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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2:10:49 作者: CCross
    顧雪衣撇了撇嘴,暗道:真是個蠢貨。

    朱總管體態微胖,走起路來卻腳下生風,很快便趕來了。

    「主上有何吩咐?」

    「這位月先生是我請來的貴客,先生在風雨城的吃穿用度都要給我照顧好了,我不在府中時,一切以月先生為尊。」

    朱總管看了看那位先生,他此刻正掀開茶蓋撇去浮沫,舉止間一派優雅,姿容更是不俗,心中立即明白這位月先生不是一般人。

    他臉上堆滿笑容,頻頻點頭道:「是,小人一定好生伺候。」

    突然想到什麼,他又道:「主上,清和院地處偏僻,且閒置太久,家具什物有些老舊,方才小人已命人將天一閣打掃出來,可否請月先生移至那處?」

    顧雪衣剛要說話卻被月先生截斷,「不用麻煩,清和院清幽靜謐,又離藏書閣近,與我倒很合稱。」

    「聽見了嗎,給我派人好生伺候。」

    朱總管正要答話,卻被一陣喊聲打斷。

    「不好啦!朱總管,不、不好了!」

    一青衣小廝急匆匆地往流星亭衝來,眼看就要停不下來,猛地撲進湖中。

    卻見亭外的勁裝男子一個巧勁,將他帶了回來。

    朱總管看顧雪衣臉色不好,立即一個巴掌拍到那小廝臉上,喝道:「主人面前,大呼小叫,不知體統!」

    那小廝驚魂甫定,摸著被發燙大臉頰,急道:「小人知錯。」

    「出了什麼事?」

    小廝被打蒙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拍了一下大腿,「馬----」

    他剛說了一個字,月先生便放下茶杯,站起身來,和顏問道:「在何處?」

    「浣、浣花園……」

    見月先生急急離開,顧雪衣一眾也跟了上去。

    那小廝摸了摸頭,他明明還沒開口,怎麼感覺對方似乎什麼都明白了呢?

    *********

    「咴----」

    浣花園裡,一匹四蹄雪白的白蹄烏正撅著蹄子踢人。

    不知哪個不長眼的沒把馬兒栓牢,讓它從馬廄里逃到這花園裡偷吃。

    這園子裡種得可都是珍惜名貴的花品,主人十分喜歡,若是沒將這園子守好,後果可不止挨鞭子那麼簡單。

    於是,剛發現馬兒便有人上前想將它牽走,可誰知韁繩沒碰到,卻挨了一蹄子。

    一人不行,接連幾個小廝一起上,結果是每人胸口挨了一記,疼得哇哇大叫。

    周圍的人見這馬兒野性難馴,不敢在輕易上前。

    於是,那馬兒更加肆無忌憚,竟在園子裡大快朵頤起來,而且哪種花名貴吃哪種。

    四周的人又擔心又害怕,此時,楚蘅正好從園子外經過,聽到動靜,走了進來。

    一進園子,看到那滿目瘡痍的花田,她立即急紅了眼。

    要知道,每日澆灌七夜曇的百花露就是從這片花田收集的,百花露本就不易收集,花田還被這畜生糟蹋了大半,一想到分量可能不夠,一股火便從她心頭冒起。

    似乎是感覺到強烈的怒意,白蹄烏停下口中的動作,偏頭一看,在人堆里一眼就認出了她。

    啐!

    吐了嘴裡的嫩莖,白蹄烏撒了歡地朝她撲過來。

    周圍的人一看,以為這馬發了瘋,要襲擊人,立即作鳥獸散。

    楚蘅見它衝過來,立即脫下外衣。

    眾人眼中,卻見一龐然大物朝小小的楚蘅衝去,以為她會踏個血濺當場,立即捂住眼睛,聽到有人大叫一聲,眾人以為那姑娘糟了毒手,睜眼一看,卻愣住了。

    遭毒手的卻不是楚蘅,而是那高頭大馬。

    楚蘅扣住馬鞍,翻身越上馬背,立即用外袍罩了它的頭,馬兒視線受阻,不辨方向,四蹄高高揚起,眼見又要糟蹋一處花田,楚蘅立即朝它頭部重重一擊,弄得它顱內一震,頓時暈頭轉向,身軀一震,將楚蘅甩了出去,它自己也癱軟了下去。

    「朱總管!」

    躲在後面的眾人看到總管來了,便叫出了聲,又看到後來的來人,立即又噤聲。

    顧雪衣等人來到園子,便看到那殘破不堪的花田,倒在花田旁邊的馬,和落在花叢中的少女。

    「是誰在管馬廄,給我滾出來!」

    心愛的園子被糟蹋成這樣,顧雪衣臉都綠了。

    想到那匹馬的來歷,朱總管面有難色,稟道:「主上息怒,小人這就命花匠修復花田。」

    「這馬是誰的?」

    朱總管見他正在氣頭上,欲言又止。

    楚蘅被那畜生甩出去,頭被震得發昏,她慢慢從花田中爬起來。

    她的衣衫被花荊刺破,泥土又濕,身上頭上臉上到處都是污泥,別提有多狼狽。

    突然一隻瑩玉般的手伸到她面前:「姑娘,你沒事吧。」

    那是比月光還柔和的聲音,熟悉得讓她有一絲恍惚,竟鬼使神差地將手遞了出去,然而,抬頭迎上那雙眼睛時,她心中一震:怎麼是他?

    這人正是昨夜被自己挾持的人,見他笑意盈盈,似乎沒認出自己。

    她昨夜帶著面巾,天色又黑,只要不露發色,料想他也無法認出自己。

    楚蘅抽回手,裝作不認識她,站起身擦擦臉,越過他,朝眾人的方向走了去。

    手中落空,對方也不在意,他收回手,走到馬兒面前,那馬立即翻身立起,讓他牽在手中。

    「這是我的馬。」

    他一開口,顧雪衣的氣卻消了七分:「都是這些奴才,沒照顧好先生的坐騎。」

    「管理馬廄的人,每人到刑罰堂領二十鞭子,罰三個月的月錢。」

    他不能對月先生發氣,只好把這口氣出在別的地方。

    溫陽嚇得一個哆嗦,戰戰兢兢道:「主、主人,昨夜是我去了馬廄,覺得這匹馬長得好漂亮,和它玩耍了一會兒,結果忘了鎖門。」

    眾人倒吸一口氣,暗道,你這個時候就不知道閉嘴嗎,臭小子,這些你還有活路嗎?

    顧雪衣咬碎銀牙,重重地哼了一聲。

    「主人,這…這還罰不罰?」

    此時,月先生終於開口:「是我的馬兒頑劣,昔日也闖下不少禍事,沒想到今日竟毀了你的園子,好在人沒受傷,就不用責罰了。而這園子,便由我來補救。」

    顧雪衣道:「不過一片花田,沒了也就沒了,何須先生上心。」

    「料理花草也是我的愛好,你將它交給我,不日定當完璧歸趙。」

    顧雪衣嘆了口氣:「既然如此,便如先生所願。」

    楚蘅看顧雪衣對這人的態度,就知道他的身份非同一般,若是換了旁人,指不定得砍手跺腳做成人彘。

    思咐間卻聽得朱總管在問話:「方才是誰制住了這匹馬?」

    有人指著楚蘅:「就是她。」

    朱總管走到她面前,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威嚴開口:「你來府里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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