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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2:10:49 作者: CCross
    「這匹馬是公子親自接生的,還給它取名『僰衡』,它自然對公子死忠得很。你可不知道,當初除了公子一概不准外人碰,莊子裡誰沒被撅過蹄子。前不久,就是公子落谷那一會,它中了毒箭。當時公子下落不明,我們都無心管它,機緣巧合下,被人撿走。後來,那人知是公子坐騎,便送了消息,說是願意竭力醫治。於是,就將它寄養在別處了。月前傳來消息,說是它恢復得快好了,歸心似箭,差點拆了人家的院子,於是公子才便派廉召去接它回來。」

    「聽你這麼說,卻沒看見廉召回來呀。」

    話音剛落,卻看見廉召氣急敗壞地趕了回來。

    楚荊頭一仰,笑道:「看,人不是在那兒。」

    阿葉抬頭眺望,不遠處廉召正走了過來。不過他一身很是狼狽,前胸後背貼著碩大兩個馬蹄印子,想來應該是僰衡的傑作。

    廉召見它此刻正在跳騰,近身不得,便也飛身上了屋檐。

    楚荊戲謔道:「你不是同它一道的,怎麼分了前後腳回來?」

    廉召皺了皺眉:「剛出岐黃塢它還肯老實些,一到畫安便發了瘋,『踏塵』哪裡追得上它,一路到處撒潑,我不停收拾爛攤子,這才耽誤了許多時辰。」

    楚荊拍了拍他的肩膀:「換做是我,便用點迷藥把它弄暈了,鎖進籠子拉回來,也不必這般折騰。」

    「說得倒是容易,真該讓你走這一趟。」

    楚荊揉了揉眉心:「阿葉,我們總不能一直陪你呆在這屋頂,還是得想個法子,將它弄去馬廄拴了,才能脫身吶。」

    公子丟下個大麻煩,自己脫了身,倒是來得輕巧。

    阿葉眼珠子一轉,笑得好看:「這有什麼難的,方才聽你那麼一說,我已經有幾分了解它的性子。不過嘛,你剛剛打算棄我不顧,我又是個小心眼的人,自然要討點便宜回來。若是我能馴服僰衡,你就要教我你的獨門劍術,你答不答應?」

    楚荊真是覺得冤枉:「最先棄你的人又不是我,怎麼不見你對公子如此計較,我留在這裡幫你,反倒被你訛詐,真是何苦來哉!」

    「一樁是一樁,你現在就說答不答應吧。」

    「哼,你若真能拿下僰衡,我教你便是。」

    見他允諾,阿葉心中大喜:「那就一言為定。」

    說罷,便裹著西月岐芳的外袍飛身盤旋而下。

    楚荊雖然嘴賤,心裡卻還是有幾分擔心的,萬一阿葉闖了禍,收拾爛攤子的可是他。

    於是便吊著一顆心看她動作,若真是形勢不對,也好救一救她。

    話說阿葉將西月岐芳的外袍一把罩上僰衡的頭頂,馬兒視線被阻前蹄翻覆,眼看便要騰空而起。卻看到她一把抱住馬脖子,將它的頭扣了,不知在它耳邊嘰里咕嚕說了些什麼,僰衡立即消停下來,突然變得像頭溫順的小羊,乖乖地讓她牽住韁繩。

    阿葉招招手:「好啦,你們可以下來了。」

    不過片刻,她便將僰衡製得服服帖帖,不止楚荊,就連素來漠然的廉召也不禁側目。

    「阿葉,你可真神了,你到底對它做了什麼?」

    阿葉擺擺手:「我什麼也沒做啊,就是告訴它,這衣服是小白新制的,喜歡得緊。若是弄壞了,小白便要再將它送去那什麼塢子裡再呆一年,它立馬就老實了。」

    楚荊豎起拇指:「真是好手段。」

    阿葉拉著他的袖子:「你可要說話算數。」

    楚荊嘿嘿笑道:「好說,好說。」

    從那以後,阿葉的菜園子也不再打理了,覺得□□僰衡是件十分有趣的事,便

    天天跑到馬廄去消磨時間。

    「丫頭,你怎麼又到馬廄里來了?」

    阿葉撿起一旁的草料放到馬槽里,咧嘴一笑:「嘿嘿,福伯,我來幫你餵馬。」

    「真是個好孩子,不過這馬可不聽話,小心傷了你。」

    阿葉擺擺手:「不會,不會。」

    她心裡想得卻是,它不是喜歡小白嗎,哈哈哈,只有有小白這個免死金牌,我就有辦法對對它。

    看他正給僰衡刷背,阿葉試探道:「福伯,方才小白做的那個菜倒了嗎?」

    「沒呢,老奴手裡忙著事,還沒來得及收拾。」

    阿葉拍了拍手心,那可真是太好了。

    「誒,福伯,我突然想起來,小白讓你下山去買點松煙墨,存墨好像用完了。」

    老人家點點頭:「好,老奴刷了馬就去。」

    「不不不,現在就去,立馬去,他說很急的。」

    福伯有些為難,手裡的活計才幹到一半:「這…」

    阿葉一把搶過刷子,催促福伯離開:「這裡交給我,您快去,不然會誤了小白的事。」

    見她說得如此嚴重,福伯只好交給他。

    「你可千萬仔細點兒啊,別傷著自己。」

    阿葉連連點頭,將他送走,去灶台取了菜,不懷好意地來到僰衡面前:「喂,小白做的菜,想不想吃?」

    僰衡起初睬也不睬她,明明是只馬,卻驕傲得像只孔雀。

    可一聽到小白的名字,它突然就兩眼放光,前蹄騰空而起,激動得難以自持。

    阿葉心驚道:作為一匹馬,它的自作多情簡直超越了她所能理解的範圍,不愧是小白看中的良駒。

    她掌心拖著盤子,似遠似近地在它面前晃悠:「想吃也可以,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僰衡雙眼睥睨她,那神情很是不屑。

    「哼,看來是談崩了」她故意夾起盤中的菜,吞了吞口水:「要知道小白下廚的次數,一個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這盤菜可不是誰都能吃得上的,怎麼樣,要不要試試?」

    「咴----」

    霎時嘶鳴乍起,阿葉單手捂住耳朵,這叫聲,不曉得的還以為在剝它的皮呢。

    「行了,別嚎了。以後除了小白,你只能聽我的,不能對我撅蹄子,也不能讓別人騎,你要是答應,就跳個圈兒,這盤菜歸你。」

    僰衡粗大的喘氣,在原地跳了幾下,阿葉笑道:「呵呵,這算是同意了。」

    她把盤子放在地上,然後順了順它的鬃毛,狡黠笑道:「契約結成,你若是擅自違背,我便教大蛇放干你的血,讓你變成丑馬怪!」

    僰衡嚇得一哆嗦,默默低下頭去銜盤子裡的青菜。

    阿葉好整以暇地觀察僰衡,卻發現他將那菜吃了個乾淨。

    她不由佩服道:「唔…牲口的口味就是與眾不同。」

    可若牲口能看出個表情,卻不知該如何形容僰衡此時的神情……

    契約達成,從那以後僰衡真的聽她使喚了。

    當阿葉騎著僰衡在後山來去如風時,楚荊終於憋不住了。

    「我就奇了怪了,想這莊裡誰沒在僰衡蹄子上吃了虧,怎麼阿葉偏偏將它治得服服帖帖,還有那些鳥獸蟲蛇,怎麼都聽她使喚吶,這丫頭到底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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