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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2:10:49 作者: CCross
    轉眼間,阿葉已經來到西月山莊一年。

    一年來,她已經徹底熟悉了整個山莊。偌大一個山莊,不過五個人。

    小白雖貴為公子,卻一點也沒有主人作派,從未將楚荊、廉召和福伯當作下人。

    楚荊告訴她,自小白的父母去世後,他便遣散了僕人,從此莊內的衣食住行都要靠自己。

    洗衣、做飯、打掃園子,這些雜事都是楚荊和廉召輪著做,據說小白偶爾來了興致,也會親力親為。不過提起他做的飯,楚荊倒是一臉菜色。

    近來,阿葉很是無聊,小白便讓福伯在荒廢已久稼穡園裡辟出兩畝地,讓她搗騰。

    此刻,她脫了鞋襪,捲起裙擺,拿著鋤頭正幹得熱火朝天。

    西月岐芳倚在亭子裡讀書,很是閒散愜意

    楚荊嘴裡叼了根草,抱著手臂站在西月岐芳身後,觀察阿葉的傑作。

    她毫無章法地在地里揮著鋤頭,這裡一個坑,那裡一個洞,一塊平整的地被她挖得坑坑窪窪,那場景簡直不可言說。

    「我說公子,你要再讓阿葉折騰下去,福伯回來看到這般場景,不知會不會氣得兩眼發直啊。」

    西月岐芳漫不經心地將握在手裡的書翻了一頁,悠然道:「你若擔心,去幫她便是。」

    楚荊一怔,他可不願意淌這渾水,笑道:「嘿嘿,我擔什麼心,左右不過是你授意的,就是掘地三尺,也由她高興。不過,她那身大紅衣衫與這明媚□□里倒是相得益彰。」

    西月岐芳將視線移到她身上,那身大紅的衣衫是他命人給她剪裁的,樣式不似普通女子穿的那般層層疊疊,複雜繁麗,衣服上連朵花樣也沒秀,倒是腰帶垂著兩片羽毛很別致。

    阿葉身上那些毛褂子都扔了,唯獨身上的兩片羽毛死活不讓扔,說是頂重要的東西,從來不離身。

    西月岐芳便用紅繩串了兩個銅鈴和羽毛並作一處成個吊墜,讓她掛在腰間。

    動作間,紅羽翻飛,銅玲作響,說不出的俏麗動人。

    「曉天霽雪春自生,紅腰束素花不寧。」

    阿葉幹得忘乎所以,完全沒有注意到別人對她的讚美。

    在西月山莊,每個人似乎都各有所長,比如廉召做菜的手藝好,楚荊劍術高超,福伯幾乎什麼都會,小白是主人自然不用做些什麼,而她作為一個食客,卻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本事。

    所以暗想著,不如將這菜園子料理好,學習稼禾穡谷之術,也省得福伯常去山下採買糧食。

    當然,這芟夷農物之術,她也沒什麼研究。不過看到山谷里的野獸老是將戰利品埋在很深的地下,便覺得將種子埋得深些更有好處。

    這樣想著,便乾的越發起勁了。

    「哎喲,我的小祖宗,這初春寒意未歇,你怎麼光著腳便下了地,若是受了風寒該如何是好?」

    福伯趕來的時候,最先看到的竟不是那被她糟蹋得不成樣子的菜地,對於他的表現楚荊很是失望。

    「福伯,你回來啦」,她將鋤頭頓在地里,揚眉一笑,「不用擔心,我身子骨好著呢。」

    福伯接過她手中的鋤頭,看著那雙沾滿泥的腳丫子,不由嘆氣道,「別人常說女子要『笑不露齒,行不露足』,你一個姑娘家怎麼能在他們兩個大男人面前脫了鞋襪,也不怕別人笑話。」

    說著又將鞋子擺在她面前,「趕快穿上!」

    阿葉癟癟嘴,暗想,這有什麼啊,以前我還和小白睡在一起呢。

    「公子也真是,除了教她讀書寫字,耍刀弄劍,就不能再教些女子該有的禮儀嗎?」

    西月岐芳沒有作聲,一直盯著手中的書。

    「哎,也怪莊子裡沒有個女眷,這女娃娃是要被你們教壞了。」

    想起去年仲夏,這孩子被楚荊匡著跳入醉花陰的池子裡抓魚,他便不覺頭疼。

    福伯將她弄得烏七八糟鋤犁收了,一面嘆氣一面搖頭。

    阿葉穿好鞋襪,來到西月岐芳身邊,在他耳邊低聲道:「福伯哪裡都好,可就是太囉嗦了。」

    西月岐芳勾唇一笑,答道:「深以為然也。」

    楚荊拍了怕她的肩膀:「阿葉,別聽福伯的,我覺得你現在這樣就很好,若真是養成個大家閨秀的樣子,那才真真可怕。」

    阿葉偏頭一笑,也學著西月岐芳的口氣,答道:「然也,然也。」

    她一副天真爛漫的神情卻做出一副老成的模樣,真是讓人忍俊不禁。

    就在此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嘶鳴。

    一聽那聲音,楚荊臉色一黑,瞬息之間跳到了屋頂上,而西月岐芳也合上了書卷。

    ☆、馴野

    突然響起一聲長嘯,有一物風馳電摯般向園內奔來。

    「阿葉,快躲開!」

    聽得楚荊大呼一聲,還沒來得及反應,只感到一陣迫人的氣勢逼面而來。

    定睛一看,是匹身材壯碩的烏黑的駿馬,高高揚起的前蹄眼看便要落到她身上,轉瞬之間,她只覺得腰上一緊,被人輕輕一帶,飛上了屋頂。

    「咴,咴,咴!」

    見眾人將它避得遠遠的,它便仰著脖子在園子裡不停打轉。

    阿葉驚魂甫定,順了順胸口,便指著馬兒說道:「卿本良駿,奈何發瘋。」

    楚荊笑笑:「阿葉,這話你還真是說對了。別人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若是一年不見,那思主之情…哎喲,想想都可怕,它不瘋才怪呢!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它的一片痴心只能付海流咯。」

    「這是小白的馬?」她用眼神問了問楚荊,楚荊會意點了點頭。

    她便扯了扯身邊人的衣袖、;「小白,它叫得如此悽慘,不知有多傷心難過。你就下去摸摸它的脖子,安撫安撫它的情緒。你看,它老在地里跳騰,把我的菜園子都折騰成什麼樣子啦。」

    「這園子,不過是換著折騰,我倒看不出什麼區別。你若心疼它,以後它就交給你照顧了。」

    說完,他將外袍脫下罩在她腦袋上,自己飛身而去。

    阿葉見他遁去,不由抽起了自己嘴巴:「讓你多嘴。」

    這馬的眼睛也不知怎麼回事,竟以為穿個白衣的便是自家主人,於是便朝著阿葉的方向卯足了勁兒叫喚。

    楚荊給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也想脫身,卻被她一把拉住。

    「你也棄我不顧,我便讓後山的鼴鼠,把你藏酒都偷了去。」

    楚荊搖搖頭,這丫頭真被教壞了,竟學會威脅人了,不過,她那□□動物的本事他是領教過,想起他床上那三尺寸長的蛇,他便覺得心頭髮涼。

    「怎麼能夠,你既是莊子裡最小的一個,哥哥自然要護著你的,我才不像你的小白那樣沒有良心。」

    「最好是你說的這樣」,轉念一想,又問道,「既然是小白的馬,怎麼不養在莊裡,非要放到外面去。」

    楚荊見也走不了,便坐下來,給她講這來龍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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