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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2:10:49 作者: CCross
她摸了摸腦袋,自語道:「阿葉啊,阿葉,你同一個昏迷的人廢什麼話,反正他也聽不見。莫說一件外袍,你就是給他脫光,他也不知道啊。」
她言出必行,扶起那人將他那染血的袍子給脫了,然後將衣服撕成長條狀,褪下被抓得破破爛爛的皮毛褂子,將受傷的手臂裹了裹,不由心疼道:「真是可惜了這上好的狐狸毛。」
把自己收拾妥當,她便將那七七八八的草藥混作一堆搗碎了,製成藥呢。
阿葉扶起地上那人,她要替他上藥,便要解開那素絹中衣,她小小年紀,本一點也無男女之防,可看到那寬大的胸膛時,手指竟莫名的顫抖了起來。
白皙的肌膚上布滿了深深淺淺二十幾道傷口,有些是被利刃所傷,有些則是被樹枝刮傷的。
「這人真是福大命大,傷成這樣還能活著,人求生的本能果然強大啊。」
阿葉給他的傷口上藥時,見他的肌肉微微有些抽搐,便知道自己下手重了,於是不得不輕柔些。
上好了藥,便用布條包紮他的傷口。只是這布條得繞過他的腰和肩方能固定,阿葉雙手環過他的肩膀打結,卻好似在擁抱他一般。
她的臉頰擦著他的脖子,能感覺到他脈搏在有力的跳動著,不知道為何,她驟然間臉紅心跳起來。
阿葉一把將他推開,臉好像要著火似的。
見他被自己弄得很是狼狽,又不得不替他拉好中衣,再給他裹上皮毛被子。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呼,若不是你,我都忘了自己也是個姑娘家。」
阿葉心裡想著,任何一個姑娘家脫男人的衣服都是要臉紅的,這說明她在很正常的茁壯成長著,這種事當然無需害羞,想通之後,便大膽了起來。
只是,過了好幾天,那人卻一點也沒有轉醒的跡象,還突然在夜裡發起了高燒。
那人燒得迷迷糊糊,卻冷得全身發抖。
阿葉突然慌了神,她將洞裡所有能用的東西都裹在了他身上,可他還是顫抖個不停,這種症狀像是中了寒毒。
治傷她亦是勉強,解毒她都萬萬不能了。
她心裡想著,若是他真的死了,自己就將他埋了,以後每年這天給他燒些紙錢便是。
「可我連你的名字也不知道,墓碑上要刻誰的名字呢?」
「唔…看你穿得白衣飄飄的,就叫你小白好了。」
躺著那人眼睫微微一動,阿葉笑道:「看來你很喜歡小白這個名字啊,那以後我便叫你小白了。」
她將火堆燃得再旺了些,一把掀開茅草,自己鑽進去將那人緊緊抱在懷中。
「哎,我都給你取了名字了,也捨不得讓你死。」
「我雖沒有狐狸那麼多毛,但體溫還是高的,你千萬別這樣死了,我第一次救一個人,你若是死了,會害我灰心,以後便不會再救別人了。」
她就那樣緊緊的抱著他,過了不久,他額間發了些冷汗,終於不再抖了,阿葉累極了,便進入了夢鄉。
自那日後,她便夜夜抱著他入眠。
天越來越冷,吃的東西也越來越少。阿葉刮掉了罐子裡最後一點蜜,溶在水裡餵給他喝。
最近她很是發愁:「小白,從黑熊那裡順來的蜜也吃乾淨了,你怎麼還不醒。再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
以前,她連個說話的伴兒也沒有,如今救了這麼一個人,她便整天整天的找他說話。
於是,不管幹個什麼事,她都要先叫一聲小白。
日子一天天過去,小白卻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不過脈搏卻是越來越平順,阿葉想著,她再堅持一陣,或許他就能醒過來了。
她這一堅持便是三個月。
山谷到處已是銀裝素裹,冰雪皚皚,隆冬來臨。
阿葉從洞口進來,抖了抖身上的冰渣子,哀聲嘆氣:「哎,今日連松鼠的洞都掏空了,卻連顆松子也沒找到。山谷里的春天來得遲,我們恐怕得餓一個月的肚子呢。」
往年也有這樣的挨餓的時候,不過那時她都靠著剝削小松鼠的堅果熬過去,沒想到今年連松鼠也拋棄了她,看來以後這狩獵的本事還是該好好學起來。
但她還是堅持每日出去,只不過都是無功而返罷了。
小白的傷口漸漸癒合,夜裡也不再發燒,但就是醒不過來。算起來,他也有三日沒有進食了。
阿葉想著,這樣下去等不到他醒過來,便會被餓死吧。
她一探他的脈搏,果然又微弱了下去。以前聽別人說,病人都是需要好好療養的,吃的喝的要比常人更加豐富才利於恢復。
可眼下,洞裡的東西都被吃得乾乾淨淨,除了她,再沒別的了。
「啊!」
阿葉拍了拍腦子:「對啊,不是還有我嗎?」
她腦子靈光一現,自認為想到個好主意。
她走進茅草堆,將小白扶起來靠在她肩膀上,然後抽出彎刀,輕輕一划,血如斷線的珠子般滴下來。她趕緊給他調了調位置,讓半張鬼面下的嘴唇能順利接住她的血。
可不知為何,她左弄右弄,倒是灑出來的更多,這樣很是浪費。
索性她心一橫,自己吸了血,唇齒相就地餵給他喝。
她用破布給他擦了擦唇角,笑道:「幸好我是個身體強健的人,每天餵你一點點血也損不了什麼,我都這般對你了,你可要快點醒來。」
地上的人手指微微動了動,阿葉折身過去添柴火,什麼也沒發現。
大抵是每日餵血的緣故,小白的臉色漸漸好了起來,可阿葉卻漸漸衰弱了下去。
她再也沒有力氣出去找吃的,白日裡也就只能喝些清水,到了晚上一如既往地給小白餵血。
又過了十日,她累極了,倒在火堆旁,縮成一團。
模糊的意識中,她好像看見小白站起身,慢慢向她走來。
「小白,你怎麼醒了,我莫不是在做夢?」
阿葉感覺到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抱起,然後最後一絲光亮消失,她陷入了沉沉的睡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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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葉醒來的時候,山谷里的雪都融化了,月梔花的枝頭冒出幾朵嫩芽來,在她睡著的時候,春天已經來了。
四處打量一翻,洞裡空蕩蕩的,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阿葉心裡生出一些奇怪的感覺,也不知是失落還是什麼。
你又不認識他,他傷好了,本來就是要走的,你可別忘記自己躲在這山谷里是為了什麼。
這樣一想,她又釋然了。
日子還是如往常一般的過,就是偶爾想起她救了一個很難救的人,很有成就感,她也並不是如那個人說的那般一無是處。
當山谷里的月梔花開遍的時候,她打算去山腳弄點花把洞裡裝飾一翻,增加點春天的氣息。阿葉選了個天朗氣清的好日子,春風吹過山谷,拂上人面很是愜意。
她面上帶著那個有些丑的白面罩,自從救了小白之後,她出洞總是要帶著這個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