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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9:22:52 作者: 升兮兮
郁秋緩緩坐起身來,「我覺得有點意思,幫我同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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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城多山,山裡的住戶很難找,北方人第一次走過幾個小時的盤山公路之後會覺得頭暈目眩,失去方向感和對導航的信任。
導員將地址寫給他時,遺憾地說道:「郁秋那個孩子真是可憐啊,家住那麼遙遠的山裡,也不知道有沒有通電,哎,聽說家裡還有兩只山羊要放。」
江和懿刺痛的心在看看到跟著導航來到的中式莊園時變為疑惑。
一個笑眯眯的看門老頭走過來打開鐵門,問他:「這位先生,你有什麼事嗎?」
鐵門後面是極廣大的庭院,亭台樓閣小花庭很有南方當地的婉約風格,構造低調卻難掩講究和富貴,一看就是哪個家族的養老宅子。
江和懿壓下心中的疑惑,問道:「老人家,這是郁家嗎?您知道一個叫郁秋的男孩子嗎?」
老頭搖搖頭:「這是郁家,不過我是管家雇來的,主人家沒見過,不知道郁秋的嘞。」
江和懿有些失望,消息又斷了,只能不死心地表示希望和主人家溝通一下。
老頭見他執著,且氣質不凡,怕怠慢了貴客,連忙給管家打了電話,順便問了郁秋這個人存不存在。
他沒什麼文化,聽著那文質彬彬的管家得知客人的目的後禮貌疏離地說了半天,連蒙帶猜地聽了個半懂,打完了之後猶豫地來跟江和懿說道:「郁秋是我家小少爺,不過……你當真要去見我家主人們?」
江和懿一頓,緩緩抬起眼皮,一字字的:「……你家小少爺?」
少年可憐楚楚地訴說家中的貧困潦倒家徒四壁,從小放羊,努力考上大學,是十里八鄉唯一一個大學生時的景象仿佛還在眼前,彼時的江和懿沒有想過有哪個孩子要撒這樣的謊,因為除了能騙取他的同情,沒有任何意義。
於是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這話的真實性,一直都覺得少年實在太可憐,剛認的那時每每被他追著煩了也忍不住為他委屈時的神情心疼,除了心疼,也實在難以抗拒的了可愛可憐的小少年崇拜和愛慕的目光。
老頭點頭,打開大門邀請他進來:「我帶你去見我家主人們,管家說可以去。」
「來的倉促,未能帶上禮物實在冒昧。」家境是騙他的,那麼父母雙亡呢?江和懿不相信郁秋會拿這個騙他,他可能是有些小心思,但是絕不是那種孩子,但是老人痛快答應的態度讓他驚疑不定。
老頭擺擺手:「不用的不用的。」
老頭帶著他三拐五拐,來到後山,走過一條石子路,來到一片墓地,因為是大家族的墓地,收拾的很是整潔。
江和懿站在墓碑前看著碑文,在老人的介紹下得知了這是郁秋的養父母,照片上的男女眉目和善,可以想像在世時應該是很溫和可親的父母,可是他們都不在了,郁家的主人都已經進入了這片寂靜的祖墳。
江和懿說不清自己的心情,他此時寧願郁秋沒心沒肺地騙他,而不是真的經歷了這些。
即使到了春日裡,墓園仍然是冷寂的,風吹過掛著去年殘葉的樹木,是唯一的聲音。
他在兩人的墳前磕了個頭,心中默念了一句:抱歉。
老人連忙扶他起來,很驚訝地笑著稱讚:「你真是有禮數。」
江和懿搖搖頭,起身時忽然看到不遠處一個粗糙的小土包插著一塊小木板,在森森墓碑中顯得格外悲涼,他問道:「那裡葬的是?」
老人也有點疑惑,率先走了過去。
小木板上沒有寫名字,只是草草地立了,並沒有寫什麼字在上面,但是墳前卻有一根熄滅的香,可見有人祭拜過。
江和懿看著蒼涼的墳包,心中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有一些地方的家族規定夭折的孩子不能進祖墳,於是就有一些只草草的在第一年埋個立著空碑的土包的習慣,他半跪在墳前,向來沉穩淡然的眼中瞳孔驟縮。
如果郁秋覺得孩子沒有得到認可,傷心之後將孩子打掉是極為合理的,只是……
他從此就真的把他傷進了骨子裡。
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半跪在墳前,心跳驟停了一瞬間,眼前閃過金星,頭腦微微眩暈。
不應該這樣,小秋……
「你們在干什麼?」一個渾厚的聲音從身後穿過來,「你們看歸看,不要弄壞少爺堆得土包包,否則我要被罵的。」
聽著這話,這才是負責墓園的人,江和懿連忙起身,泥土沾在身上,俊美的臉上慘白更勝,「老先生,你家少爺在裡面葬了誰?」
守墓人的年紀也不小了,疑惑地看他一眼,因為年紀大了沒帶老花鏡看不清,索性放棄了,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張片,走過去,手裡還捏著一個鐵鏟子。
「我們少爺說是很重要的,你們沒破壞就好。」他說著在土包旁挖了個坑。
江和懿狠狠閉了閉眼,感覺呼出的氣息都灼痛神經,「你們少爺現在在哪?」
守墓人掏出一根香,用打火機點燃,「少爺做完這個土包包就走了。」
走了?江和懿的心猛地一沉,仿佛瞬間砸在了這片蒼涼的土地,痛得沉重又沒有回音,他驟然睜開眼,話剛要出口,整個人就頓住了,表情仿佛見到美杜莎的真容,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