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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1:52:23 作者: 刀刀糖糖
他想起婚禮結束後的第二天,留宿的賓客們幾乎全都在午後才起床,包括他。前一晚在原野高地上,躺著聽某人說了半宿的星星,喝完了在草叢裡找到的漏得只剩下小半瓶的威士忌,他竟然還能硬撐著抱了早已昏睡過去的她,順利回去了房子裡,也是個奇蹟了。
那一晚,他們睡在了一張床上。
那其實也怪不得他,能在最後一絲清醒的意識消失前,不驚動任何人地摸回了自己的房間裡,他就已經拼盡了全力了。
這之後,他也就斷片了。
至於喻森雅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又是怎麼離開的,他一點也不清楚。他只知道,等他抱了太陽穴神經隱隱快要炸裂地疼的腦袋,悠悠轉醒時,右邊的半張床鋪上,早已經沒有了她的身影。除了掀開的被角昭示著這裡曾有人躺過,再無其他,甚至連一根頭髮絲都沒留下。
她倒是走得乾淨利落。
一瞬間,除了充斥著整個胸腔的巨大失落感,他還覺得,自己就像個一夜情人,天亮後就被無情拋棄。
這一點,在下樓從伍德森們口中得知,她一早就叫了車離開了湖區後,感覺更加明顯了。
其實從昨晚她的酒後吐真言中,他就已經明白了她的回答了。可就是這一刻,溫德米爾午後兩點的陽光下,他看著人們一點點撤去昨天婚禮上的裝飾,他突然就變得不甘心起來了。奇怪,在感情這種事情上,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執著的人,誠如她所說的,來來往往,司空見慣。可這一回,他就很想讓她知道,也想讓自己知道,搭上他,是不是就是那麼難過的事情。
所以他來了。他威逼利誘從伍德森們口中套出了她的下一個目的地,然後用盡一切手段和資源,只為趕來見她。他認為感情是陪伴出來的,只是那陪伴出來的感情,究竟會走向正反哪一頭,他說不好,但他願意賭一把。
至少目前來看,雖然這中間細枝末節諸多,但總體而言,走向還是好的,她畢竟沒給自己扔在機場不管不是?
惠靈頓飛基督城,不到一小時。也就是說,戴星辰只忍受了不到一個小時的狹窄空間,無人搭理,他們就著陸了。幸好,只有不到一個小時。
下了飛機,過了安檢,取了行李,戴少爺茫然四顧:「現在去哪兒?」
這個人是不是傻,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喻森雅不掩鄙夷之情:「特卡波。」
戴少爺真誠地追問:「怎麼去?」
喻森雅真誠地回答:「走著去。」
戴少爺單純地信以為真。
直到他聽到身後有女孩子們嘻嘻哈哈地笑著,說「想像一下三個小時後就能到特卡波啦」,他才反應過來,他又被騙了。
本想裝出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上去跟那個小騙子辯白,一想自己現在就是一頭迷途羔羊,只能由她牽著走,只好臨時作罷,暫且往小本子上記一筆,秋後再慢慢清算。
喻森雅在坐進右側駕駛座後,砰地一聲帶上了車門。系安全帶的時候,她眼角餘光瞥見了還站在車外的戴星辰,他似乎沒有想要上車的意思。
「你愣著幹什麼呢?真想腿著過去?」她搖下左側車窗,毫不留情地吐槽他。
「你,開車?」他眼中滿是不信任。
喻森雅怒極反笑:「那你來?」
我也要來得及準備國際駕照翻譯認證啊,戴星辰無奈。況且,除了在國內時候,像這樣出門在外,哪裡還用得著他自己來開車?
算了,都到這一步了,死就死吧。他把心一橫,上了賊船。
說起來,他還從來沒有坐過像這輛豐田這樣開了好幾年的老車呢,都說紐西蘭人很少有開大排量的車,這一路過來,所見倒是不假。
是的,這也是他第一次來紐西蘭。認識喻森雅以後,短短几天之內,他都經歷了多少個「第一次」了?
「這車是你租的?」他在一絲不苟地系好了安全帶後,問。
「我偷的。」喻森雅冷聲冷氣,發動了車子。
「……」這跟外面十幾度天氣一樣的冷淡口吻,還怎麼能叫人好好溝通?戴星辰忍了性子,開著玩笑:「那我猜今晚咱們要住的房子,不會也是你偷的吧。」
喻森雅挑了下眉,堆起滿臉的假笑,橫了他一眼,又搖了搖頭,去看前面,一腳踩下了油門。
☆、插pter 10
紐西蘭的公路風景,是出了名的優美。兩邊寬闊的青黃草場,遠處的翠墨林地,目極之處的皚皚雪山,儘管這是在冬季,蕭條之色也難掩絕美之姿。所謂「景觀大道」,確實名不虛傳。
然而戴星辰卻沒什麼心思來欣賞這樣的美景,在車開出一小時後,他終於能放下心來,稱讚一句:「開得還挺穩。」顯然對先前她猛地起步差點沒給自己甩去擋風玻璃上還心有餘悸。
喻森雅只拿眼角餘光掃過他,鼻音不屑地哼了一聲。
車裡的氛圍依舊維持在冰點。
為了打破這比一個人開車還要可怕的沉默,喻森雅調出了電台,正好,放的是她喜歡的一首曲子。
在強撐著聽完一半後,戴星辰還是沒忍住:「你記不記得,那天晚上,就這首曲子,你請我跳舞來著?」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她調去了另一個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