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沉冤得雪·PARTⅠ
2023-08-21 23:43:42 作者: 簡瓔
孫磊中風風火火的回到府里,火急火燎的去書房找孫雍淳。
孫雍淳嚴厲的瞪著幾乎是推開了門就跌進來的孫磊中,訓斥道:「連路都走不好,能成什麼大事?」
孫磊中還沒開口就被訓,很不開心,低聲嘟囔著,「兒子又沒想成什麼大事。」
孫雍淳犀利的眼眸瞪向他。「沒出息,我孫雍淳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沒出息的傢伙?」
孫磊中撤了撇唇,「我怎麼知道?」
這回答讓孫雍淳用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看他,沒好氣地道:「說吧!慌慌張張進來何事?」
孫磊中哼道:「悅音被捕了。」
孫雍淳瞳孔一縮,眼神驟變。「你說什麼?」
孫磊中嚷了出來,「我說悅音被官府捉走了!」
孫雍淳眉頭緊蹙,「在哪裡被捉的?」
「威武大將軍府,現在外頭傳得沸沸揚揚,都在猜這麼久以來,悅音是不是都藏在威武大將軍府里,又說以衛大將軍和夏侯大人的交情,窩藏悅音也是極有可能。」
「威武大將軍府?」孫雍淳挑了挑眉。「所以,悅音明明在威武大將軍府里,那日衛青馳登門造訪時卻隻字未提?」
他的心思在片刻間轉了又轉,如此一來,衛青馳那日登門便變得十分可疑。
孫磊中吞吞吐吐地說道:「事實上,兒子也見過悅音和衛青馳。」
孫雍淳倏地看向兒子,「何時?你何時見過他們?」
他囁嚅道:「就是……白天,今日白天。」
孫雍淳臉色一變,「在哪裡見到的?為何到現在才說?」
他吞了口口水,硬著頭皮說道:「在說那件事之前,兒子必須先說一件事……」
孫雍淳死死瞪著他,「快說!」
孫磊中小心翼翼的說道:「就是……就是兒子和冬穎情投意合,已、已暗結珠胎……」
「什麼?」孫雍淳氣得快吐血。「逆子!不知道咱們現在都在風口浪尖上嗎?你是不是瘋了?在這節骨眼上,你卻搞出這樣的事?」
他低著頭為自己辯解道:「兒子也是……也是情不自禁……」
「去你的情不自禁!」孫雍淳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悅音還是你的元配妻子,現在是能情不自禁的時候嗎?若此事傳了出去,豈不是叫人將所有懷疑都指向咱們?」
孫磊中小聲地道:「已經不是了……」
孫雍淳一凜。「什麼不是了?你不會是……」
孫磊中毅然決然的點了點頭,「不錯!兒子已經給了悅音和離書,從此之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你這愚蠢之人!蠢到了極點!」孫雍淳不可置信的吼道:「你到底有沒有腦子?你和悅音和離,表示與她毫無感情,如此一來,外頭還不把她從咱們孫家新房消失一事懷疑到咱們身上?若你與悅音還是夫妻,咱們還可以打著擔心她的名義說尋找未果,現在你和離之事若傳出去,咱們如何撇得清?」
孫磊中自認沒那麼蠢,他辯駁道:「悅音聽見了兒子與冬穎的對話,不給她和離書也不行,她說要去告官,告兒子與冬穎通姦……」
「你蠢啊!」孫雍淳心下大怒。「她是通緝要犯,又怎麼會自己走去官府自投羅網?她
嚇唬你的你也信?」
孫磊中煩躁地道:「總之不給她和離書不行,那個衛青馳在旁邊指手劃腳,彷佛他是悅音的護花使者似的,看了就刺眼……」
孫雍淳猛然想到了衛青馳來的那一日,身邊跟著一個特別痩小的小廝,那體態和女子十分相似,中間又稱肚疼去茅房,走開了許久
他臉色劇變,喝斥孫磊中道:「出去,給我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孫磊中摸摸鼻子出去了,他覺得自己才該滿腹牢騒和滿腹委屈,又不是他想娶夏侯悅音的,他都聽話的將人給迎進門了,他也搞不清楚他爹為何要在他的新婚之夜將悅音迷昏綁走,還送到了城外去,事後又要他對內對外都要佯裝什麼都不知道,現在卻罵他蠢,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孫雍淳等孫磊中一走,便立即將門落了鎖,取出藏於書中的鑰匙,火速打開上鎖的抽屜。
文件
..
映入眼帘的那一剎那,他鬆了口氣。
還在,都還在,是他多想了,憑衛青馳又怎麼動得了他的機密文件,是他高估了衛青馳,他的本事最多不過是將夏侯悅音藏在他府里,然後來套他的話罷了。
不過,現在不是放鬆警惕的時候,當初他將夏侯悅音主僕迷昏送到城外,又將夏侯悅音變成通緝重犯,便是想讓身無分文的她們自生自滅,沒想到夏侯悅音竟然活著回來了,還在衛青馳的保護之下回來,難不成她去了邊關?
看來,是他低估了夏侯悅音,原以為她一個嬌滴滴,性格又十分柔弱的千金小姐,家逢劇變一定難以支撐,知道自己成了通緝要犯,心生畏懼之下,肯定要輕生,到時讓人發現屍首,他們再去認屍,好好哭一番,營造成一樁疑案就能了結此事。
若早知她命那麼硬,當初就派人在城外將她滅口了,一時的婦人之仁,到如今就要打起精神來收拾善後。
現在不是懊惱的時候,他得立即進宮見淑太妃。
漱清宮,月上梢頭。
淑太妃由溫泉池裡走了出去,宮女為她披上長絨布巾,輕輕擦拭水漬後,又為她披上火紅色的錦織長袍,系上的腰帶更顯得她的腰肢不盈一握,她傲然的抬起尖美的下巴,看向寢宮外宮道上的燈盞,美眸顯得有幾分幽暗。
她精緻的臉容保養得甚好,雪膚更有如上好的羊脂白玉,當年她艷壓群芳,受到先帝寵愛,只差一點點,她所出的三皇子便會被封為太子,恨只恨朝里眾多老臣抵死反對,令先帝最後還是選擇了皇后所出的嫡長子為太子。
如今,先帝已逝,她不但心未老,身子也還未老,她還渴望愛,渴望被愛,但倍大的宮殿便是她的牢籠,她哪裡都去不了,尤其新帝登基後,她明白大勢已去,不想被人抓到把柄,她更是足不出殿,再這樣下去,她都要發瘋了,而那人何時要來解救她?說好的承諾呢?
「孫大人!時候已晚,娘娘已歇下了,有什麼要事,請大人明日再來吧!」一個不悅的聲音說道。
淑太妃聽到外頭的動靜,她精神一振,揚聲道:「琴衣,讓孫大人進來!」
過了一會兒,琴衣才打起珠簾來,孫雍淳大步而入,面上帶著急色,與他平時的從容不太相同。
他潦草的施了禮,「微臣見過娘娘。」
「不必多禮。」淑太妃看了眼孫雍淳,又淡淡地對琴衣吩咐,「你去外頭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
琴衣慾言又止,最後還是知道自己勸不了主子,悻悻然去守門了。
淑太妃轉頭笑吟吟的看著孫雍淳。「這麼晚了,怎麼想到來看本宮?」
「磊兒犯了個大錯。」孫雍淳開門見山地道:「他給了夏侯悅音和離書,如今夏侯悅音已被逮捕,請娘娘指示您的人儘速催促皇上問罪夏侯家,以免夜長夢多、節外生枝,若查到奇親王身上就不好了。」
淑太妃微眯起美眸,「孫大人,你的兒子也太過愚蠢了,給夏侯悅音和離書,不是昭告天下去查你孫家嗎?他怎麼連這點也不明白?」
孫雍淳撇了撇唇,不屑地道:「那孩子隨了他娘,確實不中用,又不長腦子,我對他已徹底放棄了。」
此話中聽,淑太妃面色舒服了許多,「你知道就好。」
孫雍淳突然安慰地說道:「不過,幸好我還有辰兒,辰兒聰敏有野心,真是像極了我。」
淑太妃哼道:「若不是我,你能得到這樣一個好兒子嗎?」
孫雍淳走了過去,他執起淑太妃的手,柔聲道:「我知道你受了許多委屈,咱們就要勝利在望了,只差一步,只要辰兒坐上那個位子,天下就是咱們的了。」
「是咱們的又如何?」淑太妃恨恨地甩開了孫雍淳的手。「到時你仍是輔政大臣,我仍是先帝遺孀,咱們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嗎?」
孫雍淳又再度執起了淑太妃的手,眼裡閃著光芒。「即便到時咱們還是不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但在這後宮之中以你為首,咱們想如何又有誰干涉的了?只要除掉皇太后和皇上,咱們還有何好顧忌?」
「你就會說好聽話。」淑太妃猶是心有不甘,咬牙道:「當年,我不願入宮為妃,是你遊說我入宮的,你說什麼了?要我在皇上身邊為你的前程鋪路,你必不忘我的恩惠,可是後來你娶了誰?你娶了白靜心那個女人,只因白大人也對你的官途有所助益,你辜負了我,辜負了咱們的感情,我可不會忘記這一點!」
「又提當年的事做什麼?」孫雍淳苦笑。「你也想一想我的處境,難道我能終身不娶嗎?我拿什麼名目終身不娶?」
淑太妃不吃他那一套,猶自帶恨的說道:「總之,我就是被你欺騙了感情,才會落得如今這等地步……」
孫雍淳好笑地道:「哪種地步?享盡榮華富貴、宮婢環繞、錦衣玉食的地步嗎?」
「你還說!」淑太妃蹙起秀眉,作勢要打他。
孫雍淳握住了她的手,「你也別惱了,日後等辰兒坐上了皇位,大業已成,到時我就有時間多陪陪你了,甚至還可以坐船去遊歷天下。」
淑太妃嗔道:「你可要說話算話,不要到時又找藉口搪塞。」
孫雍淳嘆氣道:「你不會明白我對你的心意的,將你送到先帝身邊,我也是很心痛……」
「兩位——可以告訴我,我究竟聽到了什麼嗎?」
一名身著白色錦抱、神色有幾分冷峻的挺拔男子大步進來。
看見進來的李令辰,淑太妃和孫雍淳慌忙分開。
琴衣慌張的跟了進來,「奴婢該死!」
淑太妃瞪著琴衣,「你確實該死!」
李令辰淡淡地道:「母妃,是兒臣堅持要進來的,不怪琴衣,你出去吧。」
「是。」琴衣連忙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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