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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1:35:16 作者: 深碧色
如今有人將當年舊事挑了出來,她也只是覺得驚愕而已。
畢竟無論是對伯恩侯,還是對她那位生母寧煙,她先前都從未見過,哪來的深情厚誼?若非要說的話,她只知道伯恩侯大錯特錯,寧煙可憐無辜,談不上愛恨。
直到如今,南雲都不知道寧煙為何會將自己生下來,也不清楚自己為何會到姜家。
伯恩侯被南雲這回答噎了下,後面的話也就說不下去了,很是意外地看著她:「你不恨我?那為何不肯認回侯府?」
「我不恨你,只是覺著厭煩。」南雲並沒隱瞞,如實道,「再者,我也沒有辦法替……她諒解你。」
她說話時停頓了片刻,終究沒有說出「娘」這個字眼。
伯恩侯愣了下,不解地看著南雲。
他原以為自己見多識廣,想要哄個小姑娘不成問題,如今才算是發現,自己從來就沒有弄明白過她的心思。
「誠如你所說,你當年背信在先,負了她。到如今快二十年,她早就不在人世,再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南雲緩緩地說道,「你方才承許了我那麼多,不管麻煩不計代價,更不管我想不想要……說白了,並非是為了我好,只不過是想要給自己求個心安。」
若伯恩侯當真在乎她怎麼想,就不會在明知道她的態度之後,還著人監視跟蹤,想方設法地追著了。
南雲看得明明白白,故而並不會為這所謂的親情動容,只覺得可憐可笑。
二十年前,也不知這位究竟做了多虧心的事情,如今才會千方百計地想要在她身上找補。可斯人已逝,上窮碧落下黃泉也尋不著,這遲來的深情與補償,又有什麼意思呢?
死的人無知無覺,不過是為了寬慰自己罷了。
先前被南雲各種擺臉色的時候,伯恩侯都是好聲好氣的,可如今卻像是被這幾句話戳中,臉上的和藹都沒能撐住,露出些頹色來。
「你方才說,只要我點頭,那些好處就都是我的了。歸根結底,是想要一個諒解。」南雲平靜地說道,「我不知道你當年究竟做過什麼,可她選擇了逃離侯府,哪怕懷有身孕,到死也沒再想過見你……」
南雲停頓了片刻,一字一句道:「所以,我不能替她點這個頭。」
若換了旁人,或許會覺著沒什麼大不了,只要點個頭,就有數不清的好處。但南雲卻過不了自己心中的這道坎。
她對寧煙並沒多深厚的感情,未曾叫過她「娘」,自然也沒這個資格來替她做決定。
無論認或不認,都得一視同仁才好。
沒道理為了點利益認下伯恩侯這個爹,但卻忽視了寧煙這個娘當年受的罪,輕飄飄一句話就將那些血淚給抹去了。
南雲固守著自己初衷,撇得乾乾淨淨,並不願摻和其中。
「我的意思已經很明白,希望侯爺不要再來打擾。」南雲站起身來,看了眼伯恩侯灰敗的臉色,搖頭道,「覆水難收,又豈是從旁處能補得回來的。」
南雲原以為此事到此為止,卻不料將要開門離開的時候,伯恩侯卻忽而又開了口。
「我知寧王待你很好,錦衣玉食,所以也不在乎我能給你什麼,」伯恩侯低聲道,「可你難道就不為他想想?」
南雲扣在門上的手一緊,回過頭來看向他:「侯爺此話何意?」
「你若沒有侯府的家世出身,如何能當得了寧王正妃?」伯恩侯低垂著眼,緩緩道,「你興許會說,自己並不想當什么正妃,但寧王又不願另娶,屆時豈不是要為你左右為難?萬一皇上再逼著他立妃,難道要他抗旨不成?」
他方才滔滔不絕的時候,留意了南雲的反應,見她只在提及蕭元景時略有反應,便知道她究竟在乎什麼。
「寧王待你那般好,你難道就捨得他進退維谷?」伯恩侯端起了茶盞,抬眼看向她,「先前我到寧王府去,將你的身世告知於他時,你猜他是什麼反應?」
這話說好聽了是勸告,說不好聽了,都能算的上是脅迫了。
南雲聽出了他話中的深意,呼吸一窒,咬緊了牙。
第100章
若南雲方才順水推舟地應了下來, 如今就該是一副父慈女孝其樂融融的情形了。可她非但沒應, 還毫不留情地挑明了伯恩侯的用意, 戳了他的痛處。
伯恩侯這些年來高高在上慣了,先前好聲好氣, 可真被踩了痛腳之後, 就不由得惱羞成怒了。他雖口口聲聲說著想要補償南雲, 但實際上並不怎麼愛這個女兒。
就如同南雲所說,他歸根結底是為了自己的心安罷了。
南雲能看出來他對寧煙有情,也知道他的愧疚與懊惱都是真的,只不過事有先後, 抵不過他自己就是了。
這麼些年, 他從世子到伯恩侯, 手中的權利大了,可那點劣根性仍舊是沒變的。
南雲並沒理會他這話,直接開了門, 臨走的時候又聽見伯恩侯說道:「你若是什麼時候改了主意, 盡可以來尋我。今日所承諾的, 依舊作數。」
南雲冷笑了聲, 反手摔上了門。
她走得乾淨利落,並沒半分猶豫,可及至出門下了樓後,神情卻不由得凝重起來。
伯恩侯說的話,南雲的確是聽了進去,也掛在心上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