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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1:35:16 作者: 深碧色
    要知道她從沒正經做過生意, 像寧王府名下的那種大商鋪,交給她這種外行來管, 八成都是要打水漂的。

    那麼多銀錢扔進去, 就為聽個響, 何必呢?

    南雲不信蕭元景會不清楚這個道理。

    蕭元景自然明白得很,只不過他並不缺銀錢,也不在乎一個鋪子,扔給南雲去玩也樂得高興。

    南雲雖說自小家境殷實, 可卻也絕沒到這般地步, 故而壓根理解不了這種財大氣粗之人的想法。她沉默片刻後, 擺了擺手:「還是不要了。」

    她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雖說這兩日生出些興趣來,也的確有些想拿自己的銀錢來試試。但那都是小打小鬧, 權當是打發時間的。

    若真是接手了寧王府的生意, 不說最後是賠是賺, 只怕從一開始就是提心弔膽, 還不夠愁的。

    蕭元景是不大明白南雲的心理的,畢竟舍一個鋪子出去,於他而言壓根不算什麼。但見南雲執意不肯受,他便也沒勉強,只說道:「你若是不想要府中的鋪子,想要自己玩, 那也都隨你。若是短了銀錢,儘管從帳上支就是,不必有顧忌。」

    南雲忍不住笑了聲:「縱然是有銀子,也不是這麼敗的呀。」

    「賺那麼多銀子,不就是為了花的嗎?」蕭元景替她盛了碗甜湯,慢條斯理道,「自然是怎麼高興怎麼來。」

    他這言行稱得上是「財大氣粗」了,大有千金博一笑的架勢。

    南雲抿唇笑著,雖沒再推脫,但卻仍舊沒準備去用王府帳上的銀子。

    立她為側妃的時候,蕭元景除卻讓人準備了衣裳首飾,還撥了些現銀,先前柳嬤嬤拿著院中的庫房冊子給她看,她看著那數目時嚇了一跳。

    但在這王府之中,一應的吃穿用度都是公里出的,南雲又不愛出門去閒逛,除卻偶爾給個賞銀,壓根用不到什麼銀錢。

    她著人送了百兩銀子回家去,便再沒動過,如今還余了許多。

    就這兩日與桑榆逛下來看的行情,剩的那些銀錢,足夠她在不錯的地段買個小鋪子,布置起來做個小生意了。

    南雲手頭寬裕,並不缺錢,所以倒也不指望那生意能賺來多少銀錢,權當是個樂趣,能夠顧得住本就行。

    她雖不提,但蕭元景卻像是來了興致,又追問道:「你想做什麼生意?可有眉目了?」

    南雲喝了小半碗甜湯便飽了,放了湯匙,托著腮,若有所思地琢磨著。

    「你若是有什麼不懂的,盡可以來問我。」蕭元景也放了筷子,同她笑道。

    南雲好奇道:「你會做生意?」

    在她的印象中,蕭元景就是個無心政務,也不問俗事的人,像是個志趣高雅的文人墨客,整日裡擺弄擺弄字畫,又或是同好友出門遊山玩水去。

    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會撥弄算盤做生意的商賈之人。

    雖說寧王府名下有不少生意,可連帶著莊子田地,這些一直都是周管家在外奔波管著的,南雲到王府這麼久,就沒見蕭元景問過這些事情。

    蕭元景將她驚訝的神情看在眼裡,搖頭笑了聲:「怎麼,你覺著不像嗎?」

    南雲打量著他青衫廣袖的模樣,誠懇道:「不像。」

    「那你可就猜錯了,」蕭元景挑了挑眉,站起身來,「早些年,那些生意都是我親自管著的,這兩年都步上正軌,按部就班地來也不會出什麼差錯,方才交給了周管家。」

    南雲也隨之出了門,掰著指頭算了算:「你那時候,年紀應當也不大吧?」

    晚間天陰沉下來,倒是起了陣陣涼風,將暑熱吹散了些。

    兩人並沒讓侍女們跟隨,直接出了風荷院,結伴到花園中散步消食去了。

    蕭元景回憶了下當年的舊事,頷首道:「應當是十四五的時候。」

    當年他因著寒冬臘月落水的緣故大病一場,落下了頭疼的病根,賢妃與皇上撕破臉,鬧到了決裂的地步,心灰意冷之下也讓他求了開府出宮。

    皇上許是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便應允了下來,又出於補償的心理,著築園大師籌建了這寧王府,還將宮中的許多珍品盡數撥給了他。

    那時候蕭元景十四歲,早慧,會的本事不少,可殺伐決斷的心機之上卻差了許多。

    離宮之後,他便打定了主意不插手任何政務,撇得乾乾淨淨,更沒任何結黨營私的打算。可這麼一來,整日裡便閒得無事。

    若是喜歡鬥雞走狗、沉溺聲色的紈絝子弟,大概是要樂瘋了的,但蕭元景卻並不愛這些。百無聊賴之下,他便親自接管了府中的內務,什麼鋪子生意、莊子田地,事無巨細。

    最初蕭元景只是為了打發時間,可漸漸地卻從中得到了許多樂趣。

    周興原本是賢妃從娘家調過來,替蕭元景操持庶務的,可實際上卻被蕭元景安排成了個打下手的。

    雖說士農工商,大半世家都是看不上商賈的,也不屑為之。但蕭元景這麼個出身尊貴的王爺,做起這些事情來卻興高采烈的。

    他很喜歡那種運籌帷幄的感覺,通過觀察行情,買進賣出,便能賺上一大筆銀錢。

    蕭元景並不缺銀錢,只是滿足於能從中獲得的掌控欲。

    在他剛離宮的那兩三年間,幾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這上面,甚至還因此挨過皇上的申飭,說他不求上進自甘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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