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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1:35:16 作者: 深碧色
    畢竟若她想要上山一趟,只怕半日都能耗進去,趕明兒若是專程為了還傘上山來,要付出的代價未免也太大了。可若是不專程過來,等到下次再來,只怕就是一年半載後的事情了。

    若是旁的地方,她或許就出銀錢將這傘給買下了,可這佛門清淨地,又著實辦不出這事來。

    蕭元景早就料到她會是這麼個反應,笑了會兒,才出主意道:「別為難了,到正殿前去多捐些香火錢就是。等回頭什麼時候想來了,再還傘。」

    南雲雖仍舊覺得不大妥當,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更好的法子,便只能依著蕭元景的意思。

    先前她到正殿來上香的時候,也捐了些許香火錢,不多,算是份心意。

    蕭元景這個未曾進大殿去上香跪拜過的,如今出手卻闊綽得很,直接捐了張上百兩的銀票。南雲看得眼皮一跳,連一旁的小沙彌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似是有些好奇他的身份。

    「施主可是有什麼宏願?」那沙彌年紀尚小,想是修行也不大夠,忍不住問了句。

    畢竟在這種地界,就算是富貴人家有什麼要緊事,想求佛祖保佑庇護,也就捐個幾十兩銀子。而且還要事先同寺中知會好,請大師們幫著念念經。

    像這樣什麼都不說,連名姓都不要記,直接扔了上百兩銀票進去的,還是頭一個。

    「天色不好,借了貴寺一把傘,」蕭元景瞥了眼南雲,慢條斯理道,「再者,給自己求個平安順遂。」

    南云:「……」

    蕭元景雖沒明說什麼,可方才那欲蓋彌彰的一眼,還是讓她覺著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她算是發現了,蕭元景這個人平素里是真沒什麼王爺的架子,還頗小氣,若是記著了什麼事情,尋著機會就要拿出來翻曬翻曬的。

    但這事兒又的確是她理虧在先,所以只能哭笑不得地聽著。

    事實證明,這傘借得還是很有必要的,兩人同行下山,才走了沒多久,天際便開始隱約傳來了陣陣雷聲,間或還有電閃。

    南雲被嚇得一激靈,下意識地抱緊了那油紙傘。

    她倒並不是怕下雨天的雷聲,只是這電閃來得太過突然,故而有些措手不及。

    相較而言,下山是不費什麼力氣的,所以蕭元景也並沒再去牽著南雲。但見她似是受了驚,便還是輕輕地勾了她的手過來,握在了掌心。

    蕭元景的手很好看,南云為他研墨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一點。

    他雙手修長,骨節分明,握筆的時候看起來賞心悅目的。看起來並不像是舞刀弄槍的手,但只有接觸之後,才會發現他的手很穩,力氣也很大,掌心有一層薄薄的繭。

    莫名讓人覺出幾分安全感來。

    南雲雖並不害怕,但卻並沒拂開,由蕭元景牽著自己的手,並肩下山。

    及至過了茶肆,走到半山腰時,醞釀許久的雨到底還是落了下來。

    這種時節的雨水總是來勢洶洶,不多時,豆大的雨點便毫不留情地砸了下來。南雲急急忙忙地撐開了傘,高高舉著,為蕭元景遮雨。

    她的身量在女子中並不算矮,可到了蕭元景面前,就很不夠看了,所以這撐傘的動作便顯得格外勉強。

    再加上這段山路崎嶇,走起來艱難了許多。

    沒走兩步,蕭元景便嘆了口氣,從她手中拿過了紙傘,而後道:「湊近些。」

    這油紙傘一個人撐綽綽有餘,可兩個人就不大足了,若是想都遮起來,就必須得緊緊地貼著才行。南雲平素里或許會有所顧慮,但如今卻是沒半句廢話的,當即就依著蕭元景的意思,湊得近了些。

    饒是如此,她另一側的肩上卻還是難免淋了雨。

    蕭元景見著後,索性抬手攬上了她的肩,將她向自己帶得更近了些。

    這麼一來,南雲便相當於是躲在了他懷中,被遮得嚴嚴實實,鼻端霎時盈了他慣用的那股檀香的味道。不知不覺的,她耳垂微微泛起紅來。

    隨著雨勢漸大,山風也呼呼作響,但蕭元景的手卻仍舊很穩,略調了調傘的朝向,若無其事地向前走著。

    風雨交加,若是孤身一人在這山間,想必是會胡思亂想的。可如今有蕭元景在,南雲也顧不得想什麼,仿佛滿心都被那檀香給塞滿了。

    雨勢雖來得迅疾,可這時節的雨,總是來的快去的也快,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原本豆大的雨滴就緩了許多,轉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只是山風仍在,攜卷著小雨吹進傘中。

    南雲的裙擺早就不成樣子,沾滿了雨水,好在有蕭元景護著,上身倒是沒什麼大礙。

    及至到了山腳下,蕭元景鬆開了南雲,又將油紙傘隨手遞給了她。

    南雲接過傘來,連忙要去給蕭元景撐,這時才發現他的一身衣裳早就不成樣子,仿佛是從雨水中撈出來似的,尤其是後背與左側,早就已經濕透。

    她愣愣地「啊」了聲,隨即連聲認錯。

    雖說如今這樣是蕭元景自願的選擇,但南雲還是覺得不好,若是早些發現,她是絕不會就這麼聽之任之的。

    「得了,」蕭元景抬手在她唇上點了下,「哪來那麼多話?」

    南雲覷著他的臉色,知情識趣地閉了嘴。

    蕭元景通身的衣裳,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都差不多是濕透了的,如今的滋味自然不會有多好。他也並不想聽南雲請什麼罪認什麼錯,自顧自地向候著的馬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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