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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1:35:16 作者: 深碧色
    其實先前決定離開家到京城去時,她與母親的意見依舊有分歧,只是母親沒能拗得過,只能由著她去罷了。若說起來,也算是不歡而散。

    所以這些日子,南雲一直都是從梁氏那裡打聽母親的近況,並不肯親自回家來看看。

    一是剛入府的確不方便告假,二來也是沒想好該怎麼面對母親,又怕一見面又勾得她難過起來,傷了身子,那就實在是不好了。

    薑母是個柔弱的性子,沒什麼主見,又耳根子軟。姜父在時,她是個賢惠溫順的妻子,但後來突發變故之後,她便病倒了,由南雲想方設法地撐起這個家來。

    當初南雲要走,她卻是不願意的,可又爭不過南雲,只能默默地垂著淚,覺著是自己拖累了南雲。

    南雲當時愁得焦頭爛額,勸又勸不好,狠話又不舍地說,只能狠了狠心,將家中的東西收拾好,又託了相熟的手帕交得空來這邊照看一二,便直接拎了包袱到京中尋梁氏去了。

    如今再回到家中,她甚至都沒想好,該怎麼跟母親說才好?

    其實蕭元景的確是一片好意,堪稱體貼了,給了她側妃的名分,好讓她能跟母親交代。但南雲自己也說不準,這對母親而言究竟算不算慰藉。

    「阿雲,」有個身著月白色衣裙的姑娘推開窗,探出頭來,很是驚喜地同她笑道,「你回來了!」

    說著,又似是想起來什麼一樣,捂了捂嘴,急匆匆地跑了出來。

    這是南雲自小的手帕交,叫做桑榆,兩人在一處長大,關係極好。

    南雲一見她,也露出些笑意來。

    「伯母方才服了藥睡過去了,」桑榆快步走到她跟前,拉過她的手來,上上下下打量著,「你看起來倒沒先前那般消瘦了,這段時日想來應當是過得不錯,這我就放心了。」

    家中收拾得井井有條,一看就是上了心的,南雲再三同她道了謝。

    「嗨呀,」桑榆擺了擺手,同南雲到她的臥房去,「咱倆誰跟誰啊,你同我客氣什麼?你再這麼生疏,我可就要惱了。」

    見桑榆仍舊是這個熟悉的模樣,南雲抿唇笑了,一雙杏眼眯了起來,這情緒仿佛是能感染似的,讓人見了也覺得高興。

    這麼久以來,她總算是毫無顧忌地笑了次。

    先前在寧王府,雖說偶爾也有高興的事,蕭元景待她也算很好,可在那樣的環境下,心上就像是系了根弦似的,片刻不得鬆懈,到底還是不自在。

    也就是在桑榆這樣自小玩到大的手帕交面前,才能完全放鬆。

    桑榆將她按在了榻旁,又去拿杯子倒了茶來,而後方才道:「你這些日子都做什麼去了?我聽伯母說……」

    先前南雲要離開時,並沒同她詳細講,只推說是要到京中去尋一位表姨母。但這些日子她一直會過來幫著照看薑母,或多或少也從她口中得知了些情況,隱約有了猜測。

    但如今真拿來問南雲,她卻又有些難以啟齒,怕一個不妨惹得南雲難過。

    兩人相熟多年,一見她這模樣,南雲便知道她想問什麼了,抿了抿唇,低聲道:「我現下是在寧王府,至於旁的,也正是你所想的那般。」

    南雲倒是毫無隱瞞,桑榆怔了下,但卻並沒有露出憐憫或是同情的目光,片刻後轉而又道:「旁的我不了解,也不便多說。但至少從你如今的模樣來看,是比先前要好的,這就夠了。」

    南雲捧著茶盞,垂眼笑了聲:「是嗎?」

    「對啊,」像是為了增加自己這話的可信度似的,桑榆連連點頭,「先前你自己或許不覺得如何,但我卻是一直擔心的……你那時候都消瘦成什麼模樣?我看著都覺得擔心,總覺得說不準哪日你自己都要倒下了。」

    在桑榆看來,那時候的南雲就像是根繃緊了的琴弦,讓人時時擔憂著,仿佛下一刻就可能會斷掉。

    如今旁的且不說,至少不像先前那樣清瘦,精氣神看起來也好了許多。

    想來這些日子在寧王府,是並沒受什麼罪的。

    孰是孰非向來見仁見智,但桑榆覺著,南雲如今的確是比先前要好上許多的,這就夠了。

    至於旁人怎麼說,面子上又如何,那都是虛的。

    身為相熟的手帕交,她只盼著南雲這個人都好好的就夠了。

    南雲領會了桑榆的意思,心中一暖,隨即抿唇笑道:「你這樣說,我很高興。」頓了頓後,她又問道,「我娘……近來可還好?」

    「伯母的身體已經在好轉了,」桑榆先給她餵了顆定心丸,而後方才細細地解釋道,「這段時日,倒是有兩位大夫主動上門來。頭一位大夫姓陳,仿佛是你那位表姨母托人請來的,他為伯母診了脈後,留了個方子。再有就是前不久,方晟領了個宮中的太醫來。」

    說到方晟時,桑榆不由得磨了磨牙。

    她與南雲一道長大,自然是知道南雲與方晟的關係,也知道後來方家退婚的事情。當年南雲私底下哭的時候,還是她在一旁安慰的,所以格外同仇敵愾些。

    先前方晟上門來時,她一見,差點直接就將人給趕出去,後來還是看在那位太醫的份上,才放了進來。

    據方晟所說,那位太醫年紀雖不大,但祖上幾代都在太醫院供奉,稱得上是家學淵博。那太醫為薑母診了脈後,又要了正在服的藥方來,在那位陳大夫留下的方子上略刪減了幾味藥。說是按這個新方子來調理,靜心修養上兩三年,便可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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