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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1:35:16 作者: 深碧色
思來想去,應當就是當初賢妃同皇上大鬧的那一場。
只是這種宮闈之事,必定是早就堵了嘴,不許傳出來半點的,她就更無從得知了。
等到天色愈晚,殿門外都懸起宮燈來, 蕭元景才總算是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南雲隨即跟了上去,她心中雜七雜八地想著些事情,卻不妨蕭元景忽而一停,她壓根沒來得及停住腳步,直愣愣地撞在了他的後背上。
這一撞,倒是生生將她給驚醒,隨即又嚇懵了,連忙請罪。
蕭元景原就是見著南雲心不在焉的,所以有意「坑」了她一下,心中雖沒真生氣,但臉上的神情卻頗為嚴厲,問道:「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我……」南雲自己也說不上來,可又怕蕭元景覺得自己是推脫敷衍,抿了抿唇,小聲道,「這次真沒想什麼。」
像是為了增加這話的可信度一樣,她還搖了搖頭。
蕭元景盯著她看了會兒,忽而抬起手。
南雲嚇得後退了半步,卻見他只是抬手在自己鬢髮上擺弄了下,將方才勾在發上的墜子給解了下來。
她就像是只驟然受了驚的貓,蕭元景也沒再裝嚴厲,忍不住笑了聲:「你怕什麼?我還能打你不成?」
南雲自然不會認為蕭元景會對自己動手,只是他方才板著臉,她便忍不住有些怕。
「別晃神,」蕭元景示意她跟上自己,又道,「雖然我是說了,你出什麼差錯也有我兜著,但你也得上心才是。」
方才裝出來的嚴厲只撐了片刻,他如今的話音帶了些無奈的意味,也能讓人憑空覺出些許溫柔來。
南雲很清楚他這話沒錯,連忙道:「方才是我疏忽了,今後一定不會再犯。」
其實不用蕭元景提,她心中也明白得很,到了宮宴上必定會加倍仔細。方才只是……因著在蕭元景身邊,所以不由自主地就放鬆了些。
只是這話不好解釋,南雲便也沒提,只乖巧地應了蕭元景的話。
暮色四合,各宮門前都已經懸了宮燈,一路上星星點點的,很是好看。
西山的景色原就很好,行宮這邊建造時更是花了許多心思,依山而建,鑿山、築池、引水,花木豐茂,種類繁多。
白日裡看起來是一番景致,如今趁著夜色再看,就是另一番風味。
南雲跟在蕭元景身後,不疾不徐地走著,穿過那一片湖,便到了舉行宮宴的昭明殿。
這大殿內外燈火通明的,內侍與宮女們來來往往,將各色點心、飯菜並著美酒送了進去,殿中也很熱鬧,間或有笑聲傳來。
想來是皇上尚未到,不然眾人應當不至於如此輕鬆。
南雲原本是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但一見這情形,就又不自覺地緊張起來,加快腳步跟緊了蕭元景,仿佛能從他身上得到些安心似的。
殿中燈火通明的,將每個角落都照了出來。
一進這大殿,南雲便覺著四面八方的目光都向這邊望了過來,雖知道他們都是在看蕭元景,但手心還是出了一層薄汗。
但蕭元景是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情形,頂著眾人的目光,慢悠悠地走著,見著相熟的還會問候上一兩句。
西山圍獵,大半個皇室都是要來的,沾親帶故的也會想方設法地託了路子,過來開開眼界,但後者是沒法到宮宴上來露臉的。
如今這偌大一個宮殿,認真論起來,裡面的人都算是或遠或近的親戚。
蕭元景又是個好說話的,平素里同誰都能說上兩句,這麼一路問候過來,方才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以他的身份,在這宮宴中的位置自是極靠前的。
南雲規規矩矩地隨侍在一旁,先前的那點緊張也漸漸消散,低下身來替他斟了酒。
這位置也是按次序來的,太子獨自一張桌案,蕭元景則與晉王一張桌。
晉王蕭元安行二,有先天不足之症,自小就身體不好,是拿著諸多珍貴的藥材養著,藥罐子裡泡大的。他平素里並不愛與人來往,稱得上是有些孤僻,整日裡就在自己府中雕些東西消磨時間。
這圍獵,他原是不想來的,但皇上著意囑咐了讓他出府散散心,無奈之下只能聽從。
雖說將養了這麼多年,蕭元安看起來仍舊有些羸弱,臉色是一貫的蒼白,他那神情中原本是有些不耐煩的,及至見著蕭元景來落了座,方才露出些許笑意。
蕭元景剛一落座,就同他笑道:「二哥,我先前托你幫我雕的那歲寒三友,可完工了?」
旁人見著蕭元安,開口第一句話必然是問他身體如何,有的是客套寒暄,有的倒的確也有關切的意思。但不管是哪種,都讓他高興不起來。
畢竟那病反覆無常這麼些年了,總也好不了,無非就是那樣,翻來覆去也就是兩句話罷了。
但蕭元景最愛同他提的,卻是那些木雕,這也是為什麼他會同蕭元景更親近些。
「那木雕,我畫圖時勾得太繁複了些,」蕭元安笑道,「你怕是還得再等上半個月。」
蕭元景道:「不急。那圖我先前看了,很是喜歡,有勞二哥費心了。」
蕭元安臉上的笑意愈深:「那就好。」
南雲替他斟了酒後,復又站起身來,聽著他二人閒聊些作畫與木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