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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1:35:16 作者: 深碧色
    蕭元馳掀了車簾上車後,先是同蕭元景道了謝,又好奇地看了眼一旁的南雲。

    從他這個角度,只能見著南雲烏黑如墨的鬢髮,以及白皙似雪的肌膚,並不能看清她的相貌。

    蕭元景坐直了身,不動聲色地擋了擋他的視線,而後又閒話家常似的說道:「許久未練,騎射功夫生疏得很,也不知今年能獵到什麼。」

    「三哥倒是不必擔心,」蕭元馳被他的話吸引了主意,落了座,同他笑道,「再怎麼樣也比太子強……如果他今年不耍手段的話。」

    蕭元馳與太子蕭元睿勢同水火,這是眾所知周的事情,他也從不掩飾,常常是連句大哥都不肯叫。

    相較之下,他與蕭元景的關係就稱得上是不錯了。

    一來是因著沒什麼利益糾葛,蕭元景整日裡吃喝玩樂,從不插手政事,自然也就不會有什麼爭端。二來,則是因著太子素來與蕭元景不對付,那他就樂得同蕭元景交好。

    他們幾人年紀相差並不算大,在宮中時一道念書、學騎射功夫,對彼此水平都有數。蕭元馳擅騎射功夫,蕭元景在寫詩作畫上得心應手,太子則是哪邊都不沾,也正因此,蕭元馳難免會有些不服氣。

    去年,太子大抵是太久未曾練過騎射,什麼也沒獵著,最後還是拿了近身侍衛的獵物來充作自己的,算是勉強全了面子。

    蕭元馳知道此事後,一直為之不齒。

    蕭元景雖同太子不合,但人前人後卻是沒說過他半句不好的,只笑,並不說話。

    蕭元馳早就習慣了他這打太極似的作風,倒也沒惱,只當他這是默認,轉而又道:「三哥可知道先前的事情?」

    「什麼?」蕭元景道。

    「前些日子父皇身體微恙,太子趁著這個機會,暗中差事人去上書提議,由他代為主持這次圍獵。」蕭元馳自覺在此次事情上勝了一籌,冷笑道,「父皇向來龍體康健,不過是稍微一病,他就打起主意來,實在是可笑。」

    他說得義憤填膺,可實際上也不過就是那點恩怨罷了,不是為了皇上著想,而是為了自己的念想找個正義凜然的託詞。

    蕭元景並沒去戳穿,只道:「此舉的確不大妥當。」

    蕭元馳難得從他那裡得了句附和的話,當即來了興致,將太子這小半年來幹的事情歷數了一遍。

    蕭元景原本還嫌路途無趣,如今聽他這般聒噪,倒是懷念起來方才那點安靜了。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掩在袖下的手不動聲色地勾了南雲腰間墜子的流蘇,在指尖繞幾下,又鬆開,很是無聊地往復著。

    南雲覺察到後,微微側過頭去看了他一眼。

    但蕭元景還是那副散漫的模樣,壓根看不出有什麼不對來,仿佛暗戳戳做小動作的人不是他。

    一直到西山行宮前,蕭元馳才總算是止住了話頭,又向蕭元景道了句謝後,便下了馬車。

    他下車後,蕭元景露出個如釋重負的神情,這才放過了南雲那墜子,抬手按了按額邊的太陽穴。

    南雲聽了這麼一路,對這位秦王殿下的性情也算了解了些。

    他對太子的敵意毫不掩飾,又莫名地信任蕭元景,幾乎都不用設圈套問,自己就將事情全都倒騰出來了。

    相較而言,蕭元景待他就沒那麼親近了。

    雖說蕭元景仍舊是平素里那個模樣,但南雲能感覺到,他心中始終是有防備在的……

    西山行宮修築多年,皇家每年春末都要來此圍獵,各人的住處也大都是延用先例,偶爾微調變動。早幾日,行宮這邊的丫鬟內侍就已經打掃乾淨,收拾妥當,只等著貴人們入住。

    蕭元景仍舊如往年一樣,住在臨照殿。

    這還是南雲初次過來行宮,壓根不認得這邊的路徑,亦步亦趨地跟在蕭元景身後,目光低垂看著他的衣擺,目不斜視的,分外規矩。

    蕭元景餘光瞥見她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將腳步放緩了些,同她道:「你也看看這周遭,只顧低著頭走,怎麼能記得路徑?」

    這話的確很有道理,貼心得很,讓南雲不禁有些受寵若驚,隨即應了聲好。

    蕭元景興致不錯,一路上都走得慢悠悠的,南雲則是盡力記著周遭的亭台樓閣,爭取不辜負他的一番好意。

    等到了臨照殿,南雲與晚寧自去收拾行李,將帶來的東西都拿出來安放了。

    從府中來時,蕭元景只招南雲與自己同車,晚寧則是與順子、煮茗另乘了尋常的車馬,一路上越想越氣,但礙著蕭元景在所以沒敢發作。

    如今這臥房中只剩了她二人,晚寧便率先挑了話頭,同南雲道:「行宮這邊不比府中,一言一行都要三思後行,謹慎為先。若是出了什麼岔子,你受責罰是輕,帶累寧王府的臉面是重。」

    南雲雖向來與她不睦,但也明白這話道理並沒錯,也懶得去細究晚寧那頤指氣使的語氣和態度,點點頭應了:「多謝提醒。」

    南雲倒是乖巧聽話得很,晚寧又被噎住了,她是想要尋釁的,但南雲就像是沒察覺,又或是沒脾氣一樣,就像是一圈打進了棉花里,無力得很。

    晚寧早就察覺到這一點,但她行事作風如此,總是不自覺地重蹈覆轍,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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