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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1:32:25 作者: 風染白
心裡似乎總有那麼一個地方是空的,這個地方,需要慢慢地平復。
他聽了我的話沒有吱聲,只是認真而嚴肅地看著我,最後低下頭,重新擰動車鑰匙,也不再看我,「注意安全。」他說。
我看著他的側臉。擁有這個世界上最迷人的側臉的許莫然,一直都是這樣紳士,從不過分威逼,小心翼翼卻又恰到好處。
「嗯,我會的。」其實我想開口問問他那個所謂「未婚妻」的事。雖然我知道是假的,可是那一刻、那一剎那,許莫然說這番話時的神情卻是那樣的讓人無法忽略,讓人很難單單把它當成一個笑話。
但此時此刻,看著這張側臉,這張有著完美線條卻隱隱緊繃著的側臉,我卻無法開口,最後只是道了別上了樓。
電梯門剛開,我就看見等在樓層里的秦子陽。他穿的還是今天在vip包間裡的那件黑色西服,只是領帶已經敞開,隨意地掛在那裡,整個人比在宴會上多出一絲不羈,人又高又瘦的,比我走的那段時間要瘦得多,長長的影子在燈光下匯聚成一個點,換個方向又忽然被拉伸開。
莫名地我就想到了以前在美國的日子……
那次是去看一場鋼琴演奏會,是郎朗在紐約的表演。我給他打電話,但因為他在開會中,所以一直關機。我手中握著兩張音樂會的票,猶豫再三決定一個人去。因為走得匆忙,只留了一張字條壓在平時他常用的寫字檯上。
也不知怎麼的,那天他回去後就沒在那寫字檯上辦公,給我打電話又顯示不在服務區內,於是他急了,開著車子在整個紐約四處尋找,最後只得回到屋子裡去等,可我仍是沒有回去。
我當時正一個人在紐約繁華的街道上晃悠,一會兒抬起頭看看上面霓虹閃耀的燈光,一會兒看看穿梭的行人,就是不太想回去。聽了鋼琴曲後的自己像是被打了強心劑,整個人興奮得不想回到那個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屋子。後來想給他電話時才發現錢包和手機不知什麼時候被偷了,所有好心情都沒了,整個人站在大街上像是被遺棄的孩子,舉目無親,四處都是不同膚色、種族的人群,那種感覺糟糕透了。我蹲在地上把自己蜷起來,卻沒哭,雖然眼眶已經濕潤了,或許一眨眼,就能大滴大滴地落下淚來,但我依然死死地壓下眼淚,不讓它們落下。
最後我站起來,大聲地喊了一下。也許在中國,這會讓人覺得我是個神經病,但在各色文化匯聚的美國卻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只有恰好路過我身邊的人投來幾道無所謂的目光。
在那一刻,我好像瘋了一般地想要看到秦子陽。
但兜里沒有錢,我跑著到了秦子陽他們上班的公司。因為是大公司,剛好在市區附近,到了那之後語言還是不通,只能理解個大概,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往外蹦。這個時候我就特別恨自己當初怎麼就沒好好學習英語。在大學時英語考試就是抄的,因為總有一些為了造福大家而存在的同學,我和她們混得好,最後考試總是無往不利。
最後折騰到家的時候都已經是半夜兩點了。
電梯門剛打開,我就看到秦子陽站在那裡,身材高高大大的,當時是冬天,脖子上還圍著我送他的圍巾,織得歪歪扭扭的圍巾,虧他也戴得很高興。
他看到我,一下子就擁了過來。
他說:「蘇念錦,你去哪了?」
我被他抱得太緊,連說話都覺得困難。
「我的錢包被偷了,手機也沒了。」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出來,樣子特別悽慘。說來也奇怪,我一直都忍著沒哭,就算身無分文地站在大街上都沒哭,到了他懷裡卻哭得一塌糊塗。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長時間?我以為……」
他頓了頓,終是沒有說出來。
後來哭得累了,我才想到這是走廊,於是挽著他的胳膊往門口那走。那時的影子就是這樣,長長的,匯聚成一個點,再被延伸開。
只不過,那個時候兩道影子是並在一起的,如今卻是向著不同的方向慢慢延伸……
「你真要和他結婚?」秦子陽一開口就把往昔的溫存全部打散,連一點餘溫都不存。
他的嘴緊緊地抿著,目光中沒有在酒桌上那種恨不得把我吃了的憤怒,似乎只剩下冰冷。
雖然是在樓道里,我卻感覺比整個人暴露在外面還要冷。
不只是冷,還有疼,身上的皮膚莫名地疼痛著。當然,除了這裡,還有一個地方在疼,它躺在我左胸的第二根肋骨那,正在隱隱地、一點一點地鈍痛著。
那些個回憶,糟糕透了的回憶,怎麼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冒了上來,然後又被狠狠地、近乎於無情地打散開來,留下碎片,割著心,切著肉。
第50章 愛的背面從來都不是恨(4)
「是啊。」我說,聲音中聽不出悲喜,有些無所謂的樣子。那痛從這聲音中聽不出來,更感受不出來。
可是說完後,我的手卻握在了一起,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里。
「你根本就不愛他!」
他說得肯定,異乎尋常的肯定。
「會愛上的。即使現在不愛,將來也會愛上的。」我低著頭,低喃般地說著。
「你不會,愛過我的人是無法再愛上其他男人的。」他走過來,伸出手想要抓我,卻被我閃開,腳像是有自己意識一樣地往後退去。他的臉在這一剎那間沉了下來,眼中划過一抹類似傷痛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