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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1:32:25 作者: 風染白
「怎麼,很難看嗎?」秦子陽抿著嘴,有些不大自然地低問道,或許是我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太久的緣故。
「脫掉。」我低吼道。
他眼中閃過一抹晦澀,或許是我看錯了。
「你先吃飯吧。」
「我吃不吃飯與你無關,就像我這傷口也是。我,蘇----念----錦的一切都和你無關。」我狠聲說道。
「下午的事,是我不對。」
他低下身子,仰視地看著我,雙手握住我的手,低啞的聲音帶著魔力一樣輕輕訴說著。
「不要和我說這些。」我別過頭。
他把手伸向褲兜里,掏出一樣東西給我,那是今天蕭洛給他的支票。
「這支票我收下,交給你,留著以後用。」
我搖了搖頭,把支票遞還給了他。
「你還是不明白。」
他的眼神黯了些,手指張開又縮緊。
「你還需要多少時間?一個月?一年?十年?還是一輩子?」我蹲下,與他平視,「你告訴我,你到底還要多久才能放過你自己,才能找回真正的那個你,才能好好生活?你告訴我好嗎?」
「我們先吃飯吧,給我點時間。」
「可是……」算了,有些事不是逼著就行的,更何況收下這張支票對他秦子陽來說已經算是極限了。
我率先走了出去,拉開凳子坐了下來,看著那些菜,就近夾了一口。
「你不是喜歡重口味嗎,這菜怎麼這麼淡?」
「偶爾粗茶淡飯也好,口味太重對身體不好。」他有些尷尬地解釋道。
「那這湯呢?味道……很怪。」我強咽了下去。
他拿過湯匙喝了一口,眉頭緊皺,默不吱聲。
我繼續吃下一道,每一道不是淡了就是咸了,再不就是有一股子特殊的味道,實在是讓人難以下咽。
我嘆了口氣,站起來,把它們通通倒進垃圾桶里。秦子陽的眼中有一抹什麼在閃動,失望?鬱結?還是嘆息?
「知道我為什麼把這些菜都倒了嗎?」
「難吃。」他靜靜地道,聲音很粗。
「是啊,難吃。難吃為什麼要吃?為什麼一定要我屈就於你的心意,而不是你為了我把廚藝提上來?前者是大家一起吃得難受,後者卻是一起吃得舒坦。」
他放下筷子進了屋,我也跟了進去,抓著他的手摸上我的頭。
「這個傷痕是因為你留下的。你因為驕傲和骨子裡的脾性本能地把我推倒,你太在意那些了,而那些東西是最沒用的,至少對現在的你來說是最沒用的。」
「不要說這些了。」他轉過身,向外走去,沒多久,我聽到房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第二天他沒有回來。再次回來是三天後的一個晚上,當時我正站在窗前,沒日沒夜地惶恐不安,他進來後我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了過去,上去就給了他一巴掌。
「秦子陽,你還知道回來。」我說得惡狠狠的,甚至這一巴掌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打完之後整個手都在顫抖。
他被我打得僵在那兒,眼睛漆黑如墨,這一刻我似乎才驚覺自己剛剛做了什麼,但並不後悔。這幾天擔憂、驚懼、惶恐……各種各樣的心情交織在一起,當真是度日如年。原來等待一個人的心情是這樣的痛苦。
「你去哪了?」我問。
「沒去哪。」他低下頭,彎腰把鞋子換了,徑直進了屋。
「什麼叫沒去哪兒,秦子陽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那天之後我們開始冷戰,因為無論我怎麼樣去追問,他都不肯說出那三天去了哪裡。
每天下班後我都會買菜,但做飯時只做一個人的份,睡覺的時候從來都不會往他那邊移半分,當然睡熟了除外。
我看到他就跟看到空氣一樣,對,我就是要把他當成空氣。
秦子陽起初也還沒什麼,就是到了晚上總會不經意地把胳膊伸過來,或者是把腿壓過來,都被我毫不留情地擋了回去。
後來我吃飯的時候他也會坐過來,看著我吃,在那裡直直地盯著我。
我壓根就不搭理他。他秦子陽不是能耐嗎?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完全不需要解釋,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多久?
似乎比一個世紀還要長。
是啊,難熬的日子總顯得異常緩慢。
這個冰冷而尷尬的局面被打破是在一個清晨。那天我肚子疼得厲害,在床上直打滾,額頭有大滴的汗水往下掉,胸口窒悶得緊,難受,死一般的難受,但是我仍死挺著,上下牙齒狠狠地咬著不放。秦子陽就睡在我旁邊,我想要叫他送我去醫院,但我們在冷戰啊,應該是他來求我,而非我主動地找他。
也不知是哪股子彆扭勁上來了,心裡那口氣竟然硬生生地頂著這疼就是不肯說。
最後嘴唇也被咬破了,手把身子下面的床單抓出深深的一個印子。
秦子陽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轉過頭來看著我。
因為剛剛睡醒,他微微眯著一雙眼,眼神看起來很迷茫,然後漸漸地開始清明起來。他猛地坐了起來。
「你怎麼了,念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