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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1:31:35 作者: 芻不回
    棺材現買了一副。

    等土填好,時間也已經到了中午。

    景鯉和肖芳不包吃飯,只給了他們煙和錢,道了謝便下了山。

    肖芳始終有些寡言,景鯉便寸步不離地陪著她,把她送回家,讓她在家裡好好待著,工作的事暫緩。

    肖芳在客廳看了會電視,又去廚房煎了幾個餡餅,心情看起來好了一點。

    景鯉吃了一塊,是紅豆餡的,她扭頭沖媽媽笑了一下:「很甜,媽。」

    肖芳也露出一個笑來,道:「你不用在家守著媽媽了,媽媽沒事,是不是朋友找你,手機響了幾回了。」

    景鯉看了一眼:「有朋友生日。」

    肖芳道:「那你去吧,買禮物了嗎?」

    「還沒有,就近買吧。」

    景鯉還是在家又坐了一會才出門。

    到門口處,她忍不住回頭,家裡電視裡放著《家有兒女》,劉梅追著要打劉星,姥姥和夏東海都過來攔著,讓劉星快跑。

    肖芳看著在笑,笑意卻半點不達眼底。

    景鯉到商城二樓的時候,已經超了半個小時。

    江景行說的那家咖啡廳門外掛著休息的牌子,景鯉往裡看了看,卻只能看到裡面昏暗模糊的裝飾。

    她過去推開門,卻見裡面百葉窗都合上了,水晶燈只亮著正中那一盞,桌椅沙發安靜地陳列著,櫃檯處飄出淡淡的苦甜苦甜的咖啡香。

    一個人站在櫃檯後,安靜地煮著咖啡,偶爾杯勺輕碰,好像水滴落在平靜的幽潭,發出清脆的靜謐的一聲輕響。

    景鯉坐到吧檯邊。

    那人沒有回頭,過了會才端過一杯咖啡,放到吧檯上。

    他終於露出正臉,卻戴著小狗面具,面具看起來像自己畫的,白紙板,套上繩子,和偷懶時的小白一模一樣。

    「請你。」他坐在吧檯後,自己也有一杯。

    景鯉笑道:「小白,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他沒答話。

    景鯉又道:「你變小了,你不是小白,現在的小白早胖成拉布拉居了。」

    江景行上次見小白,已經過去很久了,起碼得有一兩個月了吧。

    江景行對小白是胖是瘦不感興趣,只道:「嘗嘗。」

    景鯉給面子地端起來嘗了一口。

    很香,比景鯉前世打工那地方的咖啡還要香。

    「你自己帶來的咖啡豆?」

    江景行嗯了一聲:「步步的媽媽送來的。」

    景鯉笑道:「總是聽你提步步的媽,怎麼從來不見你提起自己的媽媽。」

    「她死了。」

    景鯉愕然。

    「她要追求藝術和自由,出國深造,和她的老師相愛了,回來離婚,再回美國的時候,車禍。」

    江景行聲音平穩,仿佛講述的只是書上某個無關緊要的情節。

    景鯉笑了下,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好和他比慘:「我爸也死了,他沒有那麼高尚的追求,他只是走在路上,被車碾壓死了,死得很慘,很慘。就在前天晚上。」

    江景行頓了下:「報紙……」

    「就是他。」

    「他臨死前其實已經受盡了折磨,」景鯉道,「被開水潑在臉上,一整晚都在慘叫,我雖然沒有親耳聽見,但是也知道他有多痛苦。」

    江景行輕撫著杯子,望向景鯉。

    他目光清澈平靜,只是傾聽,不帶別的情緒。

    「可我絲毫不同情他,他在老太太靈前磕得頭破血流我也不同情他。他給老太太磕頭,是應該的。老太太生前可也為他磕了不少頭呢。他受到了折磨,可這個家,在沒散之前,從他賭博的那天起,除了他,每一個人每一天,都在受盡折磨。可他才幾天?」

    咖啡杯里一聲輕響,景鯉頓了頓,聲音發澀:「我給你講個故事。」

    不等江景行回答,景鯉就繼續道:「以前,有個女孩,出生在一個貧苦家庭里,但是她的父母很努力,爺爺奶奶人也很好,雖然叔叔嬸嬸不怎樣,但是日子還過得去。可是有一天,女孩的父親染上了牌癮。他玩的不大,但是沒什麼技巧,運氣也不好,總是輸,總是輸,家裡好不容易攢下的錢,幾乎被他半年就全輸出去了。奶奶和他的老婆,幾乎要跪下來求他,別賭了,可是他不聽。也許他反思過懺悔過吧,但家的吸引力哪有牌的大啊。他還沾沾自喜,他又沒碰更厲害的,別人有的人甚至拿老婆孩子賭呢。他好自豪。可是賭牌的人什麼時候還有底線了。欲望是永無止盡的。

    「終於有一天,他還是碰了更厲害的賭法,就在女孩高三的時候。他第一次,贏到了很多錢。不過還沒等他高興兩天,他老婆知道他這錢是賭大的才贏的,就和他吵起來。他會動手教育孩子,但幾乎不動手打老婆,可那天他狠狠給了老婆一巴掌,他老婆被他打得精神恍惚,好幾天回不過神來,在女孩就快高考的時候,恍惚中走錯了地方,被人潑了一盆開水,毀容了。

    「女孩知道後,鼓起勇氣和父親吵架,勸她的母親離婚。她的父親明知道她第二天高考,卻還是打了她一頓。母親被打過之後,確實也有些心灰意冷,再加上女孩的父親在她毀容後總是咒她,醜八怪,你他媽怎麼還不去死。母親終於提出了離婚。父親沒有任何反對的意見,幾乎迫不及待就拉著母親把婚離了。實際上女孩的父親早就出軌了,沒多久就迎娶了一個寡婦,那寡婦見女孩的父親真贏到了錢,又聽說了一些老房子可能會拆遷的消息,想要房子,就嫁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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