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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1:31:35 作者: 芻不回
    在猶豫了半秒鐘後,他第一次伸出手探進被子裡。

    少女的身體柔軟,又輕飄飄的,坐上來沒有半分重量。她身上絲毫沒有汗味,還帶著些許廉價香皂的味道,但並不難聞。回頭對他說抱歉的模樣有些緊張,但眼神清澈又乾淨,看起來毫無雜念,和某些女生注視他的模樣全然不同。

    她的手也比他的熱,像溫泉水。手指白皙,細長,蔥段一般,雖然不是有錢人家的小孩,但在家顯然也沒做過什麼粗活。

    那天晚上的夢境和這晚的混雜交融,不上不下地吊著江景行。

    等結束,江景行皺著眉下床洗手,不知道搓了第幾遍,將手搓紅了才罷休。

    他將衣服脫了扔進髒衣簍里,又開了冷水洗澡。

    等出來換好床單被套,時間已經不早了,他再躺到床上,卻睡意全無。

    、

    景鯉在家的這個假期,除了第一晚見到了景山,後面連著兩晚都沒見到人。當然星期天晚上她已經回學校了。

    按理來說,沒見到景山,對景鯉來說是件好事,但另一方面,也意味著景山很有可能在外面打牌又輸錢了。

    不過回學校之後,景鯉就無暇他顧了。

    星期天晚自習結束,景鯉回到宿舍依舊沒見到許卿,但莫寧寧倒是出現了。

    還沒等景鯉問,莫寧寧已經主動道:「她明天就能回來了。」

    但星期一晚上景鯉仍然沒見著許卿,還是莫寧寧拉著景鯉去樓下小花壇散步,和她說了實話:「許卿求了她外公,不想再和她那個酒鬼爸一起住了,事情沒解決暫時不會回來。她外公也不知道同不同意。」

    景鯉心裡嘆氣,只覺得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第二天輪到景鯉值日,負責辦公樓花壇邊的公共衛生。

    和景鯉一起的是兩個男生,那兩人吃完晚飯很早就到了,結果蹲在花壇邊拿著個掃帚在互相打鬧。

    景鯉沒理會他們,自顧自地搞衛生。

    辦公樓這片還挺大的,如果那兩個人能幫忙掃掃,景鯉還是能儘快打掃完,但是那兩人渾水摸魚,有老師過來就裝模作樣掃兩下,沒老師就在那嘻嘻哈哈插科打諢。

    景鯉不想耽誤晚自習,沒忍住對他們道:「你們能不能好好掃?」

    剛巧有老師路過,那兩人連忙拿著掃把掃了兩下,道:「掃了呀,這不是在掃嗎?」

    景鯉心裡憋火,卻又無可奈何。

    也是巧的很,那路過的老師就是劉主任,身邊還跟著個老太太。

    景鯉背對著他們,沒注意,還是老太太先注意到景鯉的。

    「這不是景家那孩子嗎?」

    景鯉回頭,看到這老太太也很驚訝:「三奶奶。」

    老太太穿著打扮珠光寶氣的,笑了笑問:「在這搞衛生呢?」

    景鯉點頭:「對。」

    「在學校待的還習慣吧?」老太太笑里也沒幾分真心實意,上下打量景鯉一眼,「你媽媽費那麼大勁跟馬校長說情,怎麼也沒把你送到重點班去?」

    劉主任在旁道:「媽,你在這說什麼呢。」

    老太太不服氣:「我又沒說錯,她肖芳既然那麼有本事,能攀上人馬校長,當初還來跟我說什麼。他們家一個個的,都沒一個好東西,一個窮賭鬼,一個老不死,還有一個不要臉。枉我們家往年幫襯那麼多,現在只能當好心餵了狗。」

    劉主任喝止:「媽!你趕緊回去吧,啊,別在這胡說了,這裡還這麼多學生呢。」

    「我什麼時候胡說了,我胡說半句天打雷劈,他們家沒做過這事還怕別人說嗎?」老太太聲音越嚷越大,「行,我今天就要把這理扯明白,咱們去校長辦公室說去,咱們學校出了這種腌臢事,校長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後誰還敢來咱們學校?」

    劉主任又氣又惱,頓時後悔答應讓老太太來學校給自己送雞湯了:「媽,你別說了。」

    「別說什麼,」他話音剛落,卻聽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讓她說。」

    劉主任意外地看去。

    那些已經圍過來旁觀的老師學生目光也都聚到了景鯉這個當事人身上。

    景鯉手心都是汗,但內心洶湧著憤怒與屈辱,以至於面對這麼多人她都顧不上害怕,顧不上緊張,以至於她忍淚又努力站得筆直的模樣,看起來格外倔強又可憐。

    「也不用去校長辦公室,咱們就在這說。去了校長辦公室,這裡這麼多人聽到你栽贓誣陷馬校長,以後沒人為馬校長澄清辯白,馬校長又找誰說理去。」景鯉努力加大嗓門,「是,沒錯,我們家往年求了你們家很多回,這恩情我都記在心裡,不管你們今天是如何對我的,是如何污衊我媽和馬校長的,將來該還的我還是會還的。也免得有人說我忘恩負義。也沒錯,我們家是求了劉主任,希望劉主任讓我能留在一中,但是劉主任不願意,我們也不勉強,畢竟我成績確實不好。但馬校長會幫我,那純屬意外,說出來你們肯定不信,但為了馬校長和我媽的清白,我還是要說……」景鯉哽咽著將那天丟錢的事又說了一遍,「不管你們信不信,我確實是走了狗屎運,有幸馬校長能看得起。」

    那老太太已經有些被景鯉這陣仗嚇到了,但仍然道:「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這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你不信沒關係,我當時知道的時候我也不信,但事實確實就是這樣。如果這樣還不夠,沒事,我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學校,我可以馬上退學,只要能夠讓大家相信,馬校長仍然是那個德高望重的好校長。」景鯉笑了笑,那笑容里摻著淚,說不出的淒涼,「我從來不發誓,因為發誓沒什麼用,如果大家覺得我在這學校是侮辱了馬校長的人格,我可以消失,就是要辜負馬校長的期望了,對不起馬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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