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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1:23:01 作者: 墮天
「那你這不就見外了嗎?前一陣你突然就病了,看你晦氣得跟什麼似的,怎麼這才沒多時不見,喜上眉梢了不給老哥子解解謎?哎,你害什麼臊啊!你又不象我,家裡老婆那醋罈子原裝十年了還是那一老貨。你重打的老光棍這麼多年,找個二次愛也很正常嘛!難道是對方年紀太輕你不好意思抹下臉開口講明?」
見他主動開口挑明老同學的感情問題,蘇偉毅就有點坐不住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張口結舌地吱不出一聲兒。
這情形越發讓老劉信了個十成十,羨慕地一仰脖兒把一盅白酒又倒了下去,笑嘻嘻地點破此定論非空穴來風。
「嘖,別叫我笑話了,瞧你這脖子上,紅一塊紫一塊的,別人熱情著呢!你是個正經人,這種痕跡別跟我說是被蟲咬的,就算是也得是只母大蟲!女人是老虎嘛!老同學,不是我說你,交個年輕的,可得多幾個心眼了。這上了年紀的人談戀愛啊,就像老房子著了火,燒起來沒得救的!別人年輕,還可以當玩玩,你要一頭栽下去了,棺材本你都保不住!」
見蘇偉毅的神色已是難堪,含糊其詞欲蓋彌彰,直慡的老劉一把扯下他被點破後慌忙去遮脖子的手,感慨道:「得,你也別跟我打馬虎眼了,咱只是明人不說暗話……你這會子不想說沒關係。反正你要談成了,到頭來還能少我一杯喜酒嗎?這麼多年你過得也不容易,當爹當媽的把兒子拉扯大,小琪下學期就高三了吧?唉,這時間過得可真快啊!我還想起我們讀書的時候,宿舍的破錄音機總是嘰嘰呀呀地放著一句歌詞:愛到飛蛾撲火,是種墮落……那時我們年輕,能把歌唱得很好,卻不懂得歌詞的意思。現在你好歹又趕著了能燒上一把,老哥子只有為你高興的份兒!不過你可多掂量著點兒,別晚節不保啊!」
「我沒有……」
蘇偉毅嚅囁著,先頭幾次三番想打斷他的話插不進嘴,這會子可以讓他說話時,卻又因為話都被別人說完了而沒辦法再辯駁一聲兒。
談戀愛?在外人眼中看來自己目前這情形就象是談戀愛?還是已經熱情到把老房子都燒了的那種?
會嗎?
真的會嗎?
只不過因為能與魏執談開了、交心了、相處和諧了,對自己的影響就這麼大?
「晚節不保」這四字聽起來著實有些剜心,不過也給他兜頭澆了一潑冷水----跟魏執的事,不能再迷茫地陷下去了,想個法子,讓雙方都不傷情面的撂開手,這才是上策。
把喝醉的老同學送了回去,走在回家的路上,蘇偉毅一路想著該怎麼做,還沒等他有個對策,才拐進巷口,卻見著自己的兒子攜一位少女並肩而來,說說笑笑,神態無比親昵。
下意識地閃在一邊,看著那兩人從面前走過,招來無數讚嘆的目光。這對少年情侶男的俊俏、女的漂亮,站在一起眼神溫柔對望,和諧得宛如相互吸引的磁石,他們壓根兒就沒注意到其他人的存在,更別提只是木樁般杵在陰暗處的蘇偉毅了。
蘇偉毅死咬著唇,失魂落魄地站在原處看著,看到他們走著走著竟是進自己家門去了,雖然記起自己也是要回家,但機械般地前行了幾步,怔怔地看著關上的門,無論如何卻再也沒有邁進去一步的勇氣。
這情形不但似曾相識,並且刻骨銘心!
上天何其殘酷,非要將這一幕再重現於自己眼前?
偏生那二人的容貌又是這般相似!
等到神遊方外的蘇偉毅終於清醒過來時,人已站在魏家的大門前。想起自己剛剛才決定再也不宜和此間主人過度深交,正猶豫著要不要進門,眼前的門卻霍地被打開了,裡面推搡著擠出一個人來,倒嚇了他一跳,忙垂下眼睛倒退兩步,縮到一邊去。
「魏女士,這件事情上我並不是來詢問您的意見,而是詢問魏執的意見。很抱歉您對我的成見一直未改,但請不要左右了您兒子的選擇,他的人生是他自己的,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
被人掃地出門的男子氣度倒好,眼疾手快把門抵住後又說了這一番軟中帶硬的話,悅耳的男中音有著不容人小覷的魄力,換來魏母近乎竭斯底里的喊叫。
「好……好!你有種,你有種跟我到老爺面前說去!黑了心的勞改犯,也不過才是個二女婿就這樣急著攆著要斷何家的根。我哪隻眼才瞧得上你!跟我到老爺面前去說,說你這沒天良的『好』主意!」
拉扯著的兩人弄出了相當大的動靜,但這個小區一向偏僻且安靜,要是在鬧市怕不招來了成山成海的人圍觀才怪。
蘇偉毅只是站在一邊發呆,他自己的事還沒理清,沒心情也沒時間管別人的閒事。
走過自己面前時,那連著一段淺青色麻料西裝褲的黑皮鞋突然停了一下,淡淡的男用香水氤繞在他鼻端,視線一直凝聚在別人腰部以下的蘇偉毅不用抬頭就知道,在這大熱天裡還嚴謹地穿著西裝的男人一定是家世良好的精英。他的朋友里沒這種人。
「媽……」
跟在兩個扭在一處、氣咻咻向外走的人後頭,魏執雖然張了張口想勸解些什麼,但在見到了蘇偉毅後停下了腳步。
「你不舒服?」
無奈地看著那兩人分別上車揚長而去,估計短期內是不會回來的。
魏執翻了個白眼,這齣被母親定位為外戚逼宮的戲碼近年來不斷升級,那邊兩個女兒偕同各自的夫婿就已經鬧得雞飛狗跳的了,甚至有趁老頭子還活著的時候撕破臉來明刀明槍干一場的趨勢。再加上自己孜孜不倦攪了十幾年老局的母親依然沒有放棄希望,這一出豪門恩怨堪比一部精彩的八點檔!
嘖!有空管這班已經鬥了十幾年還如此生龍活虎的人馬,還不如關心眼前簡直象是撞了鬼的「家庭教師」。
「你臉色好蒼白……著涼了嗎?冷成這樣子。」
看樣子是真的有事。
那高卻瘦的身子此時更是佝僂得可憐,好象恨不得把全身的骨頭都折回來,好把自己縮成一小團就此消失似的,無助又悽然的神情哪裡象一個成熟穩重的大人。
魏執皺著眉摸了摸他的額頭,感覺上面沒有熱度,相反卻因為滲著冷汗而一片冰涼,見他一副畏縮卻又強行控制著不讓自己失態的樣子,知他必是諱忌兩人年齡有差,雖然找上門來了卻不好意思完全放開地投入自己的懷裡大哭。
魏執心頭微微一動----自然不是這小老頭似的老男人做這副委屈的樣子很楚楚動人。但這其中所表現出來的那份依賴,在他們兩人之間,並不是只有他單方面地依賴他因年長而擁有的寬容仁厚,他卻也有想要依靠他的時候。比如此刻他在急難之時想到的第一個是他,這種無以言喻的依賴叫他倍感貼心,甚至自心底湧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躁動。
忙一手攜了幾乎連路都不會走的蘇偉毅,一邊責備著,溫暖的手牽引著他一步一步向前,關上門後索性就這樣半摟半抱著讓兩人一起跌坐在柔軟的沙發上,輕輕揉搓他僵冷的手腳,關心地追問到底發生什麼事。
「我……我沒事……真的……都過去了……」
只有痛和害怕卻在記憶里扎了根。
象是被冰封住的火山。表面上看已經被凍得冰冷、凍得麻木,然而山脈下萬年涌動的地熱並沒有消失,藏在地心深處的岩漿緩慢地流動著----鮮、紅、熾、熱,如血。
那種瀕臨暴發卻被強抑下的煎熬,在沒有找到出口之前,灼傷的是每一寸血液所流過的經脈。
此刻在身邊的是誰都不重要。只要能把自己從冰川里救出來,讓內心那一團被冰封數載的火種再度燃燒,就算化為灰燼也是他之所願。
是的,他一直渴望著燃燒,明亮的、熱烈的、放縱的燃燒,而不是那種被雨雪打濕的燜火。
蘇偉毅顫抖著,冰涼的唇印上了另一方帶了年輕氣息的臉,在他上唇那柔軟的鬚根上輕輕地舔吻著----他第一次的主動。
魏執吃驚不小,但很快地被撩撥起了符合他這年齡的熱情,那天他們做得很瘋,從沙發上滾到地下,在蘇偉毅近乎狂放大膽的配合下,甚至在桌子上也做了一次,被壓在桌上的蘇偉毅雙手按著桌面,胯部死死地頂住桌沿,後撅而突出的臀部不停地顫抖著,腿腳軟軟地撐不住身子,結果上半身就這樣無力地傾倒在桌面上,胸前的小凸點被光滑但冰冷的大理石凍得硬邦邦的,魏執在他體內硬得一塌糊塗,這樣站立著的交合姿勢方便於腰力的靈活運用,在魏執迅猛如打樁般地進攻之下,還沒撐得住到床上蘇偉毅便已經來了一次,可身後的火炮卻仍未交火。喘息還未平穩的蘇偉毅被拖到床上的時候,身子已蘇軟成一攤稀泥。扶起他跨坐到自己身上,魏執只是幫他將手搭到自己肩上勉強穩住身子,馬上又一瞬不歇地開始了自下而上地衝擊,噴吞著怒焰的火龍一進一出地在灼熱光滑的洞穴里抽插著,蘇偉毅感覺自己象是坐在火山口上,隨時有可能被那暴發的岩漿衝到九天雲外,又抑或就這樣死了,被燒熔在那滾燙的洪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