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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2023-09-22 11:23:01 作者: 墮天
    自己兒子在外貌上占盡了天利,而且他從小就很懂得利用這方面的優勢去討別人的喜歡。想必在愛情的戰爭中也是善加利用了這一特長,然而在他還未完全成熟的心智上,根本沒想過會有人因此而付出生命的代價。

    蘇偉毅嘆了口氣,不是想去嘲笑這個男生的「痴」與「傻」----畢竟,在剛剛進入對愛情敏感的成長時期,有哪個少女不懷春,有哪個少年不鍾情?

    只是要看在當時是不是能遇到合適的對象而已。

    很顯然,這少年認為他遇上了,一頭栽進去就無法自拔,所以遭到背叛時才會鬧得這樣轟轟烈烈,少年的愛真摯,並不是用「一時頭腦發熱」就可以簡單一筆帶過的。熱戀情濃時,是真的可以為她死,為她生。

    只可惜那個女孩不懂,她不珍惜。

    其實不止是她,或是自己橫刀奪愛的兒子,很多人也不懂。

    這樣的感情……也許會被廣大的教育者們斥之為「未成年男女過早建立戀愛關係的行為」(即「早戀」),少不了樹立為典型去教導訓斥其他學生並引以為戒。但蘇偉毅卻無法輕易忽視這個男生那份以沉甸甸的生命做補綴的執著。

    魏執,這個男生的性子恰如其名----「執」。

    「滾!」

    如意料之中的,躺在床上的少年在一瞬間迸發出了極大的憤怒,但出乎意外的是,他在盛怒中也並非完全喪失了理智的思考,尚能有條理地分析自己為什麼不接受道歉的原因,「如果他真的覺得對不起我,該來道歉的是他本人,而不是他父親。」

    「真的很抱歉……」

    那是一隻受傷的小獸,卻拒絕接受人類太過廉價的憐憫,高傲而絕不妥協的執拗。

    蘇偉毅困惑地一再低頭,卻仍是落到連人帶禮品都被趕出來的下場。因為他害得激動的小男生差點撞翻了點滴架,出門時還遭了護士小姐好幾個白眼。

    「呼……」

    在別人驚詫的目光下,幾乎是逃一般地走出了病房,走到醫院區域範圍外的隔離花園時,蘇偉毅才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點上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有些茫然地舉頭看天。

    淡白色的煙霧迷糊了視線,許多飄忽得捉不住形體的東西在眼前晃動,倏來倏去的搖晃感幾乎沒害他的眼睛酸脹地流下淚來。

    該不會是自己的眼鏡度數又不合了吧?

    為自己的個性已經沒辦法適合教導現在越來越無法無天的孩子,在五年前辭了教師的正職工作後,這個三十五歲的男人一直斷斷續續地兼任幾個小學生的個別輔導老師,平常在家的時間就寫寫稿爬爬格子什麼的,前一陣剛好是一份熟悉的雜誌的截稿期,沒日沒夜地關在房間裡面對電腦寫作,視力下降得比以前更快了。

    一想到這個,蘇偉毅慌忙地取下眼鏡仔細地擦了擦,不知為何,他無法忽視滯留在腦海中那一雙執著的眸。

    也許,明天再來吧……

    不管怎麼說是他們家永琪闖下的禍,至少得向險些兒因此喪生的人道個歉,不然他良心上過不去。

    ♂ ♂ ♂ ♂ ♂ ♂ ♂

    「滾----」

    不管幾次,不管他提著什麼挖空心思、千方百計打聽到時下少年應該喜歡的禮品去造訪,得到的總是千篇一律的驅逐。

    可以想像,如果不是蘇偉毅以最大的誠意打動了這裡的護士,他一定會因妨害病人康復而被驅逐出醫院。

    這天又是毫無例外地吃了閉門羹的日子。

    連綿了好幾天的陰雨讓人心緒低落,被趕出來的蘇偉毅照例把帶來探病的食品交付給負責這一區的護士,不單純是為了討好,而是這些白衣天使們天天在醫院裡面對各種為疾病所苦的病人,仍能保持著笑容給陰沉的病房帶來生機與活力,這種敬業精神讓人肅然起敬。

    一來二去混熟了,饒舌的護士甚至告訴他,那少年的外傷雖然已經漸漸有起色了,但比較嚴重的是他心理上的傷害,事實上,醫生提議最好讓他轉入精神科----因為他在醫院仍沒有完全擺脫自殺傾向,脾氣暴躁起來會撥掉手上的點滴,有一次甚至想利用碟子的碎片再度割腕。

    「所以說,有人來看看他也好。這孩子平常總是不聲不響的,一個人關在房間裡也不說話。也不知道他們家大人是怎麼想的,都沒個人來看看他。倒還是你經常來……我開始還以為你是他父親呢!你是他叔叔?」

    「呃……」

    對護士小姐多餘的猜測,蘇偉毅只是報以曖昧的微笑。

    「哎,你也不容易。現在的孩子,工作難做啊!」

    對少年期的叛逆事件已經屢見不鮮了,從微開一線的門fèng中看到那睡著的少年似乎要醒了,悄悄進去換了點滴瓶的護士也不再磕牙,微笑著招呼蘇偉毅再坐一會兒,自己又穿梭地忙碌在各病房之間了。

    「原來,他還沒放棄想死的決心啊……」

    突然覺得自己兒子真是罪孽深重!

    蘇偉毅習慣性地想去掏煙,但想起自己是在醫院,伸向口袋的手在空中頓了一頓,到底還是沒有摸進去。

    「啪----」一聲裡間的燈亮了,雖然這孩子住院期間一直沒有人來看望他,但倒是不吝於支付高昂的高級病房費用。

    一人獨占的單間病房外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會客室,不過奇怪的是卻沒有專護----也許是因為少年不喜歡的關係吧。

    他醒了,也就是他該走的時候了。

    這樣想著的蘇偉毅卻沒挪窩,自從意外地從護士口中聽到太多關於他的涓滴小事後,反而覺得自己的責任更重了。

    雖然現在的他並不能完全算是執教者中的一員,但曾經的職責與使命卻是深深烙刻在他靈魂里的印鑑,就算自己也以為自己可以遺忘,卻在一不留神間又悄悄地自心頭湧起,驅使他不能忽視那個心靈仍存在深深傷害的少年,在必要的時候伸出援手。

    「哐當----」

    裡面的少年好象是想起身下床走出房間的樣子,抬高不便的左手吃力地取下架上的鹽水瓶,可是還沒碰到那架子就不小心碰到了底座,弄得掛在上面的瓶子叮噹做響。

    「你要做什麼?」

    看到別人行動不方便而不上前幫忙實在於心不忍,蘇偉毅顧不上自己還在這裡的事實會讓那少年更吃驚,推開門進去詢問他有什麼事自己能幫忙的。

    「……」

    看到他的出現,少年先是驚訝,繼而是厭惡,不願多說一句話,踮起腳自己取下了點滴瓶,向一旁的洗手間走去。

    原來他只不過是想上廁所……

    然而,自己一手執著點滴瓶行走實在不方便,更別提他左手還是受了傷的,那少年微舉高一些便吃痛,剛剛才換過、幾乎是滿瓶的藥水的重量使他的手越墜越低。由於壓強過小,鮮紅的血液透過扎在靜脈的針頭,沿透明膠管泅到了鹽水瓶內,一片鮮艷的紅澤泛濫開來,情形說不出的可怕。

    「小心!」

    見到少年似乎有些迸發了失血過多的暈眩症,蘇偉毅趕緊三步並做兩步上前舉高了他的鹽水瓶,充盈在底部的血液又被緩緩地壓回少年體內,象是把一點一滴流失的生命力送回了軀殼。

    「現在你最好別走動……很危險。」

    這種搖搖欲墜的危險樣子看得他這個外人都心驚膽戰,不管那少年的反抗,趁他現在比較虛弱的時候,蘇偉毅難得強勢地一股作氣將人按回床上,當他從床下熟練地掏出了尿壺的時候才發現,他這樣做的話……豈不是要親手侍候那少年小解?

    雖然說侍候病人這種事在他老婆因癌症去世時做得多了,但那少年幾乎氣得臉色鐵青的樣子倒讓他頗犯躊躇。

    然而,在看到被點滴軟管限制了行動的少年一手就粗暴地要去撥掉針頭,蘇偉毅顧不上許多地在按壓住他的同時,一手顫抖著拉開了他褲子前方的拉鏈,掏出了因為憋尿而微微鼓脹的性器。

    「你!」

    重要的器官被別人掬在手裡,硬性的少年終於軟下來了,賭氣似地扭過頭去,強自憋得滿臉通紅也不要在他面前排泄。

    雖然有著超乎年齡的早熟與執拗,在這種地方賭起氣來的樣子倒意外地象個孩子!

    蘇偉毅輕輕地笑了,把醫院備的男用尿壺調好位置,以超乎尋常的耐心低聲哄勸道:「我們都是男人,有什麼要緊呢?乖乖的,一下子就好了。噓----」

    「……」

    他還象是在哄嬰兒噓噓呢!

    就算是再虛弱也不要做這種丟臉的事……魏執暗下告誡自己。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下腹的鼓脹感也越來越強,幾乎只在呼吸之間的細微動作,都忍不住要一泄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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