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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1:05:37 作者: 樂小七
    「這……」被吼了,何阮東語結。其實能意識到她生氣大概已是他的極限,從不擅長哄人,也不懂說甜言蜜語。對於她的不瞅不睬,他只猜到個大概,卻無法知曉要怎樣彌補。他只知道,不能再任由她繼續對自己漠視下去。不行,不可以!

    「我道歉,說對不起!這還不夠嗎?」

    道歉就了不起了?霍晶鈴聽著這話便有氣!「何阮東!你還記不記得,你走的那天,我是如何撕破喉嚨喊你的?那種即使哭到氣絕,也不會有人理會的滋味,每當我閉上眼,就會想起那一幕。」

    「我……對不起。」音調低了幾分。

    「不不,其實你不用說對不起。你沒錯,錯的只是我。我算什麼?我只是個既刁蠻又任性又霸道的人,活該沒人愛!」說到這,她的聲音已哽咽。

    心,像被人用力揪著。這是他曾給她的評價,現在從她口中聽到,猶如硬生生被扇了一個耳光。過去他先入為主,總認為她驕傲任性,做的事都是不對的。正正因為如此,他在處理問題上就很容易罔顧她的感受。

    深吸一口氣,沒有多言半句,只是緩緩鬆開手。他從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對她傷害這麼大。

    霍晶鈴吸吸鼻子,暗罵自己不爭氣,說好了不會再在他面前掉眼淚,現在又輕易的犯相同的錯誤。為了懲罰自己,她回房間面壁去了。

    因為不太高興,連帶影響了晚餐時的情緒。雪姨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她離開時家裡發生的事,何阮東則極為巧妙地一語帶過。

    「晶鈴,不是說很想像雪姨的食物?怎麼餡餅挑了幾挑就沒吃?還是嫌棄我放的水果不夠多?」

    「啊?沒有啦。」為以示自己正專心地對付食物,霍晶鈴往嘴裡塞了一塊大大的餡餅。結果不小心噎著,害她咳得眼淚直冒。

    「小心點,慢慢吃。」何阮東邊給她撫著背,邊遞來一杯清水。霍晶鈴灌了兩口,他又體貼地幫她擦嘴。

    「別吃餡餅了,吃點沙拉。」他擅作主張把她碟里的餡餅搬到他的碟里,然後又給她舀了一勺土司拌蔬菜沙拉。

    誰要你假好心?霍晶鈴朝他投去一個警戒的目光,他只笑笑,神色自然。

    這人怎麼突然賴皮起來了?她明明還生氣來著!

    霍晶鈴不忿,又以吃來泄憤。

    雪姨把一切看在眼裡,嘴角微微漾開。小倆口耍花槍,應該沒事的。為了不讓氣氛冷卻,雪姨隨便找了些話題:「阮東,要準備採摘葡萄了?」

    「嗯,明天就開始。」

    「哦,這麼快?還好我及時回來了,不然你家裡酒莊忙不過來。」

    「也不會,只要有人別偷懶。」

    意有所指,霍晶鈴抬起頭,剛好對上他帶著戲謔的眼眸。。

    「明天要上班了哦。」他這根本不是詢問,而是命令,雖然語氣輕鬆。

    霍晶鈴哼了聲,繼續埋頭苦吃。她可是公私分明的人,才不會因為私人恩怨就耽誤了工作!

    晚飯完畢,霍晶鈴在廚房跟雪姨聊天,何阮東等了一會後見她還沒出來,於是先行回房間。洗好澡,看了半小時書,要等的人還沒回來。

    就那麼多話聊?

    他放好書,下到客廳,燈已滅。走到廚房,也沒人。心下突然一慌,他傻傻地跑上,每個房間的門都開了遍,仍是不見人。

    不會又到後山去了?這個想法差點把他嚇壞,想起上次她的孤立無助,還有飯前她萎縮的精神面貌,何阮東想也沒想便拔腿往屋外直奔去。

    接近九月的天氣夜晚清涼怡人,他踏著月色來到霍令山的墳前,空蕩蕩的山頭隨了陰風陣陣和蟲子的叫聲,哪有她的蹤影?

    何阮東狂抓頭,實在想不透她能去哪。訕訕地回家,腳踏進門口他才突然記起。

    笨!亂中有錯就是他現在的寫照了。

    匆匆回到屋,他直接去敲雪姨的房門。幾秒後,門板被拉開,辛辛苦苦找不著的人,正穿著睡衣站於眼前。

    何阮東舒了口氣,無奈地問:「你怎麼待在這裡?」

    她抱著枕頭,倔強地反問:「我怎麼不能在這?」

    「你……打算在這過夜?」

    「對!我今晚要跟雪姨睡!」她說得理直氣壯,完全不覺得有問題。昏黃的燈影下,那模樣子實在讓人又愛又恨。

    「為什麼?」

    「我念著她,就想跟她睡,不行麼?」霍晶鈴昂著頭凝視他,神態有些傲慢,又帶點緊張。

    這分別是強辭奪理:「哪有人結了婚還跑去跟人睡的?」

    「你之前不也自己跑去酒窖睡?」

    好,都是他的錯!何阮東見鬼的完全反駁不了。「那你至少也跟我說一聲。」假如他知道,就不會像個瘋子般跑來跑去找她。

    「你去酒窖睡的時候,何曾跟我說過?」

    「好好,我認錯了,行不?」他已經完全詞窮了。

    「哼!」

    何阮東往房間內掃視一圈,問:「雪姨呢?你這樣跑來,不怕她說你煩?」

    「她才不會!這世上,就只剩雪姨是不會嫌棄我的了!」

    聽到這話,何阮東就像吃了蒼蠅般,有苦難言。

    「哎呀,阮東你真的找來了?是不是,我就說他肯定會來,你就是不信!你輸了,回去。」雪姨從浴室出來,看到何阮東時咧開了嘴。

    「雪姨!我們說好了!」被拆台,霍晶鈴那個急。

    「都別吵著我,今天回來後我一直忙著服侍你,現在可累了呢,都快走,別妨礙我休息。」雪姨說著忙把她往門外推。

    「啊,你怎可以這樣對我!」竟然被嫌棄,霍晶鈴快要哭出來了。

    「乖,走。」何阮東強硬攬著她離開。

    回到房間,霍晶鈴咬著唇坐在床上生悶氣。何阮東關掉燈,輕聲說:「睡,明天有很多事做,得早起。」

    說到工作,她可不敢大意。可是身在床上,又不甘心。

    「何阮東,你別以為我們這樣就和好了!我可是還在生氣!」

    「知道了。」黑暗中,有人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會心的笑意

    34

    每年的八月底至九月,都是酒莊最繁忙的時候。各個大大小小的葡萄園果農收成後馬不停蹄地趕來,裝著葡萄的車在釀酒車間外進進出出,非常繁忙。

    霍晶鈴去年還只是個旁觀者,今年終於能幫上忙。為了能第一時間把新鮮採摘的葡萄處理好,連著這段日子午餐她也顧不上吃。今天一直忙至下午,來的人終於少了,她才跑回家吃了頓已然過時的下午茶。

    「今天晚餐會晚點吃,你先把這些茶點拿去給阮東,他應該也餓了。」雪姨把食物裝進籃子裡,不忘吩咐。

    縱然鬧彆扭,霍晶鈴也不想餓著他。從早到晚,他只在午間匆匆扒了幾口飯。事事親力親為,從不會喊苦喊累,如果要選最佳勞模,非他莫屬了。他為酒莊付出的努力有目共睹,如果沒有這個男人,她當初肯定撐不下去。有道說認真的男人最吸引人,思前想後,自己大概就是被他的認真吸引住。

    拎著藍子走出門口,離遠意外地看到費斯迎面走來。

    「Sophia。」他舉起手打招呼,聲音有氣無力。在巴黎回來後,霍晶鈴也只見過他一次。聽說最近他家裡發生了些事情,好像是他的母親生病了。

    看他臉容憔悴,兩目無神,霍晶鈴關切地問:「你還好?」

    「不好。」費斯搖搖頭,勉強擠出了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我媽媽去世了。」

    「哦!」霍晶鈴掩著嘴表示驚訝。「對不起,我……」

    「沒事,已經幾天了。」

    「……」她一時不知要說什麼好。費斯總是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現在他正在難過,她是否該安慰幾句?

    「別難過。」最終,她只輕輕吐出這幾個字。

    「嗯。」費斯握著拳,頭微垂,長長的睫毛下,她分明看到有淚光。人即使再堅強,也會有脆弱的時候。失去親人的滋味,她也領會過。

    「費斯……節哀。」

    「Sophia。」費斯在聽到這呼聲,終於忍不住抱住她,並把頭埋在她的肩窩處。沉痛的嗚鳴聲響起,強忍已久的傷痛,於深愛的人面前難再抑制。「我是個不孝的兒子,她生前我根本沒來得及侍奉左右,還時時頂撞她。可是當她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仍不忘叮囑我以後要如何如何時,我真恨不得揪死自己。」

    「我明白的,我明白。」霍晶鈴放下籃子,輕拍著費斯的背,想起已去世的父親,眼眼也不禁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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