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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1:05:22 作者: 簾十里
    周蔚初咬著唇,心思不集中,上樓梯轉角時還撞到人,連忙道歉幾句。

    她捏了捏眉心,滿腦子都是剛才裴鄴坤和那個女生的一舉一動。

    據她所知裴鄴坤這幾年都沒交女朋友,他和那個女孩又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看她的眼神,說話的口氣,那種熟稔輕鬆的氣氛是她和他從前沒有的。

    說來也是巧,昨天是她給裴鄴坤包紮的傷口,她有些不自然,但他似乎很從容,隨便說了幾句話,兩人之間倒也不算尷尬,那一瞬間倒像是回到了從前平淡卻美好的時候。

    後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鬼使神差的給他發了條簡訊,可到現在也沒得到回覆。

    而簡訊內容也不過是一句注意傷口好好休息。

    第五章

    趙師傅這場手術直到下午五點多才結束,聽到醫生說無大礙時裴鄴坤才徹底放下心。

    他坐在走廊椅上,仰頭靠在牆上,忽然覺得疲憊至極。

    李蔓坐在他身側,她說:「挺少見你對一個人這樣緊張。」

    「你倒是了解我。」裴鄴坤閉上眼。

    他不得不承認,李蔓了解他,縱使這幾年沒什麼聯繫,可他知道她是最了解他的人,並且以後,再也不會有第二人像她這樣。

    而他,對她也了如指掌,所以不論多久沒見他們之間永遠不會變的陌生。

    李蔓知道他的性格,有可能他對周圍的人都很仗義,但能冒著生命危險去搶救的,寥寥幾個。

    人都會變,但根本的東西不會變。

    他們彼此知根知底。

    從市中心到鐵軌那邊要一個多小時,公交要轉兩次,李蔓說:「去我那睡一晚明天再回去吧。」

    李蔓任教的高中就在市中心,而她的租房就在學校前面,打車過去也就三分鐘的事情。

    桐城不是北上廣那些城市,即使是市中心房價也不是很貴,在這裡也沒有學區房一說。

    靜默片刻,裴鄴坤說:「遠麼?」

    李蔓:「不遠。」

    裴鄴坤睜眼起身,「那就走唄,真他媽累。」

    老式的公寓總共就五層樓,前幾天下過大雨,樓道里還泛著霉鏽味。這裡多數租戶是高三陪讀的家長,現在一放假有種人去樓空的感覺。

    她租在三樓,價格折中,路程折中。

    裴鄴坤打量周遭,問道:「一個月多少錢?」

    「五百。」

    「那還好。」

    「嗯。」

    兩人剛從樓梯拐角上來就看到個男人手捧花束站在門口。

    李蔓微微皺眉,她沒想到韓傅明在這。

    住在對面的徐蕎要出門買東西正好撞見這一幕,她嚼著口香糖像看戲一樣瞧著,哼笑兩聲給了李蔓一個白眼繞過韓傅明下樓。

    韓傅明沒給李蔓難堪,跟著徐蕎下樓,特意說了句:「徐蕎,你走慢點。」

    裴鄴坤挑挑眉,「還以為是你男朋友。」

    李蔓開門,「不是。」

    她租的是一室一廳,三十平米左右的那種,格局不大,裴鄴坤挨著小沙發坐下,環顧一圈,黑色窗簾黑色沙發黑色茶几白色地毯,格調沉悶。

    李蔓回房間換好衣服出來說:「我回學校拿個行李,你休息會。」

    「行。」

    韓傅明還在樓下等她,那束花束被徐蕎帶走了,她說這是找她做戲的酬勞。

    韓傅明陪她走了一段路,他問道:「剛才那個男人就是他?」

    「嗯。」

    韓傅明是怎樣都沒想到李蔓喜歡的會是這樣的男人,他以為那個男人家境顯赫,文質彬彬。

    韓傅明覺得自己輸給他有點不甘心,說:「小蔓,他以後能給你什麼好生活。」

    女孩子一生有兩次機會,一是努力讀書自己闖出一番天地,二是嫁給個好老公從此平步青雲。

    李蔓選擇的職業很好,家境算小康,但這樣的條件根本經不起貧窮的折騰,她要麼找個比她有錢的要麼找個實力相當的。

    李蔓解釋道:「我和他沒有在戀愛。」

    「那你怎麼把他……」

    「徐蕎,是叫徐蕎吧,她應該和你說了吧,前兩天寫生那邊出了點事情,偶然遇見他,他好幾天沒合眼,剛在醫院,我讓他休息一晚再回去。」

    韓傅明所有想說的話都被噎住。

    休息一晚。

    他都還沒踏進過她房間。

    他突然覺得很無力。

    韓傅明停在車子邊,說:「我回去了,以後…有機會再見。」

    「好,路上小心。」

    李蔓回辦公室拿好行李箱順道去了趟超級市場,她買了半隻烏雞,土豆,排骨,還有一打啤酒。

    徐蕎推著購物車迴蕩在零食區,瞥見李蔓她嘲諷似的一笑。

    李蔓對她印象淺,但還是知道點的。

    那女孩叫徐蕎,和她同一所大學同一屆,現在在同一所高中做助教,她也在這裡實習,聽說大學時特別喜歡韓傅明。

    李蔓走到小區樓道口時看見裴鄴坤倚在牆上抽菸,他看見她隨即掐滅煙上去幫她提行李,瞟見她手裡的袋子,說:「還買菜了?」

    「你出來鑰匙帶了嗎?」

    「你以為我跟你一樣,豬腦子。」

    裴鄴坤拎起行李箱掂掂分量,說:「還挺重的,不是肚子痛嗎,逞什麼強。」

    他單手提起行李箱往樓上走,看起來很輕鬆。

    李蔓跟在後面,瞥了幾眼他背影,這人就算穿白襯衫也沒半點溫潤的氣質,反倒顯得更狂野,就像猛獸被困在牢籠里,這種囚禁只會讓它想要衝出去。

    ……

    李蔓在廚房裡忙活的時候裴鄴坤在狹小的客廳里看電視,什麼男女情愛的瞧著沒勁,挑了個打仗片,又是炸彈又是射機槍,那音效,感覺可以震動整個樓層。

    李蔓將烏雞洗淨,超市給做過清理,處理起來還算便捷,她把烏雞放進鍋里,加上生薑絲枸杞,加水煲湯。

    裴鄴坤朝廚房瞄了一眼,電飯鍋冒著騰騰熱氣,李蔓似乎在切什麼,菜刀和砧板相撞發出噔噔噔的聲音,刀法了得。

    李蔓穿的是黑色雪紡的短袖,下面套了條黑色九分褲,居家拖鞋是灰色的,長發隨意夾起,偶有幾縷髮絲垂盪,添了幾分女人味。

    他沒心思看電視了,起身走到陽台上打算抽根煙。

    陽台是全封閉的,只是東邊的玻璃壞了一小角,漏風,又趕上颱風,吹得衣杆上的衣物那叫一個飄,而這晾衣架拉得很低。這陽台小的就夠站兩個人,角落有兩花盆,枯得連屍體都找不到,他剛把煙遞到嘴邊還沒來得及點,轉個身一塊布料順著風啪的一下糊他臉上,帶著點香味。

    他咬住菸頭,伸手拿走那塊布料,定眼一瞧,是條白色帶蕾絲的三角內褲。

    裴鄴坤勾了勾額頭,回頭望了眼李蔓,確定她沒看見把衣架挪到最西邊,接著若無其事的抽菸。

    裴鄴坤背過身,彈了彈菸灰,眉眼擠在一塊,像是在思索。

    李蔓燒了烏雞湯,炒土豆絲和糖醋排骨。

    可以說是色香味俱全,裴鄴坤覺得真是女大十八變。

    他說:「我記得你小時候挺愛在灶前搗騰的,就燒的不怎麼樣。」

    李蔓的黑暗料理中頂峰之作是蛋包牛仔榨菜,焦黑的蛋皮裹著用牛奶炒過的榨菜。

    李蔓:「小時候不懂,弄著玩的。」

    「弄著玩的東西往我嘴裡塞?」

    李蔓裝作沒聽到。

    這事她是愧對他的,她曾經把他送進醫院,因為食物中毒。

    李蔓把啤酒端上桌,裴鄴坤這才發現她買酒了,他手指叩敲著桌面,李蔓給他拉易拉罐蓋頭。

    他酒量好,一點啤酒根本醉不倒人,反倒是李蔓,喝了半罐就都泛在臉上了,紅撲撲的。

    李蔓盯著他看,好像要把他盯出個洞。

    她垂下腦袋,起身,說:「我來收拾碗筷。」

    裴鄴坤拉住她手腕往邊上趕,「你那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洗洗早點睡吧。明天再收拾。」

    李蔓低著頭,看見兩人交織的雙手,說:「那我給你去拿枕頭毛毯。」

    他鬆開手,她皮膚的細膩感還停在手心。

    客廳地上鋪了拼圖墊子,裴鄴坤拿過枕頭和毛毯倒下就能睡,裴鄴坤坐墊子上抽菸,轉頭又瞥見陽台上的衣物。

    李蔓把枕頭和毛毯撲墊子上,說:「今天天氣涼,倒也不會熱,如果覺得熱來我房間拿電扇。」

    「行。」

    她好幾天沒洗澡,渾身黏答答的,李蔓在拿睡衣的時候猶豫了,她抿抿唇拿了那條黑色的吊帶長裙。

    李蔓從浴室出來時他坐在地上背靠著茶几,左腿屈膝,手搭在膝蓋上,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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