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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0:59:33 作者: 藍艾草
    胡嬌笑的賊忒兮兮:「讓你出了事不告訴我!這銀票哥哥收好,等過些日子哥哥鋪子收回來,就可以繼續做買賣了!」

    「壞丫頭,你玩我啊?!」胡厚福抬手就在胡嬌額頭上敲了一記,胡嬌哎喲一聲,就向他伸手討銀票:「給銀子還挨打,我不給了快還我的銀子!」

    胡厚福這會兒心情大好,只感覺頭頂的陰霾都散了,天晴氣朗,數也不數就將銀子往自己懷裡去塞:「送出手的銀子哪有拿回來的道理?!」

    胡嬌撲上前去跟他搶銀票,咋咋呼呼很是不服:「總要你牢牢記著以後再拿我當外人試試看。我家夫君現在可是戶部尚書,不高興本夫人就讓人封了你的鋪子!讓你來求我!」

    她這副得意又囂張的小模樣引的胡厚福直笑,乍然想起當年她在滬州東市揍完了人,還要跟人家吹噓:「……我哥哥的拳頭跟缽子似的,今日是我出手你們才占了便宜,要是我哥哥出手,不揍的你們屁滾尿滾才怪!」明明是她揍人更狠,出手更重。

    時光悠然,兄妹倆在胡府廳堂前面的台階上鬧成一團,倒好似又回到了相依為命的少年時代,管家捂著眼睛順著牆根溜走了,還順便將院子裡站著的丫環小廝們都遣走了。

    ----老爺跟姑奶奶實在是……太沒有形象了!

    姑奶奶還是三品誥命呢!哪有官家夫人隨意坐在廳前台階上還胡鬧的?真是聞所未聞啊!

    管家捂著眼睛到了垂花拱門前還被拐了一下,小廝伸手扶了他一把,瞧見他唇角的笑意與前兩日愁眉苦臉的模樣大相逕庭,不由好奇問一句:「大管家,您老笑什麼?」

    管家在那小廝腦門上敲了一記:「臭小子!我哪裡笑了!我明明很愁的!」

    當晚,苟會元聽得邢樂康傳回來的消息,說是許夫人將胡家所有的鋪面都拿來抵債,就連過戶手續都辦好了,頓時如墜冰窖。

    「這……這位許夫人當真能夠絕情至此?怎的胡厚福也不阻止?」

    但凡嫁出去的女兒,就沒有手伸的這麼長,敢將娘家直接敗落的。

    「要不……再從胡厚福身上下下功夫?」做商人的就沒有不唯利是圖的。況且胡家敗落了,胡厚福定然心有不甘,若是邢樂康能從胡厚福身上下手,說不定還有一條出路。

    當初邢樂康向胡厚福下手,卻並非為了苟會元。

    作為一名成功的商人,邢樂康並非只有蘇州知府一條線。

    後來不過是苟會元找他想辦法,順勢而為才有了現在的情勢。對於邢樂康來說,苟會元在蘇州知府這個位子上坐著,餵熟了的官員,他不過少投餵一點。換一個蘇州知府,再從頭餵起,再費些銀子罷了。

    苟會元這艘大船沉沒了,他邢家也不會一起沉沒。

    「我改日再找胡厚福試試。」邢樂康還寬慰苟會元:「胡厚福做生意多年,一朝敗落,若是當真跟著妹子回京,寄人籬下的日子也不見得好過。改日我請了他出來喝兩杯,說不定就說動他了呢。」

    苟會元催促他:「快去快去!再不能晚了。」

    這幾日許清嘉帶著戶部官員已經開始全面核帳,先查完了帳,下一步就是糧庫銀庫了。

    苟會元這幾日就盯著下面的僚屬要好生招待欽差大人,從飲食上滿足欽差大人的口腹之慾。若不是一早探聽來的消息,寧王不吃美人計,也不肯收金銀珠寶,他必然要試一試。

    如今能做的,只有按兵不動了。

    邢樂康是生意人,最著緊帳冊,臨走之時向苟會元獻了一計:「大人,聽說戶部官員從長安城拉來了一車帳本,他們核帳就是按自己帶來的帳冊吧?」

    苟會元這幾日心神不寧,還沒想到這點:「你是說----」

    邢樂康笑笑:「小人只不過是一介商人,就只會看帳打算盤,官場上的事情什麼都不懂。小人什麼都沒說。」

    苟會元心領神會,「我什麼也沒聽到,你回去之後儘快勸勸胡厚福吧。」

    胡厚福很快就發現,自胡嬌來了之後,事情完全朝著他想不到的方向發展了。以前是邢樂康三不五時上門來逼債。家裡被胡嬌一把敗了個乾淨之後,邢樂康反倒下貼子請他。

    胡嬌已經回蘇州會館去了。她這幾日在胡府盤帳,又處理了這檔子事兒,很是不放心許清嘉,現在胡家暫時無事了,她便去瞧瞧許清嘉這幾日的工作進展。

    胡厚福接到邢樂康的帖子,往懷裡一揣就出門赴宴去了。管家不放心,跟著他一同前去赴宴。

    邢樂康今日在自家荷園擺了酒宴,同席的還有一位年輕的郎君,邢樂康管他叫五郎。

    「原本想請許夫人也前來我家賞荷的,沒想到夫人已經回了蘇州會館,當真遺憾。」

    邢樂康送去胡府的帖子,宴請的是胡家兄妹。他也沒指望第一次請胡厚福,就能將胡嬌請了來。今日主要宴請的還是胡厚福。

    「邢會長客氣了。」經過胡嬌惡補朝中形勢,胡厚福就算一時不明白,但也心裡有譜了,知道有事兒至少要跟妹妹商量一番。

    邢樂康今日宴請胡厚福,又提起生意上的許多設想,許多主意聽起來皆是一本萬利,這要放在平日,就算知道此人居心不正,做生意又十分jian詐,胡厚福也會心動。但經過此次事件之後,他想的更多一點。只不時嘆氣:「唉,邢會長說的這些生意果然是大有賺頭的,只不過……我家如今家徒四壁,哪有本金啊?」說著一口口喝悶酒。

    管家知機,忙在一旁勸道:「老爺,姑奶奶走的時候叮囑了,要讓小的盯著你不能借酒澆愁,這幾日淨看著你喝酒了,再喝下去可要醉了!」

    邢樂康見胡府管家提起胡嬌,胡厚福虎軀一振,就變的唯唯諾諾了:「哦……那我就不喝了。省得她回頭從蘇州會館回來看到我別的爛醉又生氣了。」

    席間五郎立刻笑了起來:「沒想到許夫人這麼厲害,將許尚書管的死死的就算了,竟然連娘家哥哥也管上了。哪有這麼厲害的妹妹?」

    沒想到他的激將法全無用處,胡厚福似乎十分的不好意思:「我家妹妹……打小家裡都是她說了算!」其實也差不離,他對妹妹可從來就是千依百順的。

    等他主僕二人走了之後,邢樂康攤手:「這下苟大人那裡可交待不了了。」

    那年輕郎君笑的渾不在意,「這蘇州知府換了換也沒什麼關係。」

    邢樂康似乎對他這話也不反對。

    當晚,蘇州會館的一間房子著了火,據說燒毀的正是放置著欽差從戶部拉來的那半車帳薄子的房間。

    第一百七十三章

    長安城內,自許清嘉夫婦離開之後,魏氏便閉門謝客,帶著孩子們過活。其間還接到好幾家帖子,一概以胡嬌的名義稱病不出。

    傅二夫人帶著傅小娘子上門來探病,才知胡嬌已經南下蘇州,這才鬆了一口氣。

    「還當她真生病了呢。」她來了之後發現胡嬌沒在,原本想著略坐一坐就走,沒想到許珠兒被魏氏關在家裡兩個月,偶爾只有許小寶與武小貝從國子監回來之後帶他們出去玩,早急瘋了,看到傅小娘子就不放手。

    「傅二伯母,讓香兒姐姐陪陪我嘛。娘親不在,我好可憐。」

    傅二夫人被她這小模樣給逗的,在她小臉上捏了一把:「你哪裡可憐了?說的好像你舅母短了你吃穿一樣。我怎麼瞧著你娘親不在,你反倒長高了,也胖了一圈?!」

    這話聽在許小寧耳朵里,他立刻就用自己的語言重新組織表達:「姐姐變豬豬!姐姐變豬豬!」一想到「豬」與「珠」諧音,小傢伙樂的一臉壞笑。

    許珠兒大驚,恨不得立刻攬鏡自照。她對胖瘦並無執念,但胡嬌走了這麼久,她很想營造一種「為伊消得人憔悴」的模樣來迎接娘親,好讓娘親回來以後心存愧疚,以後再也不離開他們這麼久。

    哪知道魏氏生怕在自己的照料下許珠兒與許小寧瘦下來,每日特意弄了許多湯湯水水來給孩子們喝,一日三餐外加宵夜,吃的許珠兒跟許小寧都圓了一圈。

    傅香在旁抿嘴直樂。她如今十三歲了,正是豆蔻年華,承襲了傅二夫人的美貌,顏色正好。身條兒已經抽開,便有幾分婀娜之意,反觀許珠兒,原本就稱不上裊娜纖弱,這下餵的胖了起來,身條還沒抽開,平添了一份圓滾滾的可愛。

    許珠兒都要哭出來了,「香兒姐姐,真的很胖很胖?」

    房門口忽有少年笑道:「圓滾滾的不是很可愛嗎?胖一點好!」冬至打開了帘子,原來是武小貝來了,手裡還提著個鳥籠子,裡面裝著一隻五彩斑斕的鸚鵡,也不知道從哪裡淘換來的。

    「二哥----」許珠兒拖長了調子,顯然對武小貝的話十分的不滿。

    許小寧看到武小貝手裡提著的鳥籠子,眼睛都亮了,撲上來抱著他的腿就討:「二哥,給我給我!給我大鳥!」

    鸚鵡在籠子裡扯著嗓子直叫:「二哥……二哥……」上竄下跳,似乎被許小寧的模樣給嚇著了。

    武小貝將鳥籠子遞給許珠兒,見許小寧的臉立刻垮了下來,便安慰他:「這鸚鵡是給珠兒跟你解悶玩的,不過你年紀太小,餵水餵食都要交給姐姐來做,所以就讓姐姐管餵食,你管陪鸚鵡玩,可好?」

    這差使真不錯。許小寧樂的直點頭。

    待許珠兒帶著傅香與許小寧出去之後,武小貝問候過了魏氏與傅二夫人,便出去陪孩子們了。房裡只剩了傅二夫人與魏氏。

    「沒想到寧王府的小郡王倒是一副溫厚脾氣,待珠兒與寧哥兒都好。」傅二夫人與武小貝並不熟稔,在雲南郡的時候她開初只當這是胡嬌的次子,後來才知道這是寧王長子。不過看他與許府的孩子們處的這麼親密,還是頗有幾分感慨。

    「他小時候很乖的,那會兒我家妹夫罷官,還帶著他去蘇州住過一陣子,與我家那兩個淘小子玩的也好。轉眼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了。」院子裡孩子們笑鬧成一團,其中軒哥兒與許小寧的聲音最響。

    振哥兒與軒哥兒來長安之後,大的喜歡去外面玩,貪看長安風物,小的喜歡在前院書房裡跟先生請教功課。不過魏氏小心,等閒不讓振哥兒一個人出門去,就都拘在前院讀書。

    魏氏自許清嘉夫婦離開長安之後,心就安全放到了肚子裡。要說小姑子沒法子,但妹夫三品大員,想來解決這些事兒定然沒問題,她倒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只安心在許府裡帶孩子。不過女人閒下來除了想想家裡的事兒,便是孩子們的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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