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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0:59:33 作者: 藍艾草
胡嬌: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不過她此刻一顆心分了半顆在孩子們身上,還有半顆在遠在蘇州的胡厚福身上,壓根沒空理會這麼多。
事實上,胡嬌還是過於天真樂觀了些。
她走的第一天,許小寧與許珠兒兩個哭包被武小貝哄乖了,而武小貝安慰弟弟妹妹的代價就是放著國子監假期的功課沒做,大半日功夫都陪著許小寧與許珠兒去逛街。當然兩位表兄也陪伴在側。
出門的時候,武小貝還問起許小寶:「小寶不出去玩玩?」
許小寶笑的不懷好意:「我還要做功課呢,哪比得上你這麼悠閒,還有空逛街。」這次休假他們的先生布置了許多課業,送走了父母許小寶才準備寫,晚上還要回國子監呢。
武小貝自覺答應了弟弟妹妹,不能失信於人,便帶著孩子們去逛街了。
這天下午,武小貝要回國子監,已經逛了大半天的許小寧回來後才想起來爹跟娘都已經走了,家裡以後是舅母當家,立刻巴著武小貝不肯放,猴在他身上,哭著喊著要跟武小貝一起去國子監。
----沒有娘親的家裡沒溫暖!
許珠兒這會兒也想起娘親不在家的事情了,她羨慕的看著猴在武小貝身上的許小寧,暗暗期盼武小貝能夠答應許小寧的要求,這樣自己也可以順勢跟著他們去國子監了。
武小貝臉都綠了!
哪有帶著弟弟去上學的?
許小寶在旁笑的幸災樂禍,他對許小寧這小壞蛋的本來面目十分清楚,別瞧著他求人的時候嘴甜,平日蔫壞蔫壞的,不定肚子裡憋著什麼呢。
以前他還當弟弟老實,上了幾次當之後就對這小壞蛋提高警惕了,許小寧說什麼他都要考慮一下,省得再上當。
上次就是因為聽了許小寧的話闖進房裡去,被娘親打的滿頭是包趕了出來。
真是慘痛的教訓啊!
魏氏尷尬極了,胡嬌將家裡託付給她的時候只道不管接了誰的貼子都不必去赴約,只管關門閉戶照顧好孩子們就好。
沒想到才走的第一天,許小寧就鬧著要跟武小貝去國子監讀書,哭著喊著十分悽慘,武小貝差一點就要心軟答應,還是許小寶當機立斷,上前去從武小貝腿上將許小寧撕下來,扔到了一邊,用目光威脅他:「再胡鬧,十天以後國子監休假,我都不讓你二哥回來,看你找誰帶你逛街去?」
許小寧雖然眼淚汪汪,還是沒敢再往武小貝身上猴。
他們兄弟倆向魏氏以及倆表弟道別,走的時候許珠兒與許小寧手牽著手眼淚汪汪送兩位哥哥去上學,許珠兒還一遍遍叮囑:「二哥放假你一定要快回來啊……大哥你也要回來……」瞬間又回到了童年的小哭包狀態。
----總覺得娘親不在家好孤單!
許小寶對待妹妹可溫柔多了,還拿出自己的帕子給小丫頭拭淚,「娘親不在家,你就是家裡的主人,一定要照顧好舅母與振哥兒軒哥兒,他們是客你是主人,可不能給爹娘丟臉!」目光掃過許小寧,再三叮囑:「看緊這個猴兒,可別讓他自己跑出去玩!」
自從許小寶在國子監遇襲,又得知娘親也曾被人伏擊,他對弟弟妹妹的安全教育就上升到了新的高度,再三叮囑自己沒回來,弟弟妹妹不許跑出去玩,又嚇唬許小寧:「小壞蛋你若是不聽姐姐的話跑出去玩,小心被人拿刀追著砍!」
許小寧扁著嘴瞬間就哭出聲來:「娘親……好可怕!我要娘親!」
武小貝氣的在許小寶肩上狠拍了一巴掌:「都說了讓你別惹哭他了你還嚇他?!好不容易才哄乖的!」他蹲下身與許小寧許了一大堆東西,這才將他哄乖。
二人上了馬,身後還跟著兩名寧王府的侍衛。走出去老遠了扭頭去看,但見許府大門敞著,許珠兒還與許小寧手拉著手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小壞蛋許小寧聲嘶力竭的喊:「哥哥你們一定要早點回來啊!」
「真是個小笨蛋,難道我們想早點回來就早點回來啊?國子監又不會早放假!」許小寶忙扭轉頭,咕噥了一句。
武小貝頻頻回頭,還向他匯報:「胡舅母過來哄他們了。」又感嘆:「總覺得娘親走了之後,珠兒跟小寧很可憐似的。」真讓人看著怪捨不得的。
「你覺得小壞蛋可憐,回去陪他啊,我替你向先生請假!」許小寶嘲笑他,又偷偷朝家門口看了一眼,似乎魏氏與振哥兒軒哥兒都在旁邊哄著,不過許珠兒與許小寧站在原地不動,還巴巴朝他們離開的方向使勁瞅著,他一夾馬腹,馬兒就竄了出去……
「你等等我----」
武小貝與許小寶倒是一甩手走了,剩下魏氏對著兩個哭的稀里嘩啦的孩子束手無策。
許珠兒只是默默流點眼淚,被她攬在懷裡安慰會兒就乖了,也沒說什麼。許小寧從出生就沒跟胡嬌分開過,原本跟娘親說好的要高高興興,可是等胡嬌真的走了,倆哥哥也去上學了,他倒哭的比誰都傷心。魏氏哄了他好半天,軒哥兒振哥兒一起鬨他,他才不哭了,只是無精打采,似乎受到了很嚴重的打擊,拄著下巴坐在院裡台階上。他身邊趴著花貓與大牛,一隻小人兩隻大狗,說不出的落寞。
胡嬌離開家的第一天,許小寧很憂傷。
十日之後,武小貝與許小寶從國子監回來了,落寞了很多天的許小寧與許珠兒歡呼一聲,就撲了過來。
雖然魏氏對兩個孩子已經竭盡了全力照顧,但兩個孩子從小沒離開過胡嬌,就算是斷奶期也得適應一陣子,因此不免情緒低落,也影響了食量。
有天半夜,許小寧還從夢中哭著醒過來,直喊娘親。
為此臘月不得不讓海哥兒晚上陪著許小寧睡,白天也陪著他去上課,又有軒哥兒一起陪著上課,課堂上也算是熱鬧了些。
自許珠兒開始學針線,胡嬌就發話讓海哥兒跟許小寧一起去上課。
海哥兒七歲了,正是上小學的年紀。不過他自小陪著許小寧玩,許清嘉與胡嬌也向來不曾輕視過他,但臘月與永壽卻再三告誡海哥兒要懂規矩。小時候他還很活潑好動,跟著許小寧在正房裡竄來竄去,後來就漸漸知事了,沒事不肯跑到正房裡來。
胡嬌讓海哥兒也去上課的時候,臘月還曾來向她磕頭,胡嬌心中倒頗有負罪感。她對義務教育的觀念深入已心,因此看到小孩子就覺得六七歲應該進課堂讀書,完全是下意識的行為,壓根沒想到主僕之分。
臘月的意思是讓海哥兒跟在許小寧身邊跑跑腿,做個貼身小廝,識字就不奢望了。沒想到胡嬌讓海哥兒有個識字,也算是意外之喜。
這次出門,許清嘉就將永壽留了下來看家,而永祿跟著跑腿。
武小貝與許小寶再次從國子監休假回來,順便安慰憂傷落寞的許小寧,以及憂傷完了自覺應該承擔責任,跟著魏氏打理家務的許珠兒。兄弟倆帶著一弟一妹,連同胡家倆小子,還有眼巴巴盼了長兄十日,等到國子監休假也不見人影,不得已摸到許府來的宏哥兒,一起出門玩了一圈。
孩子們在享受悠閒假期的時候,許清嘉與寧王已經在路過的地方政府清點庫銀,合完了帳,發現貪瀆嚴重,已將當地的首官給綁了,等後面三司的官員以及御史台的監察御史一起前來過堂審案,按律判案,砍了首官,下面的副官被查出有牽連的也被流放。
寧王與許清嘉各寫了奏摺,還有三司官員分開寫了奏摺向今上呈報處理結果,剩下的事情就是吏部與今上的事情了。如何保證下任官員能夠及時上任,以及後續的地方工作順利進行,都不是他們這次的任務。
臨出發之時,今上早有旨意,但有地方官員貪瀆,皆按律處置,不必姑息。
而隨行的官員都是從各司抽調來的,除了寧王,其餘戶部,三司,御史台的官員皆抽調了一部分,要在各地方政府衙門進行一場本朝最高規格的案件審判,遠遠夠格。
這次組隊核查各地方政府的經濟問題,簡直就是大殺器,才過了兩個月便有幾十名官員落馬,有的被砍頭有的被流放,已經被地方政府官員聞之而色變。
而今上每次接到代天巡守的欽差送來的奏摺,看完都要消沉好幾日。
他自己被本朝官員的貪瀆給觸動了神經,已經召了太子進行了好幾場談話,從治國談到了馭人,似乎十分感慨。
而朝中官員也不斷聽到從地方上傳來求救的聲音,有的是同門有的是親朋宗族兄弟姻親,總之已經感覺到自己危在旦夕的地方政府官員們想盡了一切辦法想要躲過這一劫。
朝堂之上,不斷有彈劾寧王與許清嘉的奏摺似雪片一般飛向了今上的案頭。一路之上雖然有三司官員以及監察御史,但主事的卻是寧王與許清嘉。
不過今上對此一概置之不理,就任由那些彈劾的奏摺落灰也不去動。
他還曾指著堆在紫宸殿內地上的那一堆摺子給太子瞧:「這是大郎的刀鋒所指,又不知要傷到誰的利益,都急著呢,快忍不住吧?」
太子淡淡一笑:「皇兄歷來心性堅毅,少有人能夠憾動他,許尚書也是個不留情面不恂私的,都是實實在在做事的人,有他們下去清理一茬官員,大約也能清明個十來年罷。」
這天下,表面上盛世太平,但實質上吏治貪污,貪瀆成風,是時候應該整治整治了。
他一直以為今上下不了這狠手,說不定這狠手就要自己來下了,哪知道今上臨老幡然醒悟,竟然顧惜自己當政幾十年的仁德名聲,開始下了殺手。
翰林院已經外放了一批翰林以及考核通過的庶吉士,而今上已經頒下旨意加考恩科。天下學子聞聽旨意無不歡欣鼓舞,這就好比原本只有一次機會,錯失了就只能再等三年,如今是在三年之間再多出一次補考的機會來,怎不令人歡欣雀躍!
而全國的官位只有那麼多,一個蘿蔔一個坑,撥掉了一批再種上一批就是了。這個國家,從來不缺想要當官的士子,總有人前赴後繼想憑著讀書科考入仕,宦海弄cháo,出人投地。
今上倒不懼無人可用。
許清嘉一路人馬到達蘇州的時候,已經是七月頭上,沿途的官員已經換了一茬,撞在寧王與許清嘉手裡的官員只能暗呼倒霉,天不佑人,而代天巡守的欽差不曾路過的地方官員也在暗自慶幸自己躲過一劫。
這途中還發生過一件事情,沿途地方上一名姓鄔的縣令探聽到代天巡守的欽差途經本縣,也不知是傻大膽還是到了絕境鋌而走險,竟然先下手為強,生怕自己丟了官,買兇前去劫殺許清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