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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0:59:33 作者: 藍艾草
    他們舅兄妹婿話別離,後院裡,瑞香得著信兒卻高興的差點瘋了。

    姑爺回雲南當官,姑奶奶定然也要隨同上任,只要胡嬌不在胡府,魏氏耳根子又軟,還是不全憑她哄瞞?!

    哪知道胡嬌早料到自己走後,胡家後院有瑞香,恐怕不寧,收拾好了行李,對著淚眼婆娑的魏氏,拉著她語重心長的開口:「嫂子心存厚道,我不日便走,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將瑞香放出去嫁人為好!」本朝開國乃是女帝掌權,因此女子和離重嫁,或者守寡再嫁者不少,女子失-身,並非只有獨身孤老一途。

    她原想著有自己在身邊看著,瑞香也做不出什麼大事來,就只當讓魏氏多學點心眼。可惜自己要跟著許清嘉遠走雲南,

    魏氏這些日子,其實看著瑞香也覺是心頭一根刺,只能默默咽下去。當初這人是她給塞到丈夫身邊的,雖然瑞香也是同意了的,不過要她自己動手,總覺得瑞香並無錯處,心頭又有幾分不落忍。

    況自胡厚福與小姑子一家去長安,瑞香便極是恭敬,早晚請安,服侍在她身邊,若是拋開二人共有一個丈夫,別的地方瑞香卻是個妥貼人。

    胡嬌早知道她這嫂子的性子,拉著她的手苦口婆心的勸:「當初嫂子想著給哥哥房裡塞人,總歸是自己體貼丈夫,可是何嘗不是讓自己傷心,亦讓哥哥傷心?哥哥倒覺得嫂子心裡自己也沒那麼重,不然為何能這麼容易將就自己推到別的女人懷裡?」

    魏氏心亂如麻,只拉著小姑子的手不放。

    縱她這些日子已經漸漸瞧出了些門道,察覺出胡厚福如今與從前大有不同,不可再以從前之道相處,自己總要重新看待,可一時半會卻還沒完全適應。

    胡嬌深知她這位嫂嫂的性子,索性建議:「哥哥在外認識的人多,不如讓他尋幾個有德又精於後宅之事的嬤嬤來助嫂子打理家事?若是覺得對瑞香不忍,不妨多多給些銀子放了她的身契,她有了銀子還可再尋好人家嫁了!我冷眼眼著,她如今心被養大了,若是真讓她再留下來卻是萬萬不能了!」

    消息傳到瑞香耳里,她心中當是恨極了胡嬌。這位姑奶奶沒事兒跑來插手兄嫂家務事,卻是哪裡的毛病?

    她當初年紀小,跟著寡母很是過過幾年辛苦日子,後來賣身胡家,主家仁厚,吃飽穿暖,原已經覺得過上好日子了。哪知道後來跟著胡厚福來到蘇州,代替魏氏打理後宅,形同當家奶奶,穿玉戴銀,一院子奴僕都來奉承,男人又是個溫柔的,從不恣意謾罵或者動手,倒教她生出與胡厚福長相廝守的念頭來。

    及止魏氏前來,這才覺出妾室與當家主母的不同來。

    只可惜她心已經被養大了,只覺胡府這呼奴喚婢穿金戴銀的日子就極好,哪願意挪窩。

    因此聽到胡嬌鼓動了魏氏要放她出去的消息,即刻便跑到主院來跪求:「瑞香跟在爺與太太身邊侍候了好幾年,生是胡家人,死是胡家鬼,斷然沒有離開的道理!太太若是要瑞香出府,不若此刻就死在太太面前!」

    她是篤定了魏氏是個心軟的,只要自己拿死要挾,魏氏定然心存不忍,只要此刻留下來,此後胡嬌天南海北,相見之期未知,胡府盡可由自己施為。

    魏氏還從來未曾被人如此挾迫,當下都有了幾分慌亂,生怕瑞香撞死在自己面前,待要鬆口,胡嬌已經起身立在瑞香面前,冷冷道:「嫂子厚道,不願將人往惡處揣測,我卻是無此顧慮。恐怕香姨娘是盼著我早走,到時候只要哄得嫂子高興了,何愁沒有好日子吧?」

    瑞香心事不妨被她說中,卻即刻為自己辯駁:「姑奶奶這話從何說起?奴婢自跟了大爺,自來經心服侍,一刻不敢懈怠奶奶囑託,卻不知何故姑奶奶來了就百般看奴婢不順眼,非要在太太面前說話要將奴婢攆走?」她這話就只差說胡嬌多管兄嫂後院之事。

    胡嬌懶的跟她兜圈子,若非要魏氏瞧清楚妾室與正室自來兩立,不能和諧相處,所有和諧融洽不過是表面功夫,何必費神?

    她坐了回去,開門見山:「因為姑奶奶厭惡小妾之流,見不得哥哥後院有妾室,讓嫂子受委屈,就想讓香姨娘另謀高就,我胡府奉上紋銀百兩,另有你母女二人身契,就當是給香姨娘的嫁資。」轉頭吩咐旁邊傻愣著的丫環:「去帳房支百兩紋銀,」又問魏氏:「香姨娘與她娘的身契在哪?」

    魏氏親自去取。未幾,果將薄薄兩頁紙拿了來,遞到了胡嬌手裡。

    前去帳房的丫環不過會兒也用漆盤端了百兩紋銀來,沿途見到丫環婆子問起,便道:「姑奶奶打發香姨娘走人呢,這是給香姨娘的嫁資。」

    胡府里那些下人有的艷羨胡府大方,有的卻道:「我若是香姨娘必定不走,大爺與太太性子都好,將來再生個哥兒,在府里穿金戴銀,豈不比去外面再嫁個小戶人家的好?!」各種議論,不一而足。

    丫環將銀子端到了正房,香姨娘還跪在那裡,胡嬌接過她母女身契,將之放在紋銀上面,下巴點了點:「端到香姨娘面前放下!」那丫環依言。

    胡嬌指著瑞香面前百兩紋銀與銀子上面放著的身契,輕道:「眼前有兩條路給你選,一條是你帶著這百兩紋銀與身契,還有這些年自己積攢的體己,帶著老娘出府去外面過活,找個好人家嫁了做正房奶奶。第二條路就是你方才跟我嫂子講的,死在這院裡。要撞柱子要上吊,還是要喝藥,你自己選一樣,到時候府里定然風風光光將你大葬,而且還會給你老娘養老!你是聰明人,走哪一條路,自己選擇!若是在我離開之時,你還未做出選擇,我也不妨代你做個決斷!」

    她這話語聲雖然輕淡,但聽在瑞香耳里,卻是後背發涼!

    胡嬌也不給瑞香回復的機會,只拉了魏氏的手道:「我還有幾樣行李未收好,嫂子跟我去瞧一瞧。」竟然拖著魏氏揚長而去,將個堅貞不屈誓要尋死的瑞香給晾在了正房裡。

    許清嘉與胡嬌出發的前一夜,瑞香與她老娘離開了胡府,不知所蹤。

    離開那日,魏氏拉著小姑子的手傷感不已,胡嬌安慰她:「等哥哥下次去雲南郡,嫂嫂不妨也帶著孩子們來玩一玩。如今家裡寬裕,嫂子年輕,合該到處走走看看。」開闊開闊眼界,於魏氏極為有利。

    魏氏一徑點頭:「一定!」

    胡嬌又咬著她的耳朵叮囑:「嫂子一定要抓緊了哥哥,定然不能再往他房裡塞人了,這次的瑞香還好打發,若是下次換個狐媚的,直接纏住了哥哥……男人家,看著看著都怕生出外心來,嫂子還縱容,別將來哭都沒地兒哭去!」

    魏氏想起要在她面前一意尋死的瑞香,仍是心有餘悸。這次虧得胡嬌在側,若是她不在自己恐早被瑞香要挾。

    她以後還是不要挑戰與妾室和平共存這種高難度的生活了。

    不獨大人們傷感,便是幾個孩子也捨不得分開,表哥表弟的依依不捨,許珠兒還拉著軒哥兒的手說是要帶著軒哥哥一起走,惹的幾人唏噓不已,卻又不得不趕赴前程。

    高正是跟著孟安潛來的,孟安潛走了之後,他便留了下來,一直等著許清嘉夫婦收拾停當,與他們同行前往雲南郡。

    一路之上,他早將雲南郡變化,以及新任郡守傅開朗通通介紹一遍,言談之間對這位傅府君十分推崇。

    不止是高正以及雲南郡其餘官員,便是許清嘉亦對傅開朗充滿感激。若無此人,他哪得沉冤得雪,重新起復?!見到傅府君,少不得要好生感謝他一番。

    八月初六,許清嘉一家與高正到達雲南郡,傅開朗帶著僚屬官員前到城門口前去迎接他,熱情歡迎他重回雲南郡。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傅開朗對許清嘉久有相交之間,如今二人成為同僚,在雲南郡共事,特意為他舉行了接風宴。

    「聖上已將前次府上所抄家資發還,本官對許通判仰慕已久,此次能夠與許通判共事,真是本官之幸!來來來,大家共飲一杯,歡迎許通判重回雲南郡!」

    府君大人發了話,下面的官員立刻熱烈響應,舉杯共飲從尉遲修家裡抄來的美酒佳釀。

    自許清嘉走後,樓玉堂也托關係調走,及止後來尉遲修等人下獄,雲南郡同知司馬以及錄事之位皆空懸。傅開明便從帶來的幕僚里選了兩人來做錄事司馬,唯同知之位卻是要聽憑吏部調令。

    雲南郡同知原本是正六品之職,比之縣令之職高了一級。許清嘉在任之時,也是做出了政績才漸漸升了品級。後來升任四品,卻是破格提拔,只為了能夠與尉遲修品級相當。

    若是吏部再有同知調任此間,那也是從正六品做起。

    許清嘉到了城門口就被傅開朗接走,惟胡嬌坐著車馬帶著孩子們回府。臘月與永壽留守府內一年,在他們夫婦走之後便成了親。等到她來拜見胡嬌,已是身懷六甲,瞧著約莫有七八個月了。

    胡嬌哪裡還敢讓她跪下,立刻親去扶她起來:「快坐下,這麼大的肚子哪裡跪得下去。」

    臘月抹著淚十分欣喜:「奴婢還以為好幾年都見不著夫人呢,總算大人又回來了!」

    胡嬌支使小寒:「快去拿個荷包給你臘月姐姐吧,她這是哭著要賞來了!」

    臘月本來是高興之極,她們這些做人奴婢的,一身榮辱都系在主子身上,自然只有盼著主人家好的道理。偏偏留守府里,主人家南下,若是十多年不回來,那她們也只能苦守宅子了。

    沒想到這麼快許清嘉就起復了,心中不知有多高興。聽到許清嘉要回來的消息,永壽高興的半夜沒睡。他是許清嘉身邊老人,通判大人回來,他自然還是府上大管家。

    小寒去取了荷包來,將一個裝的圓鼓鼓的荷包塞去了臘月手裡,又作勢拿帕子要給她拭淚:「夫人疼你,怕你懷著身子流淚,這才賞你個大大的荷包,姐姐快別哭了!其餘的媽媽們的荷包肯定沒你的鼓!」

    臘月頓時哭也不是笑也是,那點子傷感之意也早散了。

    家裡留守的丫環婆子小廝管事盡皆有賞,一時闔家稱頌,歡喜不已。

    許小寶與武小貝帶著許珠兒帶著倆只狗狗早玩瘋了,在院子裡各處跑。不光是孩子們高興,就是花貓與大牛大約也覺得回到故土,搖著尾巴跑個不停。

    胡嬌撥了身邊的一個小丫環立春前去侍候臘月。她身邊如今丫環不少,小寒乃是掌事大丫頭,下面有冬至與秋分,去蘇州府胡厚福又給了她四個丫環,被她分別以立春,立夏,立秋,立冬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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