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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0:59:33 作者: 藍艾草
    自從她那在桌上偷吃食餵狗的毛病被改了之後,胡嬌便只能讓廚房特意準備了雜糧蒸餅給她,都做成小小個的,讓她逗狗玩,她才開心了起來。

    雲南郡來往的官眷里,只有劉夫人生了五朵金花,可惜年紀都比許珠兒大,胡嬌又不喜劉夫人為人,怕劉家小娘子的想法會影響她家珠兒,而高家小娘子又是個體弱的,這孩子便有幾分可憐,只能一個人玩。

    兩個哥哥都喜歡往外跑,胡嬌覺得自己到底少了童真,兩隻狗狗倒是能陪她玩,罰完了閨女,也只能想法子讓她高興了。

    許小寶與武小貝陪著妹妹玩了會兒,被許珠兒嫌棄身上臭,他們都騎了一天馬,又在馬廄呆了好久,身上確實有味兒,先去沐浴了,這才去見胡嬌。

    胡嬌正在理帳,問過倆孩子今日在外面的情況,才知蔣家有親戚尋上門來。她當初買這莊子,只是寫了契書,付了銀子,卻沒去衙門裡辦正式的過戶手續。那楊管事曾說過,等他主家回鄉掃墓之時,再到衙門裡辦手續。如今聽得這蔣家有親戚來了,便估摸著這蔣家也快來了,只等著哪日蔣家上門來,兩家再上衙門正式辦手續。

    反正這事兒不急,總歸交了銀子的,只差手續了。

    孩子們回來之後,胡嬌便喚了許珠兒來洗手擺飯,同知大人最近也忙,大家都不指望他能回為一起用晚餐,只胡嬌帶著孩子們用飯,完了好督促孩子們習字讀書。

    雖然小小年紀,這倆小子的時間還是排的滿滿的。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蔣家祖宅里,蔣文生來了之後,只有蔣敬生的妻兒前來迎接,家是老僕到處尋找蔣敬生,最後才在賭坊里將他拖出來,「二爺,大爺回來了!」

    蔣敬生原本正賭的昏天黑地,一聽蔣文生回來了,立刻變了神色,小心問那老僕:「可有告訴大哥我去了哪裡?」

    那老僕深知蔣敬生本性,蔣文生回來一趟,過不多久就又要回長安任上去了,他們卻是要在蔣敬生手裡討飯吃的,哪裡肯得罪他,立刻陪笑道:「二爺自然是出門與人會詩喝酒去了。」

    蔣文生深恨賭博,男人以詩會酒倒也是正常應酬。

    蔣敬生從懷裡摸出一小塊散碎銀子塞給那老僕,讓他從街邊酒館裡打了半壺酒,邊走邊喝,又往衣服上淋了些酒液,到得家門前,果然是一副以詩文會酒的樣兒,臉色漲紅,高聲大氣一路叫了進來:「大哥……大哥你回來了!」

    及止到了廳里見到蔣敬生,滿面含笑,說不出的高興:「一早盼著大哥來,我算著日子,大哥約莫還有三五日就到了,朋友邀我去喝酒,便去了。」

    蔣文生熟知蔣敬生不愛詩文,但喜歡沽名釣譽,但凡有人邀他以詩會友,他詩是做不出一首來,但酒卻定然喝的不少。與他相交的皆是一幫酒囊飯袋,只不過他這二弟生的平庸,蔣家老爺子就想著讓他做個富家翁就成,倒也沒指望著他能夠做出多大成績來。

    兄弟二人也有數年未見,蔣敬生的妻子請了大嫂去後宅,到了晚上開了個家宴,宴至一半,蔣文生才似想起來一半,問道:「我今日路過城外的莊子,怎的聽說你將這莊子賣了給一戶姓許的人家?」

    這莊子乃是蔣文生置辦,蔣敬生心裡有幾分發虛,但想到從尉遲大人那裡拿到的好處,立刻便心安了起來,做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來:「哥哥你不知道,買這莊子的正是州府同知許家,他家夫人是個嬌橫的,看上了咱們家的莊子,據說要給她家小郎君跑馬,我原是不想的,想著這莊子是大哥置辦下來的,哪知道被許同知軟硬兼施,這才不得已賣了出去!」

    他一副民不與官斗的模樣,直聽得蔣文生氣沖斗牛,一拍桌子,桌是碗盞全都跳了一跳:「許清嘉欺人太甚!虧得年頭聖上還嘉獎了他,沒想到在地方上卻是這樣兒!」

    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蔣敬生見哥哥發了火,便似尋到了靠山,大吐苦水:「大哥你不知道,這許同知最會做面兒功夫,私底下不知道收了多少好東西。可惜這雲南郡他隻手遮天,就算是大哥在京城當官,但遠水解不了近渴,我是惹不起他們,不得不將莊子出手,想著大哥年底就回來了,到時候由大哥出面,看他敢不敢還回來?!」

    蔣文生乃是正四品的御史中丞,這些年沒少彈劾官員,就算是在京城,尋常官員也不會去與御史台的人計較,萬一被揪住了小辮子,在朝堂上被噴了,被今上申斥了,那真是得不償失。沒想到回家鄉掃墓,竟然能遇上這種事。

    倒是晚上休息的時候,蔣大夫人道:「夫君,此事是不是再打聽打聽?二弟說的……」她這位丈夫以前是一心撲在書本上,後來出仕了離家裡就更完了,對這位庶弟的印象其實還停留在小時候調皮搗蛋,既不喜讀書又不喜習武,人又有幾分懶惰。

    但蔣大夫人是婦道人家,帶著的丫環婆子們來了一小午,已經打探到蔣敬生極喜賭博,大部分時間都泡在賭坊里,便是方才在後台,二娘子也是愁眉不展,想來日子過的並不好。

    「難道二弟還能騙我不成?!」蔣文生聽到夫人半句話,心裡便升起淡淡不豫,「我帶著爹娘三弟上任,二弟這些年在家裡任勞任怨,守著祖業田產,這原是他自己不喜歡讀書出仕,也算不得爹娘偏心。只是怎能因此而淡了兄弟情份,懷疑到二弟身上去?」

    蔣文生對夫人這話頗有幾分不喜。

    蔣夫人見他這般固執,便小心道:「不如,我改日讓人遞個帖子,拜訪一下這位同知夫人,見見她有多驕橫?!」

    「也好!」

    強龍不壓地頭蛇,蔣文生想一想,他倒是可以大鬧一場走了,但他家二弟卻是白身,以後還要在這雲南郡長長久久的住下去。

    胡嬌接了帖子,約好了日子,等蔣夫人上門,便準備了茶果點心招待。

    蔣夫人此行,原本就只是為了印證自己心中猜想。她自己心裡不喜蔣敬生,總覺得他那副被酒色財氣掏空了身子的樣子就透著不可信,又聽得家下僕人背底里議論,暗中覺得他賣了蔣文生置辦的莊子,說不定便是自己外面賭債太多,這才把手伸向了家裡的產業。

    及止見了胡嬌,二人各敘年齒,胡嬌不知她所為何來,只在花廳里招待,談幾句長安風物,見這位蔣夫人似有心事,她想著買了蔣家莊子,理應與蔣家再無牽扯,怎的蔣家夫人還能上門,索性開門見山:「夫人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蔣夫人總不能直不愣登問她:我今兒來就是想見識見識威逼買走了我家莊子的人有多驕橫的!

    唯有含糊道:「我與夫君在任上,這幾日才回來,家裡還留著二弟夫婦一家,想著二弟對夫人多有得罪,瞧在我家夫君面上,還望夫人能夠不予計較!」

    許清嘉是從四品,蔣文生是正四品,說起來還差了一階,且蔣夫人這話說的語焉不詳,胡嬌卻不喜拐彎抹腳,「夫人言重了!我與你家二爺只在買莊子的時候見過一面,蔣二爺對我並無得罪,卻不知夫人這是從何說起?」

    見她一臉茫然,蔣夫人便有幾分瞭然。

    恐怕這事還真跟她猜測的差不多。

    只不過……她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讓她家老爺與其去相信一個外人,他肯定還是傾向於相信自己兄弟。

    許夫人與胡嬌見面的當日,尉遲修前來蔣府拜見蔣文生。

    他自蔣敬生處得知蔣文生回來的消息,便立刻讓尉遲夫人準備了禮品,準備前來拜訪。

    按道理,有京官前來雲南郡,許清嘉這位主官與轄下屬官一起宴請蔣文生才對,但尉遲修心中另有他意,便自己前來了。他與蔣文生在京里原就是舊識,只不過並不親近,只算得上差不多知道這位的品性,但不在一個陣營的關係。

    御史台雖然暗底里也有幾個陣營里的正常,但明面上卻是獨立於官員之外的檢察機構,沒事兒御史台的官員都不會與其餘官員套近乎。

    蔣敬生在家裡見了尉遲修,便裝作初識,鄭重上前去拜見。

    尉遲修曾有言,蔣文生在長安城中什麼事情沒見過?若是蔣敬生露出與他特別熟悉的關係,這位御史中丞大人少不得要猜測這其中的緣故了。

    因此二人早就商議好了。

    蔣文生卻不知他二人這一層關係,與尉遲通判聊起雲南郡政務,又提起京中朝堂。尉遲修也是從長安而來,哪怕不觸碰任何陣營,就算是聊些安全話題,也有許多共同語言。又有蔣敬生在旁湊趣,索性擺了一桌酒菜上來,賓主盡歡。

    蔣夫人回來的時候,蔣文生已經喝的有七八分醉意了,她原本還想與丈夫好好談談,哪知道他都醉成了這般情狀,還嘆息著:「在地方上做官,到底不似京里。」聽尉遲修的隻言片語,他便猜測這尉遲修被許清嘉完全壓制了,恐怕那位許同知倒是個強硬的人。

    「許大人……到底年輕氣盛,對權欲心還是重了些,一心想著為民造福,卻讓本地百姓不種糧食只種藥材,拿著大好耕地去種藥材,能不能賺錢還兩說,萬一碰上災年……」

    尉遲修言談之間,是對雲南郡的未來深深的憂慮。

    「今年只有九縣開始種藥材,聽說明年……卻是要全州郡推廣的……年輕人好大喜功,這真是讓人擔心……」

    哪怕蔣文生不在其職,也覺得雲南郡被許清嘉隻手遮天,不是什麼好事兒。

    況且讓農人將耕地作了藥田,就算是有了銀子,難道不吃飯了?

    蔣文生覺得,他身為雲南郡走出去的官員,必然不能坐視不理。

    許府里,許清嘉泡在浴桶里,閉目養神。胡嬌手底下輕柔,拿皂莢水浸了頭髮,替他洗頭髮。一下下輕輕抓著頭皮,許清嘉舒服的都快睡著了。在衙署里坐了一天,大家就明年要不要全面推廣藥材種植而商議半日,最後還是沒定下來。

    這件事情已經商量了有一陣子了,就連通判尉遲修都懶的出席了,聽說最近他在家品酒,去年尉遲夫人釀的酒已經開壇了,還說要給州府官員送一些,讓大家都嘗一嘗。

    這位通判大人如今似乎對州郡事務完全撒手不管了,許清嘉有時候也猜不透他心裡如何作想,埋頭做自己的事情,只盼望著這位通判大人不要來給他搗亂便好。

    御史中丞大人駕臨雲南郡,中丞夫人來親自來許府,許清嘉知道以後,與屬官商議一番,向蔣文生下了帖子,在會賓樓訂了宴席,要宴請這位御史中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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