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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0:59:33 作者: 藍艾草
「不如……讓你家小郎先來讀幾日試試,若是能堅持下來再說吧。」
劉夫人喜孜孜只當她答應了,立時便謝過了她,第二日便送了劉大郎來讀書。
對於這個孩子,樓夫人的心態真是甚為矛盾,恨不得段家許家的四個小子這兩日淘氣一點,頂好是將劉小郎君嚇跑。可惜許小寶與武小貝最近都十分聽話,段家倆小子回去被段夫人扒了褲子揍了一頓,也老實了。
四個小鬼頭湊在一起交流打完架回家之後的懲罰,段家小郎驚異的發現,他們家娘親下手真狠,頓時對胡嬌充滿了好感:「我要是你們家的孩子就好了。」又笑的鬼頭鬼腦:「你們被罰餓肚子,沒偷吃?」
偷吃之事,那是打死也不能承認的。
許小寶板著臉一本正經:「我跟小貝做錯了,自然甘心受罰,怎麼能偷吃呢?豈不費了娘親一番苦心!」又作驚詫狀:「難道……難道段家哥哥被罰不給飯吃,都是背著段伯母偷吃的?」
段家大郎二郎面面相窺,頗有幾分汗顏,吭哧吭哧好半天才訥訥道:「我們……我們也就是偶爾……偶爾偷吃。不然半夜餓的慌。難道你們半夜都不餓?」
武小貝摸摸自己圓鼓鼓的小肚皮,一臉的天真爛漫,「不會餓啊。」自從有了永祿哥哥,就再也不怕被娘親罰斷食了。
因此,劉家大郎來到學堂,受到了同窗們的一致熱情對待,都沒人欺負他。
不過這孩子天生嬌怯,學生不罰,不代表先生不罰,頭一天來還好說,先生只當他年紀小,也不深教他,只讓他學握筆描紅,都是從筆畫開始。下半晌又跟著別的孩子們去了
方師傅可是個認真嚴格的師傅,督促起練功來,一點也不馬虎,劉大郎當天是哭著回去的,見到劉夫人哭的淒悽慘慘,只道他胳膊也疼腿也疼,第二日更不肯起床去樓家讀書,只道胳膊疼,連筆也拿不動。
劉夫人板起臉來將他從被子裡扒起來,忍著心疼送進了學堂,還未到中午他就哭著回來了。
----說是胳膊疼拿不了筆。
沒辦法,劉大郎從小都是被人抱在懷裡養大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就連摔在地上磕一下的經歷都沒有。方師傅雖然沒逼著他怎麼樣,可是稍微練一練,那全身的筋骨肉都疼了起來,再讓他忍疼去練,那是死也不肯了。
劉大郎的向學之路算是斷了。
劉夫人長吁短嘆,在樓夫人與胡嬌面前不知道說了多少好話,想著讓樓家大郎與許家倆小子跟劉大郎親近親近,也好帶動他讀書練武的熱情。可是樓大郎是個板正的性子,也就最近被那四個孩子鬧騰的話也多了,偶爾也肯開句玩笑話了。為此樓夫人是喜聞樂見。讓他去跟劉大郎親近,樓夫人是真不願意。
她略跟兒子提一提,樓大郎便皺著小眉頭,十分抗拒:「娘,那劉家大郎嬌滴滴比姑娘家還嬌氣,既不願意讀書又不願意習武,將來能有什麼大出息?兒子還想著好好讀書考童生呢,哪得空去陪他?再說了與其陪他,還不如跟許家小寶小貝練練武呢,這倆小子雖然年紀小,可是不怕疼不怕苦,練武也肯下恆心,讀書認字也靈性,倒是倆好孩子!」
樓夫人只得作罷。
胡嬌問起小寶小貝,這倆小子更乾脆:「等劉大郎什麼時候不哭了,再來跟我們玩吧!」
這讓胡嬌很為難,劉大郎的性子她也見識過了,讓他不哭,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兒。再說她家小子太淘了,跟那孩子也不是一路的,壓根玩不到一起。
許小寶與武小貝真淘起來,十個劉大郎也抵不住的,更何況是一個。
萬一真把人家細皮嫩肉的孩子給磕著碰著了,可如何是好?
胡嬌於是很委婉的回絕劉夫人:「劉姐姐也知道,我家那倆小子太淘氣,剛進書院就跟段姐姐家兒子打架,還白糟蹋了樓家大郎的一件袍子。又跟著武師練過,整日動手動腳……我就怕他們出去打人……」
不等她說完,劉夫人臉色都變了:「這……我家大郎從小斯斯文文,最不喜與人打架。」還是去尋樓家公子玩吧。
等她走了,段夫人捶榻直笑,「你瞧你把人家嚇的,也就我家那倆小子能淘得過小寶小貝。」
過幾日遇上樓夫人,樓夫人提起此事,只道近段時間劉夫人時常邀請她家大郎去玩,只是樓大郎如今上午讀書習字,下午去練武,壓根沒空,只能推拒了。
又問及胡嬌如何拒絕,胡嬌很是憂傷的告訴她:她倒是非常願意讓自家的淘小子跟劉家大郎玩,這樣說不定孩子們也能變的斯文些,只是……聽到小寶小貝老喜歡打架淘氣,如今又跟著武師傅習了武,很願意跟人切磋武功,劉夫人便拒絕了。
「還是你家大郎斯文啊!」胡嬌感嘆。
第七十四章
樓大郎與劉家大郎的後續,胡嬌是聽樓夫人講的。她們現在關係倒親近了起來,反是樓夫人原來與劉夫人關係密切,如今也有些要疏遠了。
劉夫人請了好幾次,都沒將樓大郎請到家裡來,探得樓大郎休息日,親自將劉大郎送到了樓家來玩。樓大郎是個用功的孩子,休息日也有一堆功課要寫,便按著自己消遣的方式,給劉大郎找了兩本鬼神異志類的書,又怕他不識字,還給體貼的尋了個識字的小廝來給他讀故事解悶。
最後劉大郎是哭著回去的。
樓大郎還不知道他為什麼哭,只心裡暗自罵他「愛哭鬼」,動不動就跟小姑娘似的掉金豆子,他可沒功夫奉陪。
二人相處的情形到了劉大郎嘴裡,就是另外一番說詞了。
「樓家哥哥……他不願意陪我玩兒,就讓個小廝讀鬼怪故事來嚇我,娘我好害怕……」
劉夫人還真當樓大郎淘氣,兩家官職品級不相上下,向來以平輩論交,如今孩子被嚇了回來,當夜喝了安神茶,半夜還哭了呢。劉夫人心裡氣不過,便委婉的向樓夫人建議,讓她多多管教下樓大郎,讓他別拿鬼怪故事來嚇人。
等樓夫人問過了樓大郎,見他一臉無辜,還說明那書里的故事有趣,這才讓小廝讀來給他解悶的,自己忙著寫先生布置的課業,不然回頭交不上去要被罰打手板的,樓夫人心裡就積了個疙瘩。向來很有教養的婦人向胡嬌提起此事,都有幾分氣憤:「哪有這樣養孩子的?再養下去再好的孩子也被養廢了!她還當這是疼孩子呢,也不瞧瞧這孩子都被溺愛成了什麼樣子了?!」
在這一點上,胡嬌還是有幾分經驗的,「就算是養閨女,寵成這樣也不行吧萬一嫁出去了,還不得擔心被婆家給吃的骨頭渣都不剩」不管兒女,總是能立於世上,才算是正途。
此後劉夫人再提起育兒經,一同出行的的夫人們都變的半聾不啞,就是被點到名了敷衍一下,不點到名就悶著頭裝啞巴,總歸在交流育兒經的時候,將劉夫人直接忽略。
雲南郡地大物博,自然氣候多變,素有「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之說,春種時節,南部濕暖,莊稼都下了地,但北部如昭通迪慶等地居然來了場倒春寒,下起了冰雹大雪,一時青苗盡毀,今年的莊稼眼瞧著是指望不上了。不止如此,只怕農人過不下去,便會四處流竄,到時候卻是添了流民,等於開年就埋了隱患。
韓南盛治理雲南郡多年,這種突發事件經歷的不少,一時召集佐官幕僚前來商討,還不忘請了通判尉遲修過去。
哪裡知道,這才是個小小的開始。
四月底,雲南郡全面開始降雨,真正的雨季來臨,偏南的蒙自、思茅等地降雨豐沛,起先農人還盼著天降干霖,到後來日日盼著雨停。可惜老天就跟被誰捅了個窟窿似的,不住往下漏水,很快多地澇災……
這一年,雲南郡的官員們聽到的壞消息多過好消息,不是這裡旱了便是那裡澇了,還有雨勢過大導致山體滑坡,還有村莊被泥石流掩埋……
韓南盛心力交瘁,派了各級官員前往受災地區前去救援,真正的疲於奔命。許清嘉也在出公差之列。胡嬌倒是很想跟著他去,可惜如今家裡三個小孩子,離了她根本不行。她只能收拾東西,又去求方師傅,想讓他跟著許清嘉去,萬一碰上什麼事兒也好護著他點。
她到底是疼惜許清嘉的身子。
方師傅倒也沒推辭,停了孩子們的課,收拾行裝,二話不說就跟著許清嘉去了。
許清嘉的隨行人員只有兩名,永壽與方師傅,還有一同出公差的段功曹,以及郡守府派出去的差役兵勇。
整個州郡的災情接二連三,聽說韓府君上了奏摺,得了今上的申斥,卻也不敢懈怠,只能日日兢兢業業。男人們在外面勞碌奔波,後院的女人們也暫時停止了社交,去年頻繁的遊園會賞花宴都取消了,只偶爾關係交好的上門交換一下情報。
許清嘉走了之後的半個月,胡嬌沒收到他的隻言片語,便開始往郡守府走動了。她以前從來不知道自己是個臉皮厚的,哪怕韓夫人不喜歡她,她都不太在意,以前來了只算是點卯,如今卻是就坐在韓夫人待女客的花廳里,一坐就是半日,只等韓夫人願意見她一面,吐一兩句話。大抵是許清嘉如今到了哪裡,如何救助災情之類。
只要聽到他安好無虞的消息,這一天她就能鬆一口氣。
就連韓夫人也被她鬧騰的沒辦法,在韓小娘子面前抱怨兩句:「許夫人這是準備要將我家的門檻踏破嗎?就不能讓我歇兩日?」
韓小娘子想的卻是,許同知翩翩君子,又體貼入微,就算是換做她嫁了這樣的夫郎,知道他身涉險地,恐怕也是日夜難安。她也曾聽自己的貼身丫環用充滿夢幻的聲音誇讚許同知,君子如玉就算了,世上好看的兒郎很多,偏偏他還對許夫人一心一意,不但拒了高官家的求親,還不曾納妾,與許夫人恩愛如初,當真是讓人羨慕得很。
「娘親也想想,若是爹爹前去災區,這個季節到處都是雨啊泥啊的,恐怕娘親也會急的坐立難安的。」
有通判夫人對比著,韓夫人如今對胡嬌的惡感倒是去了大半,只覺她也算是個不錯的婦人,倒沒染上市井潑婦的那些無賴手段。因此胡嬌再來,韓夫人便待她明顯客氣了許多。
五月中,許清嘉沒回來,永壽倒是來回跑了好幾趟,一則給家裡送信,安安胡嬌的心,另外一則也是拿些換洗衣物什麼的。
胡嬌將他的衣服都收拾好了,還給準備了一大包應急的藥材。又將永壽送回來的衣服打開,就見到裡面鞋子衣物都是破的,有的似乎是撕破的,有的是磨破的,鞋底子都要磨穿了,便召了永壽來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