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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0:59:33 作者: 藍艾草
    按胡嬌的身手來說,被倆小子給撞倒,也太不可能了。

    寧王身長腿長,已經大步向那邊走了過去,崔五郎緊隨其後。到了近前,已聞得一股酒氣,小寒已經急的都快要哭出來了,夫人被她扶著給摔了一跤,怎麼都是她不夠盡心。伸手去扶她,胡嬌卻覺得地上冰冰涼,甚為舒服,索性盤膝坐著不肯起來,將倆小子摟在她懷裡坐著。

    「這是……喝酒了?」

    寧王殿下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胡嬌仰頭瞧了一下,腦子也有幾分遲鈍,好一會才分辨出來:「寧王殿下……」口齒倒很清楚,卻拍了拍地上:「請坐!」這裡甚是舒服。

    寧王:……

    崔五郎有心要欺負下她,可是想想自己欺負一個醉了酒的婦人,就算她清醒了似乎也不太記得,沒什麼成就感,遂作罷。

    小寒細胳膊細腿,連忙爬起來扶胡嬌:「夫人快起來!」

    胡嬌這會酒意上頭,有幾分迷迷糊糊,死犟著不肯起來:「這裡舒服。」腦袋轉來轉去,非要找許清嘉:「許大哥呢?不會是跟那個……那個什麼繼芳跑了吧?」

    小寒哪知道什麼繼芳?

    這都是他們夫妻間的私密話,背了人講的。倒是寧王殿下與崔五郎知道賈繼芳其人。寧王殿下見她眉眼如絲,頰帶暈紅,人卻迷迷糊糊透著幾分說不出的可愛,心裡就跟被羽毛輕輕撓了一般,有點痒痒的,想撓又找不到地方。端方的美人他見的多了,可沒見過這麼……這麼無賴的!

    她又是這麼個胡說八道的性子,真不知道許清嘉是如何縱容的,認識好幾年了竟然也沒改掉。

    崔五郎嘴角抽搐,蹲下來與她平視:「你再坐地上,你家許郎就跟那個繼芳跑了!」

    胡嬌眉毛直立,嘴裡蹦出倆字:「他敢?!」腦袋轉來轉去,不依不饒找許清嘉,就是不肯起來。

    寧王與崔五郎簡直拿她沒辦法了。

    地上這麼涼,她若再坐下去,難保不受寒。小寒都快急哭了,倆小子卻覺得娘親這模樣很好玩,往她懷裡蹭了又蹭,拿小手指悄悄在她臉上戳,見她抓住了他們的小手指,作勢要咬:「咬掉算了?」臉蹭到孩子臉上,他們在外面跑了一會,臉蛋冰涼,很是舒服,胡嬌便蹭了又蹭,就跟大狗一般。

    許小寶與武小貝被她蹭的咯咯笑著直躲,當娘的也在傻笑。

    寧王吩咐小寒:「還不快去尋你家大人,讓他快點回家國。」等小寒跑了,這才與崔五郎使個眼色,「將這倆小子抱起來。」

    崔五郎一手一個,將倆小子揪了起來,寧王一把握住了胡嬌的手,將她拉了起來。

    胡嬌自然起身,腳下一個踉蹌,眼瞧著朝前栽去,寧王攔腰一扶,她這才緩了面部與大地親密接觸的命運。只不過,他手下那柔韌的腰腳,哪怕隔著冬日的棉服也能感覺到。鼻端嗅到清香的味道,既不是脂粉香也不是花香,似乎是被冬日的太陽照過的太陽的味道,寧王忽想起很久以前,武小貝與許小寶說過的,尚美人身上好臭,都沒有娘親身上香之語,他總算……知道那是什麼味道了……

    許清嘉回來的時候,胡嬌正滿院子尋他,不肯進屋去。見到他立刻便撲了上去,圈住了他的脖子,嘴裡念叨:「可讓我抓住你了,你可不許跟……跟那個什麼繼芳跑了……」

    同知大人在寧王殿下與崔五郎兩雙眼睛的注視之下,厚著臉皮將她樓在懷裡。不摟也不成,胡嬌可沒準備撒手,跟只八爪章魚似的巴著他不放。

    胡嬌摟著他不說,還在他唇上重重「啾」了一下,笑眉笑眼,特別憨傻的小模樣,許清嘉都有些哭笑不得了。人後他倒不介意老婆熱情,可是當著寧王殿下與崔五郎的面兒,還是算了。

    小寒立刻將許小寶與武小貝的眼睛捂住,「別看別看,小寒姐姐帶你們回屋去。」

    許小寶的聲音悶悶的傳了來:「我已經……看見了!」

    「我也是!」武小貝隨聲附合。

    再待下去還不知會如何丟人,許清嘉當機立斷,將老婆抱在懷裡往後院走去,身後立著寧王殿下與崔五郎。

    崔五郎嘿嘿怪笑,「真沒想到這丫頭醉後是這般德性。」

    寧王殿下目送著許氏夫婦走遠的身影,淡淡道:「倒也恩愛。」語帶寂寥。

    崔五郎沒皮沒臉湊了上來:「殿下身邊美人環繞,只要殿下想恩愛,哪個美人會不應承?!」只是寧王殿下於女色上頭實是寡淡,從不曾見過他對哪個美人呵護有加,倒是整日泡在軍營里,與兵士相處的時間都比與美人相處的時間多。

    第七十三章

    過完了年,寧王殿下跟崔五郎又回定邊軍營去了,郡守府也開了衙,許清嘉又開始忙起來了,許府的日子又恢復了正常。

    聽說樓夫人為兒子請了位很有名的先生,段夫人與胡嬌便去許托她,想讓自家兒子也去樓家讀書。樓夫人想到段家許家倆淘氣的兒子,再想想自家小大人一般的兒子,總覺得有這四個孩子一起鬧騰著,樓大郎板正的性子也應該能改改。

    哪知道事出意外,段家與許家的四個小子淘的厲害,開學第一天,樓大郎新上身的竹青色的袍子就遭了殃,段家大郎與武小貝打起架來……樓大郎受了池魚之殃,被濺了一身的黑點子。

    樓夫人:……

    她原想的是,讓這幾個小子鬧騰鬧騰,影響下自己家兒子的性格,可沒想到……段家許家的小子也太鬧騰了。

    胡嬌萬般無奈,親自去成衣店按著樓大郎的身形買了件錦袍送了過去,再三向樓夫人道歉,回家之後武小貝就被罰面壁思過了,許小寶連坐。

    對此許小寶很是不憤:「是小貝跟人打架了,又不是我打架了,為什麼我也要被罰站?!」

    胡嬌冷笑,「小貝打架的時候你做哥哥怎麼不肯阻止?恐怕還在房煽風點火吧?」這倆小子的性子她現在十分的了解了,一個幹壞事,另一個必定是望風的。

    「是不是弟弟打架的時候,你還在旁邊望風,瞧先生來著?」

    許小貝瞪大了眼睛,怎么娘親說的……就好像她當時就站在旁邊一樣?

    於是乖乖受罰。

    這天晚上胡嬌動了真怒,就算是同知大人回來求情,倆孩子也被餓了一頓。當晚聽著永祿哥哥的睡前故事,許小寶與武小貝聽到一半,十分可憐的拉著他的手央求:「永祿哥哥,你有吃的沒?」

    永祿起身去門口聽聽動靜,夫人房裡門早關著,裡面透出隱隱的燈光,似乎已經準備在就寢。他閂上了門,輕手輕腳回來,從懷裡掏出倆油紙包,一人一個遞了過去。

    許小寶與武小貝打開油紙,見裡面包著胡麻餅,還熱乎乎的,頓時對永祿充滿了感激。

    「這是我悄悄兒出門去街上買回來的,你們吃完了就乖乖睡。」

    永祿是餓過肚子的,總覺得餓著肚子睡是一件淒涼無比的事情,他看著倆小傢伙晚上沒飯吃,心裡很是同情,晚上悄摸從後門出去,尋了個餅鋪買回來的。怕餅涼了,一直在懷裡揣著呢。

    等哥倆吃完了,他拿了水來給倆人漱水淨面,這才勸他們:「夫人好不容易去求了樓夫人,讓小郎們去讀書。你們倒好,不是去讀書的倒是去打架的。這是好多人求都求不的機會,可別白費了夫人的心血。明兒起來,跟夫人認個錯,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可好?」

    倆小鬼對永祿的話向來有幾分信服,總覺得能講出好故事的永祿,必然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況且又有一飯之恩,便應了下來。

    一夜好眠,天亮之後,永祿帶了這哥倆去正房用早餐,許小寶與武小貝便垂著小腦袋向胡嬌認錯,「娘,我們錯了!娘,我們再不敢了!」

    許胖妞看著倆哥哥低頭哈腰,在辱娘懷裡咯咯的笑,也點著小胖下巴去彎腰,只不過動作笨拙,倒逗的胡嬌與許清嘉暗笑不已。只是大的倆小子在認錯,這時候他們若是笑出來,就大失做父母的威信,便繃著,只淡淡道:「吃吧,昨晚一頓沒吃,想必餓了。」

    許小寶與武小貝交換個眼神,乖乖坐下吃飯。

    胡嬌還怕他們餓的厲害了,今天桌上的早飯全是軟糯易消化的。等倆小子吃完了,與許清嘉道過別,當爹的去了衙門,當娘的才關起門來訓子,將永祿許胖妞的辱娘等都讓在外候著。怕許胖妞冷,就給她披著小斗逢去哥哥們的廂房裡呆著。

    許小寶與武小貝再去樓家讀書,先向樓大郎道歉,又向段家哥哥道歉。最小的倒了道,段家小子倒也不好再繃著,於是相處日漸和諧。

    倆人年紀最小,但是身子骨兒很健壯,樓夫人聽聞樓大郎提起,許小寶與武小貝還請了武師練功,便生了讓樓大郎也跟著練的意思,她去請託胡嬌,胡嬌一口便答應了。

    「樓姐姐都不嫌我家那倆淘小子,你家大郎斯斯文文的孩子,我最是喜歡了。等回頭跟方師傅說一聲,跟他們讀書識字的時間錯開即可。」

    「我倒沒指望著大郎練成武藝,只想著能強身健體。他那身子骨兒,打小就弱,後來還是我細心,這才好了許多。只是到底算不得強壯,將來萬一進了考場,沒個好身體可熬不下來。」

    她說的倒也是實情。

    樓大郎要來學武,段夫人聽了也來央胡嬌,二人交情又好,自然不好單撇下她,胡嬌便去求方師傅,只道請他連小貝的同窗都一起教了,給小貝多找三個伴兒。

    方師傅對寧王一向忠心,自然盼著武小貝身邊能多幾個朋友,便應了下來。自此,上午幾個孩子讀書識字,到了下午後半晌,便來許家學武,許小寶與武小貝,以及段家樓家的三個孩子正式開始了走讀生涯。

    樓夫人原來心裡對胡嬌的出身未嘗沒有輕視,可是其人相處下來,卻是一點市儈沒有,最是慡利不過,倒漸漸與她打成了一片。總覺得心裡肚腸少彎幾道的人,相處起來也很輕鬆。

    劉夫人聽得這幾家孩子一起練武讀書,也求過了樓夫人與胡嬌。

    胡嬌想到劉家小郎君那嬌怯怯的模樣,便有了幾分遲疑:「劉姐姐可要考慮清楚了,方師傅教功夫很是嚴格的,決不容許偷懶。」

    樓夫人也是見識過劉家小郎君的,她與劉夫人雖然交情不差,可是對劉家小郎君卻沒什麼好感。她好端端一個嫡子,跟著庶子混在一起,而且萬一劉家小郎君在堂上哭起來,那讓先生去上課呢還是去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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