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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0:59:33 作者: 藍艾草
解決了文姨娘,高娘子索性將高正後院裡拔花除糙,徹底清理了一遍,留下乖覺老實的繼續侍候,掐尖要強挑唆生事的能賣的賣,能攆的攆。等到高正從州郡回來一看,自家後院清空了大半,唯下的人員唯有三分之一。
高娘子還振振有詞:「要她們不過是為著侍候郎君,為我高家開枝散葉,那留老實乖巧的就行。如果各個都想著當太太,那這院子裡還有我的立足之地嗎都跟文氏似的,養個閨女就不肯好好教養,那還不如打發出去呢。」
高正一向在高娘子面前夫威甚重,沒想到跟著許清嘉也了趟公差,回來院子就空了,可人疼的心上人兒都不見了,偏高娘子這事還跟婆婆通過了氣,又因為她生了嫡子,最近婆婆待她也不錯,獲得了婆婆的支持,等於有了免死金牌,那氣勢與往日不可同日而語,高正在她面前竟然有了氣短的錯覺。
----這是跟著縣令夫人呆久了,被縣令夫人帶壞了?
高正忽然很懷念以前的高娘子,在他面前低眉順眼,不駁半個回字。他還糾結在「讓老婆跟著上司的老婆繼續混有利於仕途」還是「儘快把老婆拘在家裡修身養性別被壞人帶壞了」的艱難選擇里,高娘子已經帶著丫環婆子走了。
她就是來通知他一下的。
有空閒的時間她還不如回房去抱兒子呢。
高正忽然覺得,他有種被娘子拋棄的錯覺。似乎……生下兒子以後,她已經用不著他了,於是便放開膽子可勁折騰了。而且,等他貼上去的時候,竟然被高娘子推到妾侍那邊去睡。
「我晚上要跟兒子睡,要照顧他呢,沒空服侍夫君,夫君還是找別的妹妹服侍吧。」
這就是明晃晃的打臉了。
高正的夫威等於被高娘子扔在地上,踩了好幾腳。他一拂袖子出了正院,淒涼的站在正院門口思考了一下,如今後院裡全是老實聽話的侍妾,如果是以前還有跑到正院來搶人的侍妾,如今這些卻全都縮在自己房裡,高正不駕臨便不肯貼上去,倒是真乖。
最後他宿在了外院書房裡。
其實高家後院的這次較量,還是胡嬌從中出謀劃策。
高娘子多年鬱郁,一朝生了兒子揚眉吐氣,胡嬌建議她趁勝追擊,將高家後院好生打掃一番,省得不止是養大了侍妾的心,各個都想著當太太,就連丫環都想著要爬床。
當晚高娘子摟著兒子睡,看著他細嫩的小臉偷笑。她從來就沒指望過高正能做到縣令大人的體貼專一,可是這後院是她的天下,以前是她自己氣短,從今之後為著兒子也要將自己立起來。
第二日起床,她開始清理後院的丫環婆子,但凡品行不端的,有別樣心思的俏丫環們全都發賣了出去,攛掇著丫環們爬高正床的婆子,就賣一送一直接送給了人牙子當添頭。
一時高家院子裡鬼哭狼豪,有丫環報到老太太的佛堂,她閉著眼睛似乎極為平靜:「也是時候清理了。」她似乎早料到了這一天,「後院以後都聽太太的。」似乎是決意不再插手高正房裡的事情了。
過了幾日高娘子抱著兒子前去縣衙後院專程謝謝胡嬌給她支招,兩人好生樂呵了一回。就連已經懷著身子的高家大娘子聽到親娘這般作為,也讓貼身的陪嫁婆子來捎話,誇獎她娘:「做的好!」
胡嬌捏了捏高正兒子的小胖臉,非常可惜這小子到底比許小寶小了一歲,不然倒可以放到他們哥倆中間,來個三國拼殺,看看哪個小子的體質更好。
小床上,許小寶與武小貝正大打出手,只不過力量所限,招式也有不足,指甲剪的又比較禿,殺傷力不大,才不容易釀成血案,胡嬌也就由得他們倆摔打,由小寒跟倆辱娘看著。
武小貝的來歷,許清嘉沒有對外說過,就連胡嬌也不曾講明過,只道是故人寄養在家的孩子,平日裡只叫小貝,無人知他姓武,高娘子還當武小貝父母雙亡,因此還有幾分憐惜他:「這小子若不是託付到大人與夫人的府上,不定還要怎麼遭罪呢。」
胡嬌心道,如果不是寄養在我家,這小子哪裡有機會體會這種窮日子?
她家的物質水平與皇宮或者王府的特質水平差距太大,這點胡嬌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高正兒子生下來的時候,滿月酒擺了三天,當時胡嬌帶著倆小子去參加,南華縣的許多胥吏富紳們的家眷見到這倆小,以前沒機會見,都送了見面禮,十分的大方。胡嬌也不好全部推拒了,也向這幫家眷帶來的小孩子送了表禮,一來而往,便漸漸有了走動。
現在大家也知道許縣令清廉公允,而許夫人更不喜斂財,又是個豁達好相處的,也樂於跟她親近,於是縣學的善款也一直在增加。
既然縣令大人不收銀子,本地的富紳們便將孝敬銀子都當做了善款捐了出去。尤其……縣令夫人還管理著縣學,送她銀子未見得討得了好,但向縣學捐款卻決對能博得縣令夫人的好。
而且女眷們總是細心許多,每逢過節,還會遣了家裡的婆子丫頭往縣學送些應節的吃食,當真是官民相得,魚-水和諧。就連許清嘉也曾經疑惑的問過老婆:「阿嬌你是怎麼哄的那些太太們往外掏銀子的?」
自家老婆他也算了解,武力打擊還行,懷柔就……有所欠缺了。
通常情況下,縣令夫人輕易不向縣令大人施展懷柔政策,都是武力打擊居多,特別是生完了許小寶三個月後,她的體能訓練再次開展,縣令大人也時不時被老婆捉回後院鍛鍊身體。
其實許清嘉覺得,老婆是缺個對打的吧?
讓他勝任這一點,委實有點辛苦,不過跟著練了一段時間之後他發現自己的體力越來越好,於是也就繼續練下去了。
「這還不是跟你學的?!」胡嬌難得拍了一回縣令大人的馬屁,又向他吹枕頭風:「高縣尉最近痛失美人兒,許大哥不如看著多給他派點活兒。」免得他失落之下再從外面補充人員進府,給高娘子添不痛快。
再說,治療失戀正確的途徑不是拿另外不同的人來填補空缺,而是用工作榨乾所有的精力,就沒精力再東想西細了。
於是高正繼後院被撥花除糙之後,又被縣令大人委派了一堆差使,忙到要吐血,漸漸也就沒空心痛後院流失的美人了。忙過三個月到了秋收的時候,又被許清嘉委派去徵收賦稅,騎馬走在前往村寨的鄉下土路上,高正後知後覺的開始理解了縣令大人泣血的內心以及不得不為之的勤勉。
----後院老婆是個悍婦,縣令大人如果不將一腔熱血發泄到公事中去,還能拿什麼打發時光呢?
招伎擺宴,喝酒尋歡這類事情,悍婦當家,縣令大人就別想了。
其實許清嘉的生活遠遠沒有高正想像的那種淒涼。他這純粹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推己及人而已。
事實上縣令大人的後院生活如今又豐富了不少,除了與老婆鍛鍊體能之外,還新增了開蒙教子一項。他坐在椅上,面前站著兩隻小豆丁,許小寶一歲零九個月,快兩歲了,個頭長了不少,就連說話也伶俐許多,正好可以讀讀三字經。
武小貝也一歲半了,個頭竄的很快,與許小寶並肩而立,聽著許清嘉念一句,他跟許小寶共同念一句,雖然不明其義,不過因為讀起來琅琅上口,也很有興致。
胡嬌的想法是,讓孩子們隨便玩,念什麼書啊。童年這麼短,好好玩都還不及,啟蒙教育晚個幾個,事半功倍。可惜一切玩樂在縣令大人的觀念里都是在浪費生命。他當年極小的時候就被許父放在膝前讀書,等到自己做了父親,便照搬了過來教育孩子,被老婆吐槽了好幾回。
「我教孩子們站著背書,乾乾淨淨規規矩矩,還知書識禮,哪裡不好了?總比你帶著孩子們玩成泥猴兒強吧?!」
縣令大人頭一次覺得,在教育孩子的問題是,二人出現了嚴重的分歧,而且不在他的遷就之列。
胡嬌摸摸兩隻小腦袋,準備給縣令大人留點面子。等他們背完了書,由丫環奶娘帶走,這才道:「總比你將孩子們都養成小書呆的強吧?!」她帶著孩子個下菜地玩,讓他們認識自然。還帶著他們去縣學認識各種花糙植物,準備等他們大一點,估計就可以開展上樹掏鳥下河摸魚的課程了。
不過這個計劃截止目前為止,她都不曾與縣令大人商議過,想當然他是不會批准的,還不如先斬後奏,等孩子們學會了再告訴他,到時候他也莫可奈何了。
關於二人在孩子們課程設置上的不同,胡嬌不得不在內心感慨:也許學霸天生向學,認為讀書乃是人生至大的樂事,而學渣天生向玩,認為玩樂一定要趁早。
真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令人驚奇的倒是兩個孩子,在她與縣令大人不同的教育之下,居然適應良好。聽到背書也歡歡喜喜,聽到要去捉菜青蟲也蹦蹦跳跳,似乎不管是背書還是跟著胡嬌去接近大自然,在他們眼裡都是好奇的有趣的好玩的事情。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許小寶與武小貝一日日長大,逐漸不再滿足於留在家裡,而是更喜歡熱鬧的縣學。
縣學裡都是半大的男孩子,正是淘氣的時候,對於這兩名小豆丁的到來表現出了極大的歡迎。最初胡嬌是帶著孩子們來縣學認識自然花糙植物的,都是揀著這幫孩子們上課的時候來,等他們快下課了便帶著倆小豆丁回去,至少能保證不碰面。
結果這種情況在十月的某一日被打破。
那天許小寶盯著花叢里的一個螞蟻洞觀察了許久,時不時扯一片糙葉兒攔住正在辛苦往家裡搬東西的螞蟻的去路,玩的不亦樂乎。武小貝起先還能耐著性子跟哥哥一起觀察,可是半個時辰過去了,他到底年紀更小點,耐不下性子,便時不時給哥哥搗蛋。
起先是扯一把糙葉兒蓋住螞蟻洞,嚇的正在進出的螞蟻四散奔逃,或者直接縮回了洞裡。
許小寶玩興被打斷,朝著他做了個氣憤的表情,拿開糙葉兒,又埋頭去研究小心翼翼探路的螞蟻。他心裡隱隱約約覺得螞蟻居然也有害怕這種情緒,真是十分好玩,心裡的氣憤便淡了一些。
武小貝見哥哥只是生了一下氣,又不理他了,就在許小寶身邊轉來轉去的想辦法。時不時在許小寶腦袋上戳一下,或者後脖子撓一撓。許小寶是蹲在地上的,他是站著的,這個角度讓他對許小寶的腦袋產生了新的興趣。
胖乎乎的小手摸在許小寶光禿的腦袋上,新長出來的青青發茬戳的他咯咯真樂,又一下下摸了上去,為了不被武小貝打擾螞蟻,許小寶居然對這種騷擾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