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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0:59:33 作者: 藍艾草
    胡嬌:……

    沒過幾天,高娘子帶著倆丫環上門來求見,帶著許多點心水果,向她表示謝意,感謝他們夫妻倆對高正在獄中的照顧。

    高正思來想去,這個理由應該最能拉近高家與許家的距離。無論從前還是現在,只有在獄中的時候,他與許清嘉處於同樣境地,才純粹是以平等的身份來相處的。現在再讓他對著縣大老爺叫一聲「許書呆」,哪怕他喝醉酒也不可能。

    胡嬌開了後門,將高娘子迎進來,引了她去院裡的偏廳,自己回房裡洗漱收拾,打理整齊了才泡了茶來待客。

    「讓姐姐見笑了,我這裡……有點小忙。」

    高娘子拉著她的手摸了兩下,忍不住告誡她:「你年紀輕不懂輕重,女人的一雙手就是門面,不好生養著,弄成這般模樣,小心許大人去拉別人的手。」

    胡嬌用力捏緊拳頭,感受到自己手上的力道,想像了一下許清嘉若是出牆,抱著個美人兒尋歡,自己用暴力解決家庭問題的場面,默默將這個想法塞回了腦海深處。縣令大人板正慣了,上次被她親了下就暴紅了,麵皮那樣薄,怎麼可能抱著美人兒尋歡作樂呢?

    都說官場是個大染缸,他且練十年再說吧!

    高娘子前來就是代表高正與縣裡的一把手聯絡下感情,坐著喝了一回茶,又聊了些這院子的風景,還提出要將自己身邊的丫環留下,被胡嬌拒絕之後,就告辭了。臨走還說:「我身邊這倆丫頭……算了,改天再給你送倆能幹的過來,她們是有些蠢笨。」

    胡嬌真心想說,不用了。

    高夫人身邊的倆丫頭明艷非常,站在胡嬌身邊,瞬間就將她比成了鄉野村婦。難道高夫人話說出口之後,又改口了。她是見胡嬌辛苦,真心想送人來幫忙,便在瞬間提出來的,大約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她身邊這倆個丫頭,尋常也就是高正去她院子裡,使喚去侍候高正的,哪裡是幹活的料?!

    晚上許清嘉從前衙回到後院的時候,胡嬌便想將後花園的問題與他商討一番。現在這園子都快成了她生活之中的負擔了。可是瞧他神色鬱郁,似乎是公務不順,她便不想拿此事來煩他。

    「可是前面發生什麼事了?」她盛了碗飯給他,隨口問道。

    許清嘉揉了下臉,「沒事,就是……有點累。」才怪!他臉上的疲倦是掩也掩飾不了的。

    「難道是這幫人跟著朱庭仙吃香的喝辣的習慣了,跟著你沒肉吃,在下面造反了?」

    許清嘉小小的驚了一下:「你看出來了?」他明顯有點低估了自家小媳婦,還當她整日埋頭在後院,什麼都不知道呢。

    「猜的!」胡嬌盛好了自己的飯,坐下來開吃:「很簡單啊,高家的僕人如果來了咱們家,月例銀子沒有了,連吃的穿的都差了很多,他們不消極怠工都不可能!」人之常情而已。

    許清嘉被她說的話逗笑了,挾了一筷子素炒菌子到她碗裡:「娘子言之有理,為夫受教了!」

    說到底,是他根基尚淺,又是個窮官,所以吩咐下面的人辦事,這些人就容易推三阻四。他一個人當縣令,總不能把縣衙里不聽話的都統統開掉吧?到時候這些活難道要他一個人來做?!

    「那就想辦法讓他們聽話,不管是用哄的還是嚇的,你這麼聰明應該有辦法的。」想了想她還是覺得有時候簡單粗暴比迂迴的跟人比拼智商也許更管用:「不然就用揍的?……要不我去幫你揍一頓?」

    許清嘉出乎意料的笑出聲了,一肚子鬱悶都被她最後這句話給消解了。只覺得面前一臉認真眨巴著眼睛的小丫頭雖然有些地方不開竅的厲害,但是真真正正有情有義,而且這種「沒什麼問題大不了我揍他們去」的開解方式真的很熨貼啊,至少讓他覺得自己在外面無論有多麼艱難,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伸手在她腦袋上使勁揉了幾下,還是覺得她太可愛了,又在她臉蛋上捏了一下,心中越發痒痒的厲害,索性傾身過去,在她臉蛋上小小親了一口,換來了她一句嘟嚷:「流氓啊你?!」然後她便低頭猛扒飯,似乎有點慌亂,好半天都不知道挾菜的。

    許清嘉心中一喜,索性停了筷子專門給她挾菜:「慢慢吃,別噎著。」卻見她吃的更快了,幾口將碗裡的飯扒拉完了,丟下一句話便落荒而逃:「今晚的碗你來洗!」

    縣令大人慢悠悠吃完飯,又笑眯眯刷完了碗。

    那天晚上,他的心情始終非常好,仿佛白天在前衙里經受過的一切,下屬的愚弄以及推三阻四都沒有影響他的好心情。

    外面風急浪險,人心叵測,到底關起門來,還有這一方溫暖安靜的港灣,還有床上那背著他裝睡的人兒。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天,許清嘉又神采奕奕的去前衙辦公了。

    他接手了朱庭仙的一套班底,其中一部分官吏差役在私掘銀礦案里被判了刑,剩下的就是平時不太得朱庭仙歡心的,在縣衙裡面混的不如意的人。

    比如趙二。

    整個南華縣衙,也不是只有一個不如意的趙二。

    趙二與高正是早早表態,要好生跟著許清嘉乾的,可是不代表其餘長久不得志的人也會願意跟著許清嘉干。很明顯,朱庭仙跟許清嘉畫風完全不同,前者只求奢靡,貪圖安逸,後者卻是一門心思想要當個好官,不然哪肯去各村寨督促春耕,自討苦吃的道理?

    這世上,不得意總有不得意的原委。

    有些人是生性老實木訥,不夠圓滑,做人尚且踏實,趙二就屬於這種。還有一些人卻是不夠勤謹,有事總要怨天尤人,卻又不夠聰明,小心思也足夠多……總歸各種理由,最後大浪淘沙,就將朱庭仙手裡最能幹的一批人給關了進去,留下來的卻各有各的缺點,總歸都不能盡如人意。

    像高正這種的完全屬於例外。

    他吃公家這碗飯,純粹就是為了體面,而不是奔著富貴來的,所以才能在朱庭仙的延攬之下保持清醒的頭腦。

    留下的這一批鬱郁不得志的下屬,如今又碰上了個新上司,很不幸的是他們對許清嘉不夠了解,只當他就是書生面薄,只知死讀書,被朱庭仙派去下鄉就老老實實下鄉,連個反駁都不敢。能機緣巧合當上這縣令,不過是因為讀書功名在身,估計上面的人扒拉來扒拉去,最後不得不任命他來做這縣令。

    二十歲的小郎君,是整個南華縣衙從上到下最年輕的一位,嘴上無毛辦事不牢,說不定只是過度時期,過段時間上面還會派個縣令下來呢。

    只除了高正與趙二,這些人心裡對許清嘉未嘗沒帶著鄙薄之意。

    南華縣的帳務當初一把火燒了個精光,留下來的那部分許清嘉存錄的帳薄又被崔泰交給了前來審案的官員,作為證據帶走,如今南華縣等於什麼都沒有。

    許清嘉這些日子就忙著點存家當。朱庭仙留下來的縣庫還真是豐富,除了被帶走的一部分,崔泰與審案的官員考慮到繼任官員的為難之處,並沒有因為帳目的原因而將南華縣倉庫給清理乾淨,還是給許清嘉留下了一部分軍械糧食以及……銀子。

    整個南華縣衙放眼望去,完全是一派混亂。

    許清嘉最近的主要目標就是理清家底子到底有多厚,好再想辦法開展工作。核對錄入以及入庫這些事情,其實應該交給信重的人來做。只有自己親自挽袖子上場了。

    已經有縣衙的官吏在背後小聲議論他:「瞧著很有讀書人的氣節,原來一提到錢,立刻就暴露了。」

    許清嘉捶捶酸痛的後背,再直起身來,在自己手裡的本子上寫寫畫畫著什麼,向身邊的趙二斷然下了命令:「封起來!」

    封條是一早就準備好的,上面還蓋了官府的大印,點一箱東西錄入之後就貼封條,然後入庫,這種程序一直重複著,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總算將所有該盤點的都盤點清楚了,連重新做的帳目也很是清晰明了。

    守庫的差役接到了傳說中的威脅,那溫雅俊秀的縣令大人示意他鎖上庫房,語聲輕飄飄卻帶著滲人的寒意:「這裡面的東西若是少了一點,恐怕你家人都會被牽連。你應該不想看到你父親年近七十還要被投入大獄或者流放吧?」

    那差役頭點的如小雞啄米一般,恭敬極了:「一定不會一定不會!」他到還有識時務這個優點。

    這裡面的東西若是少了一點,恐怕你家人都會被牽連。你應該不想看到你父親年近七十還要被投入大獄或者流放吧?」

    那差役頭點的如小雞啄米一般,恭敬極了:「一定不會一定不會!」他到還有識時務這個優點。

    許清嘉順利辦完了此事,當日回到後衙,高興之下還跟著胡嬌進後院去勞動了一番,洗漱完畢,二人躺在床上還聊了一會,才漸漸入睡。同榻時間久了,胡嬌慢慢放下了戒心,相處越來越自然,每天漸有睡前夜談。

    豈料睡到三更天,胡嬌忽然間被驚醒,許清嘉已經醒了好一會兒,只側耳傾聽。她白天幹了體力活,睡的比較沉,過了約有一刻鐘才被吵醒。

    「什麼聲音?」外面隱隱約約,似有女人的哭泣,又似乎有男子的慘叫,還有刀戈相擊,很是熱鬧。

    許清嘉仰躺著,目光定在床帳頂上,平靜無波:「鬧鬼了。」

    胡嬌蹭的坐了起來,許清嘉也跟著起身,一把將她攬在懷裡,並且輕柔的拍著她的背:「阿嬌不怕!我在這兒呢!」他只穿著中衣,皂角的清香味與清慡的體息就在胡嬌鼻端繚繞,被個成年男子抱在懷裡,胡嬌頓時尷尬的一動也不敢動了,整個後背都僵硬了。

    許清嘉還當她被嚇住了,心裡暗道:別看平時阿嬌膽大,到底是小丫頭。當下將她攬的更緊,又怕她剛從熱被窩裡坐起來受了涼,索性盤膝坐著,緊摟著她,又將她試圖從他懷裡躲開的腦袋按在自己肩頭,拉過被子裹住了她:「睡吧睡吧,天亮就沒事了。」

    外面的各種聲音持續了足有近一個時辰,才終於漸漸消去。

    第二天縣衙諸人便瞧見縣令大人坐在案前,一個呵欠接著一個呵欠的打著,臉色不好,好像是沒休息好的模樣。

    當夜三更,後院裡那些熱鬧的聲音又來了,如是者三,縣令大人的臉色便越來越難看,似乎長久的難以入眠,高正心裡好奇死了,可是若要他開口問起縣令大人的內幃之事,似乎也有點問不出口,只能旁瞧側擊的提醒他:「大人最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可否請個大夫來瞧一瞧?前街的劉大夫醫術還不錯。」若是經由大夫來提醒縣令大人,您該注意節-欲了,大約就不會得罪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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