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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0:59:33 作者: 藍艾草
    她與許清嘉認識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他笑的這般溫暖動人。不知不覺間她也緩緩笑了,心裡忍不住湧上一個念頭:能讓他這樣笑起來,哪怕她去殺豬,也殺的心甘情願!

    許清嘉伸臂將她摟在懷裡,下巴抵在她額頭,似乎是一下下親吻著她的髮際,最後才道:「阿嬌,謝謝你不曾嫌棄我!」

    胡嬌聽他這話說的可憐,似乎是一直被人嫌棄似的,莫名讓人覺得鼻酸,回頭細想,她家哥嫂皆是厚道人,從來不曾嫌棄過他身無分文,她自己……好像也沒有說過什麼過份的話?難道是在投奔她家之前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這種時候追問他的傷心過往,太不應該。她下意識的伸出雙臂圈住了他的腰,用一個擁抱表示:親,都過去了表傷心了!

    結果那天晚上,許清嘉就雙目閃閃一直盯著她,書也不背了,字也不寫了,就只是眨巴著眼睛盯著她,她走到哪裡他都盯著,她做什麼他都雙目放光的看著她,好像她突然之間變成了寶貝一樣。

    胡嬌被他盯的直發毛,摸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髒東西?」

    許清嘉笑著搖搖頭。

    她摸摸自己的頭髮:「我頭髮亂了?」

    許清嘉繼續搖搖頭。

    難道內褲外穿了?

    她確信自己做不出來這麼丟人的事,最後頂著許清嘉的目光逃回了房裡,從里閂上了門,坐在鏡子前面檢查了一番,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都沒毛病,只有臉好燙。

    完了,她好像有問題了!

    第二天,許清嘉走馬上任,升任南華縣令。聽到消息的胡嬌心中真是難以形容的複雜感覺。

    就在前一天,他還說自己下崗待業了,家中沒有收入了,大家要一起餓肚子了。胡嬌準備連夜磨好了菜刀改天重操祖業,賃房賣肉的計劃,他居然又跑去當官了!而且分明是早早就知道自己升官了卻瞞著她!

    ----還能不能好好在一起了?!

    不管新上任的許大老爺有沒有升官發財換老婆的打算,胡嬌是真有種換老公的念頭。

    說好的信任呢?

    當天下午,許清嘉就帶著差役上門來準備打包行李,搬去縣衙。

    院子裡還跑著小雞,養了幾個月都長大了。還有種的小青菜,雖然拔了好幾茬,但新上來的也都是小嫩苗,看著可喜人了。院子雖然小,但住了這麼久,真有點捨不得。一想到她要搬到那麼大的院子裡去住,胡嬌就有點不願意。

    不過許大老爺當了縣令,似乎有點官威了,站在院子裡指使差役們抓雞,「那都是夫人養的,好生帶過去。」居然還準備了竹編的雞籠,當真是細心周到。差役追著幾隻雞滿院子跑,胡嬌與許清嘉就隔著這一團混亂互相對視。

    小樣兒,居然學會騙人了!

    經過此次朱庭仙之案,南華縣差役也有近一半被抓走,剩下的就是平時不太出頭的。許清嘉直接提拔趙二當了捕頭,縣尉高正與銀礦案無關,他雖然這麼些年也猜出了一些朱庭仙不挪窩的真相,而且在朱庭仙曾經延攬他入伙的時候裝傻,到底也算受了牽累,在獄中吃了些苦頭,若非有胡嬌時常送飯進去,恐怕他都要餓成人幹了。

    雖然案子結了,他也被放了出來,卻還是需要好生養一養的。

    縣令老爺的搬家工程,他就不參加了,親自委派了家裡的管家下仆前來幫忙。這麼一大幫人面對許清嘉夫婦少的可憐的行李,都有幾分面面相窺。

    這一位與朱縣令比起來,當真是天上地下。大約這南華縣的風向又要變了!

    當天晚上,他們就搬到了縣衙後院去住了。

    高家的管家可能得了高正的指點,知道許縣令家有胭脂虎一隻,很是善解人意的把許縣令的所有東西都放到了主屋,反正許家後院清靜,許縣令大約也沒有分房而居的勇氣,夫人與老爺自然是要住在一起的。

    高正還體貼的派了兩婆子與兩丫環前來替他們收拾東西。高家的丫環婆子訓練有素,鋪床疊被以及整理行李的速度非同一般,胡嬌只是跑去關注了一下她的雞要放養在哪裡,再回來主屋就已經鋪陳好了。

    丫環還特別貼心的告訴她許大老爺與她的貼身衣物都放在衣櫥的哪個位置。

    高家的婆子臨走之前,連晚飯也幫他們準備好了。送走了一眾人等,夫婦二人吃完了晚飯,洗漱完畢準備休息的時候,胡嬌才發現偌大庭院,竟然只有他們兩個人。說靜的可怕都不過份。

    幸好她的膽子一向很大。

    許清嘉跟在她背後,亦步亦趨,讓她覺得簡直有種認罪的錯覺。

    從知道他升任縣令之後,一整天她都沒給許清嘉好臉色看。高家的僕人回去之後向高正匯報搬家過程,重點突出了縣令夫人的一張黑臉有多可怕,縣令大人雖然沒有當著眾人的面兒討饒,但時不時瞧瞧夫人的臉色,想來今晚跪搓板或者端洗腳水是沒跑了!

    高正在床上笑的差點喘不上氣來,雖然許清嘉升官了,但是他從內心深深的同情他!

    胡嬌到了主屋,將床上自己的被褥捲起來,準備換到丫環值夜的廂房去睡,卻被許清嘉扯住不讓走。她以為這貨是要道歉,哪知道他顫著聲音求她:「阿嬌這院子好大,我好害怕……」

    胡嬌翻個白眼:「你少騙人了!」咱們之間信任早沒了!

    許清嘉見她打定了主意要去睡廂房,立刻鬆開她上前去卷自己的被褥:「我總覺得這院子裡有什麼東西在暗中看著,好害怕!聽說以前南詔滅國的時候,花園那池子裡都填了不少的人。阿嬌我好害怕……」就只差嚶嚶嚶哭著求她了。

    胡嬌被他說的心裡直發毛,在心裡默念太祖語錄,又告誡自己我是無神論者無神論者,可是無神論者居然穿越了,這本身就是……非常荒謬的一件事,完全解釋不通啊。

    許清嘉還在一旁求她,又講起當初南詔滅國之時,這王府里的人死的多麼慘烈,講的就好像他當初身臨其境一般,胡嬌沒好氣的制止他:「行了,你都快趕上說書先生了!」回頭將被褥又鋪回床上去,脫鞋上床。

    許清嘉見好就收,立刻將自己的被褥也鋪回去,趕緊閂門,脫鞋上床,放下床帳之後,才找回了一點安全感,萬分感激的看著她:「阿嬌有你在身邊我真的沒那麼怕了!」

    胡嬌搓搓自己胳膊上豎起來的汗毛,扯開腰帶脫了外衣立刻鑽進了被窩,背過身睡了。

    她還是不想理許清嘉。

    這個膽小鬼書呆!

    說實話,聽他這麼一講,她自己也有點怕。

    許清嘉脫了外衣,緩緩笑著鑽進了被窩。

    他從來都是個非常有耐心的人!

    ☆、第二十一章

    家裡驟然間大了許多倍,亭台樓閣,美景如畫,在縣令大人帶著夫人興沖衝去遊園的時候,務實的縣令夫人動用最近習慣了的家庭主婦的思維方式,提出了個十分務實的問題:「這園子以後誰打理?」

    許清嘉:「……」

    夫妻倆面面相窺。

    從此以後,新近上任的縣令大人每日回後院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後花園裡跑一圈,先把在後花園裡幹活的夫人從不同的地方揪回來一同用飯。胡嬌甚至還伸著沾滿泥巴的爪子在縣令大人那張俊臉上抹了一把,開口調戲:「你負責貌美如花,我負責幹活理家!」

    許清嘉哭笑不得。

    概因胡嬌幹活利落,雷厲風行,等於一個人幹了十來個人的活兒還有多。許清嘉是真覺得她最近的勞動量過大了。辦公之餘,就連縣令大人也不得不回後院挽起袖子幹活。要保持這園子的如畫美景,所費人工不少,朱家光打理園子的花匠僕從丫環婆子就幾十個,這種程度的奢侈,遠遠不是許清嘉的俸祿能夠負擔的。

    高正在家休養了半個月之後,終於回縣衙來報導了,順便向許清嘉贈送僕人一十二名。這個人數是經過管家細心核算的,以每名僕人的工作量而定,將將能夠維持縣衙後院的正常運轉,還必須是兢兢業業,沒有偷懶的情況下。

    高正向縣令大人贈送的皆是年輕力壯的下人,這等於是南華縣在換了一把手之後,初次上門,總要遞個投名狀,以示誠心。就這些家下僕人,也是他與高娘子細心揀選的,男的皆是青壯,丫環也是一律偏向勤勞樸實健壯型的,哪怕起了什麼心思,僅靠她們的模樣身材,也必須只能勤勞樸實。

    縣衙後院如今可是住著一隻胭脂虎。

    別送禮不成反得罪了人。

    許清嘉謝過了高正,讓領頭的丫環帶著人去後院尋胡嬌問問。

    「家裡的一切都是夫人說了算,不如問問看夫人肯不肯留下他們?!」

    高正點頭表示理解:大人真是難為您了!原來連這等小事也做不了主,下官都懂!

    稍待一刻,那丫環領著人又原路返回,這就是胡嬌拒絕了。

    高正十分遺憾。

    他在心裡迅速組織出了十來條如何討好縣令夫人的計策,不過鑑於胡嬌是後院女眷,這一重任就只有交給他家夫人來執行了。原本以為走了個朱庭仙,終於不必再走後院路線了,哪知道許清嘉上任之後,還是得繼續走後院路線了。

    值得慶幸的是,當初他不曾與同僚們一般見識,孤立許清嘉,好歹大家還一起蹲過號子,也算是當過一段時日的難兄難弟,只要再一起嫖個娼,那就不是兄弟也勝似兄弟了!

    許清嘉下衙之後,問起胡嬌此事,「阿嬌為何不要高家送來的僕人?」

    胡嬌難得以看白痴的眼神看著學霸先生,瞬間智商上的優越感就出來了,「養著這十二個人,我們去喝西北風?」光是月例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還有穿衣吃飯都是主子要承包的。想做人上人,前提條件必須是土豪,「不然我們若是連月例都發不出來,這些人心裡也不會將咱們當主子看,只會在心裡瞧不起。」

    人都是物質的動物,哪怕是奴籍,因為換個主家就立刻降低了生活水平,哪個當下人的能夠心甘情願的接受?

    許清嘉嘆息一聲:「都是我沒本事,要讓阿嬌這麼辛苦。」

    胡嬌踮起腳尖摸摸他的腦袋:「我就怕你有大出息。朱庭仙出息可大了,最後還不是出息到牢子裡去了。你只要好好當官就好。」她心裡到底還是存著樸素的念頭,認為當兵就要保家衛國,當官就要造福一方百姓,還真沒指望著許清嘉削尖了腦袋去撈銀子。

    她這句話讓許清嘉的目光瞬間就溫軟了幾分,面上帶著微微笑意盯著她,甚至還略微彎了下腰,以配合她的身高,等著被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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