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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0:58:38 作者: 南書百城
北城入秋不久,床上用品剛剛換成秋季,被子枕頭都厚厚一層。
她後腦勺著陸,蔣林野好像是把她拽回來的瞬間突然想起她腦袋沒好全,著陸的前一秒,趕緊又伸手託了一下。
她眼前短暫地花了半秒,腦袋安安穩穩落到枕頭上。
兩個人在黑暗中面面相覷:「……」
他仍然攥著她,就保持這個姿勢半跪,眼神微沉,唇微微抿著,不大高興的樣子。
棠寧遲緩地眨眨眼,一抬頭,就在他眼中碰到熟悉的光。
----醫院那晚,他也是用這樣的眼神,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像是盯上某種獵物。
她觸電似的移開目光,強顏歡笑,企圖轉移話題:「蔣總,我剛剛不是故意的,我夢到一隻長得特像你的貓頭鷹,一隻追著我叨我腦袋……你能不能別老是神出鬼沒,走路一點聲音都……」
她話沒說完。
蔣林野突然低下頭,用力吻住她。
這個姿勢很適合發力,他另一隻手扣住她的下巴,就將她整個人困在了懷裡。
棠寧整個人都蒙了。
他慢條斯理地,身體慢慢湊上來。
開始察覺到涼意時,她才猛然反應過來。
用最大的力氣掙開他按著自己的手,棠寧整個人像一條在乾涸岸邊垂死掙扎的魚,她根本推不開他。
他的吻還在深入,棠寧從沒這麼直觀地感受到兩個人的體力差異,她用力咬他,眼裡不自覺地泛起水汽,話都說得斷斷續續:「你干……幹什麼!」
蔣林野唇角一痛,微微皺眉,手上卻將她按得更緊:「履行夫妻義務。」
「可是我不想……」全身都動彈不了,她忘了額頭還有傷,慌不擇路地想用腦袋撞他,可是連肩膀都起不來。
棠寧突然覺得委屈,乾脆抬眼看他。
臥室里燈光很暗,只有夜燈發出清淡曖昧的暖橙色光芒,將兩個人都籠罩在裡面。
「我……我跟你說過多少遍,我完全不、不記得跟你結婚的事。」
他埋首輾轉著親吻她的臉頰,聽到她的聲音。
她嗓音其實很清脆,讀書時唱歌動聽,後來偶爾帶哭腔,會變得像現在一樣軟。
蔣林野動作慢慢停下來。
「而且我才剛剛出院,我、我整個人的腦子都……」她一邊低聲哼,一邊在心裡破口大罵,這什麼狗男人啊多等兩天是能死嗎!「都不清醒……」
「你為什麼非要現在……就、就……」開口才發覺自己是真他媽委屈,金錢完全無法填補她的精神損失,「……我不想跟一個陌生人上床。」
陌生人?
「我們同床共枕,五年了。」
蔣林野幾乎被氣笑,卻笑不出來。
他垂眼看她,沉默了很久,啞聲:「你說過你喜歡我。」
已經是高中時的事。
「對,我是說過。」棠寧打了半天乾雷也沒憋出一滴眼淚,用力吸吸鼻子,眼眶真的紅起來,「我就不能後悔嗎?」
蔣林野立刻皺眉,沉聲:「不准想離婚的事!」
棠寧:「……」
這就想多了,她壓根沒想離婚。
財產分割實在太麻煩,她簡單了解了一下兩個人現在的財產分配情況,覺得就算是走人,也要多花一點他的錢再走。
為了掩飾自己的史高治本性,棠寧狀似委屈地垂下眼。
夜燈暖光盈盈,為她長長的睫毛覆上一層水汽。
她沒有說話,蔣林野忽然有些恍惚,像她這種被狗咬到腿流血都不會泛淚花的女俠性子,婚後不知死活地跟他對抗了那麼多年也從不肯示弱,真的有掉眼淚的時候嗎?
也許是有的。
那已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統測之前,他們和一組值日生一起打掃舊教室,書柜上的金屬教具沒有放穩,被她一碰就墜落下來,他眼疾手快拉開她,自己結結實實地挨住這一下。
那是夏季,他也只穿了一件T恤,尖角撞擊,脆弱的肩胛骨應景發出清脆的斷裂聲。
棠寧被嚇壞了,匆匆忙忙地送他去醫院,醫生幫他固定骨頭,他無意識地皺眉,一抬眼,就看到小姑娘眼眶紅了。
毫無理由地,他突然感到開心,低聲問:「你哭什麼。」
棠寧蹭地睜圓眼:「我哪有哭!」
現在不止像小狐狸,還像心虛的狸花貓。
「喔。」蔣林野心裡好笑,乾脆不戳穿,「你眼睛有點紅,以後不要再熬夜了。」
這次棠寧沒有搭話,慢吞吞地眨眨眼。
半晌,突然來了一句:「這會不會影響你以後寫字啊?」
這問題真把蔣林野問得一愣,他媽從小也沒少打他,他並不覺得這是多大的傷。
可她問得這麼認真,鬼使神差地,他開口就成了一句:「不知道。」
棠寧突然緊張起來:「那……那你要、要是,要是真的因為我,以後沒辦法寫字了,那你……」
她話沒說下去。
但蔣林野莫名有點期待,不知怎麼,自己在後面接了一句:「那我就先幫信女棠寧完成她宏偉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