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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0:56:50 作者: 遊走
    ☆、短憶

    又是春節,我和程翼帶著兒子放棄在市里過年,提前回到老家,大掃除,仿佛這便成了我們家過年的傳統,兒子很是開心,每次回老家過年他都可以去村里老長輩那裡騙吃騙喝,嘴裡甜甜的叫幾聲就把別人家的爺爺奶奶弄的樂呵呵,我總在想若是爺爺還在看到這小東西是不是也很開心,村裡的人都很熱心,自家種的菜多了便送給才回家過年的我們,自然我們每年也會帶很多禮物,但隨著時間的流逝,老人便越來越少,年前兒子總是說:媽媽我要帶這個給張爺爺、那個要給童爺爺……,每每知道禮物送不出去,每每看到村裡有人家門窗貼著藍色的對聯,(家裡有老人去世,貼的都是藍色對聯)他都是小臉耷拉著,我總以為他會有一天會跟我說:「媽媽,我不想再回老家過年了。」但是一直沒有,每到快過年時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張羅著,我就以為是他人小不明白什麼叫捨不得,直到有一天他對我說:「媽媽,平時我要上課,過年再不回去看看那些疼我的爺爺奶奶們我怕以後就再也看不到了,以前不懂你寫的「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是什麼意思,後來我看到你會看著曾外公的照片流眼淚,爸爸說那就叫捨不得,叫思念,叫想。我時常也會想這些爺爺奶奶,我想這也就叫想,爸爸說要想以後不會有遺憾,對那些爺爺奶奶有遺憾就要現在把想做的事都做了。看著這番話從兒子這樣的年紀被說了出來,一時間沒忍住眼淚就毫無徵兆的流了下來,那年我們剛剛被送到爺爺家甚是小心,老頭一開始給我們的感覺是威嚴,老長的臉上毫無笑意,現在想來爺爺是在生氣,生父母的氣,每天他都換著花樣給我們做各種菜,不過現在想來也是很難吃的,第一次吃他做的飯時弟弟趁著爺爺去端菜,揪著個臉苦苦的對我說:「姐姐,我能吐了麼?」我那時怕一無所靠開始知道要討好人了,瞪了一眼弟弟,這時爺爺端著湯出來了,我掩飾著說口渴就喝湯,便用勺子舀了碗,喝了一大口但立馬就噴了出來,那滿桌的菜啊,我還不滿足的打著噴嚏,他們倆驚訝的看著我,我不住的咳嗽,老頭顯然是被驚到了,我好一會兒才哭喪著臉道:「爺爺,你在湯里下毒了?」老頭顯然很氣憤,不服氣的自己喝了一勺,立馬也噴嚏連天,半天他趕緊折回廚房,回來很不好意思的道:「一袋子胡椒粉全撒湯里了,奇怪他是怎麼進去的呢?」老人還在自言自語,弟弟卻是哈哈哈大笑起來,老頭頓時也是爽朗的笑了起來,就這樣原先對爺爺的距離感拉近了好些許,從那以後我和弟弟就會搶著學做飯,爺爺說我們懂事,還說現在我們還小,再說他也做這麼多年了,所以堅持要他來,我們總是在晚上睡覺時說著爺爺的飯菜有多麼難吃,每每評價都是超級難吃,繼續相互激勵一定要學會做飯,某天弟弟提到了建樹行的話題道可以讓爺爺自己的廚藝提高,這樣我們就不用學做飯了,但是說了出來後他自己也甚覺丟臉,便丟開不再言語,腳趾頭都會想老頭活了大半輩子做飯也就那水平,現在還會突然做飯好吃起來?那時小趙以和我們熟識,便天真的勸我們道:「也許沈爺爺身體裡也住著一個奧特曼,某天他被突然賦予能量,到做飯的時候突然變身成星級大廚。」每次他沒說完就被我和弟弟狠狠的瞪著他,他才怯怯的停止滔滔不覺。

    時間如果像沙漏里的沙一樣就好了,只要我想我就隨時可以讓瓶底的沙再回歸瓶頂,可惜,時間不是沙子,我也沒有什麼魔法,只能像個複讀機反覆把那些從前刻在腦子裡的東西反覆回顧。

    記得初中那一會兒,爺爺身體還很硬朗,暑假一到他就開始給我做我從小就跟他念叨要的一個書櫥,我讀小學時,他就給我物色好了木料,是我們家院子裡的兩顆????樹,那時老頭拿著一把大鋸子對著大樹的樹根部分來來回回的鋸著,很是勞累,因為是人工鋸特別耗時間,但爺爺就搬著把椅子坐在那嘴裡嘿----嘿、嘿----嘿……有節奏的用力抽動鋸柄,我和弟弟總是好奇的看著他,總議論書櫥應該從哪裡先做起來,可是那時老頭把樹鋸好後就叫鄰居拖著那兩個木頭用一根繩子繫著就扔進了離家不遠的河裡,然後就杳無音信了,我們甚是失望,總覺的被老頭騙了,每每說及此事小趙總是很欠扁的幸災樂禍的對我們說:「誰讓你們倆相信大人的話。」好像那是一件無比好笑的笑話,後來經我和弟弟觀察原來小趙時常受他的老子誘騙,例如一日,小趙中午不想睡覺,偷跑到我們家慫恿我們去掏知了,被趙父尋到哄騙道:「你先跟我回去,我給你做個掏知了的網套你再來和景秋他們玩。」結果小趙小朋友很是歡天喜地的和他老子回去了,不到十分鐘,從小趙家傳來小趙同學無限悲涼的哀嚎,還能清晰地聽出是「你個騙子,你騙人,你說給我做掏知了的網套的。」然後就是「媽媽、媽媽……」的慘叫,被弟弟俗稱「殺豬聲」,我們很是同情,由此他每次發表大人都不可信的言論我們也不去辯駁,生怕刺激到他,傷了他幼小的心靈。

    ☆、由童童所想

    那一夜過去以後我和程翼都沒有再提過,我不提起是怕自己會難受,難受不是為程翼,所以會覺得可恥,而程翼不提則是什麼呢?是對我失望?或是也累了?想起童童在初一時毅然決然的選擇不和我同校,我那時很是不明白,後來童童對我說:「景秋,其實和你在一起很好,但是和你在一起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會感覺有相依為命的感覺,所以我喜歡你卻不喜歡和你在一起。」那時我們初中一年級下學期。

    其實我至今一直不明白,童童也算是較可憐的一類人吧,她五年級時父親去世,至今想來也很是不容易,不免又想起高中時爺爺剛走的那段時光,很長時間都不敢打電話回家,夢裡時常會想起那個幼時的家,好像突然又回到那時撲在那個人懷裡撒嬌,突然特別恨自己,為什麼大了就不知道顧及他,夢裡他依舊牽著我的手告訴我這是什麼、那又是什麼,無意翻出他給我做的小車、搖籃,還很整齊、也很結實,我突然想他會不會想我會很皮所以故意做的結實點。

    近來時常睡不好,夜裡總會想起小時和他的故事,其實我不知道那些事是不是真的存在過,可是如果不是真的,為什麼又那麼真,那年的那天微風涼爽,房前的曬穀場上被他打理的光滑至極,可那時是春末並不必曬穀,現在想來是怕我被磕碰著了吧,搖籃車裡的小孩還不會說話,只會咿呀的的喊叫,口裡的口水拖得老長,好像那個年代家家過年時做炒米糖的麥芽糖,他很高興的拿著餅乾或是不知什麼的吃食餵著那個小孩,小孩長得很醜,頭髮都是立著的,不過還是挺白白嫩嫩,突然小孩好像吃的不大高興,也許是什麼看的不順眼了,滿占口水和餅乾沫的混合物沾滿的小手啪的打到他的臉上,那一刻有一些的滑稽,他一時好笑起來,可能他突然想逗逗小女孩,板起自己長長的臉一時顯得十分嚇人,小女孩顯然是沒有想到,一撇嘴,哇的哭了,他一臉的心疼,趕忙的抱起小女孩又是親又是哄,可惜他的鬍子實在是太扎人了,越哄小女孩的哭聲卻是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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