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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0:56:50 作者: 遊走
記得那時轉眼快要入秋了,我看著路旁的白樺一片一片的掉葉子,有時路過哪個知名的地方的院門前,會有幾個軍人筆直的站著,我從來就不覺得別人穿著軍裝精神,但那時每每見到都會覺得十分的*,像雕塑似的,可也唯獨看這樣的才覺得肅穆,那時一般我都不會主動打電話或者是發簡訊給百舸,他總是說我太散漫,我告訴他我喜歡像蒲公英一樣自由,他便說他也喜歡蒲公英,他說其實我和他就像蒲公英一樣自由的愛著,最純、最千絲百屢的愛著,不需要任何的緣由,只要風輕輕吹過,我們的愛就會隨時隨地的生根發芽。初聽時覺得肉麻,假裝生氣的瞪他,心裡秘密的甜,現在想來完全不是那樣的,是的,我們一直都想像蒲公英一樣,可我們都忘了蒲公英從來就是生不由己的。
☆、雜亂的回憶三
十月初,小長假開始了,我做的是服務行業所以大家閒著的時候就是我忙的時候了,沒有休息,百舸很是抱怨,每天傍晚都在我們約好的書店裡等我,不是他不想去我上班的地方等,只是我不喜歡,所以他隨著我,每次去書店的時候他都站在最顯眼的盆栽旁,我問他為什麼,他說因為每次都注意到我不管到哪都喜歡看看周圍的植物,那天他跟我說他第一次見我並不是十月的榕樹下,我好奇道:「那你第一次見我是什麼時候?」他說:「高中開學的前一天,在學校報名的時候,那時一個人拖著行李,一個人排隊,身邊的人川流不息的走過,清一色全是父母陪著,而你就一個人,面無表情,那時我我也只是感到好奇,覺得你很獨立,報名的時候人很多,很吵,你則很安靜,安安靜靜的排著隊側著頭瞥著教學樓前大大的合歡樹,那時我也以為你看見我了,其實我就在那合歡樹下面,還看著你笑了笑,不過你好像沒有看到我。」我們邊走邊說向著圖書館外面走去,我突然記起那年我拿了很高的分數填了省重點之一的學校,要去報名的前兩天爺爺很高興很高興,當著我和弟弟的面打給父親告訴他,他說了兩句好後,我分明的聽見他旁邊的高分貝女聲叫道:「你就直接問他們要多少錢的學費不就行了麼,不過話要說清楚我們支付一半,另一半叫他們找他們媽媽要去。」我把弟弟支開不想讓他聽到這些,他剛走開,父親就支支吾吾道要多少前學費,我看著爺爺拿著話筒氣得大罵,我默默站在旁邊喝著水,末了,爺爺吼得沒力氣了,只說了聲「他們也是你的兒女啊!」掛了電話,我給爺爺端了杯水,微笑的對他說:「爺爺別生氣了,這樣也好,我們以後只要孝順你一個就好了啊,還少了負擔。」老人家勉強的對我笑笑,拍拍我的頭,我對他說我回房間收拾東西去,他點點頭,剛轉過身我的眼前就朦朧一片,一滴水滴到我的手背上,我很快在衣服上蹭乾淨了,後來弟弟工作的那一天打電話對我說,那天他一直就沒走開,只是在旁邊的房間裡聽著那一切,從門縫裡看到我轉身時的淚流滿面,所以從那時更聽我話,更用工讀書。那時我安慰他說,不要恨,也不要難過,現在一切都挺好的,畢竟還是父母給予了我們的小命,如果沒有這條小命,我們什麼也不是,不想見他們就不要見,這個世界不是少了誰的誰就會怎麼樣,地球照樣轉、日子照樣過,咱們也不是孤孤單單,你有姐姐,我也有弟弟,什麼也不缺。
後來去報名的時候,爺爺想跟著去,我說我自己一個人就行,又不是什麼大事,我說等我以後嫁人了,你這個老頭不去不行,老頭笑呵呵的白了我好多眼,說像是個姑娘說的話麼?那時我不知道往後爺爺會離我那麼遠,怎麼走都走不到他跟前。那天報名時看著旁人都有父母伴著,我很羨慕,不想看到周圍的暖,因為那不屬於我,看到教學樓前大大的合歡樹,古老的軀幹,滄桑的味道,淡而不妖的香味,讓我想起爺爺,所以一直定神看著,百舸說在這見到我時,我並沒有回答什麼,沒有回答,也沒有回憶,因為那樣的味道並不甜。
我們坐在肯德基里的落地玻璃前,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看著他們高興地臉、傷心地臉、冷漠地臉……也許是從小經歷的太多,從不向別的女孩談戀愛時的撒嬌、發脾氣、或者是有點小矯情,隨著家裡境況的轉變,我變得越來越深層,導致我們在一起時也特沉默,不過我們也不在乎,一個眼神、一個牽手便是滿足,偶爾我也會陪著他在他們學校的籃球場上打打球,我的籃球是老大他們教的,打的不壞,想起他們教我時的那份氣憤、恨鐵不成鋼的咬牙切齒,忍不住的想笑,哪怕是到了現在。那時我初一學校的籃球場也沒大學裡的奢侈,簡簡單單的兩籃球框很舊的那種,被他們拽著球框的時候還會發出嘎吱嘎吱的響,那時我總是很怕它會掉下來砸到我,我會覺得很疼,但它奇蹟般的堅持到我上高一的某天,終於掉下來了,還砸了一個小學弟,聽弟弟形容那孩子被砸的有點狠,連續一個多月,脖子上都掛著白色的拖著胳膊的布吊著只打著石膏的手。
這樣也就導致或多或少的人知道百舸同學是有女朋友的,我不大願意見到百舸的同學,他也不勉強我,但我知道小百同學的身邊總會圍著一群女孩子,百舸有時很認真的問我會不會吃醋,我告訴他說你只要知道我喜歡你就好,至於你身邊的女生,我也不是不在乎,只是如果你真的心裡只有我,那你自然有辦法避開她們,如果你動搖了,那沒辦法,我不會為這樣的人去爭,因為不值得。他聽了安靜了好一會兒,然後緊緊握了握我的手。
一天,他讓我推敲兩字一個寶一個貝,他問我哪個好,我想了半天說到:「加起來比較好。」他問怎麼講,我說兩字拆開了都是實物都是好東西,但是寶你能說錢是寶,人是寶,但是感覺你不能說是寶,貝指代實物就不說了,但是寶貝你可以虛的實的都是你的寶貝。他說那一定只能選一個呢?我撇撇嘴道:「那就貝吧。」他笑,我不解問:「怎麼個寓意?」他笑道:「我聽別人說寶是奢華,貝是低調的奢華。」我依舊不解,他繼續道:「從一對夫妻的角度講,男是寶,女是貝。」我接口道:「也就是說丈夫太陽是恆星要自發光,妻子是太陽的行星,要依附著太陽才會有光是麼?」他看了我一眼道:「你說的太沒感*彩了,人跟物不同的。」他拉著我的手走在深秋的林蔭道上,各自沉默著,北京的天氣很乾燥,但陽光很好,路旁高大的梧桐樹很蒼老,泛黃的枯葉從上至下紛紛的落下。
那時弟弟已經上初中了,三年的時間足夠我為他存錢讓他上高中,而且九年義務教育也沒白設,那就意味著三年我只要支出弟弟的生活費就好,還有父母每月按期到的生活費,偶然發現我們還是很富足的,弟弟的衣物都是老大他們小時穿過的,全都拿給了弟弟,還好,弟弟很懂事,從來也不說什麼,可能是比較孤單,每次和我打電話都捨不得掛,後來百舸給我照了好些照片,我都寄了好些給他,若干年後,他結婚時,我們一起整理舊物,他很寶貝的拿了出來,我不記得那時說了什麼了,只記得心裡又驚又疼,像做過山車從九十度的高空猛然落下時的感覺,很震撼,對,就是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