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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0:57:35 作者: 魚沉菁
    「已經遲了。」

    華子豐的唇邊扯出一抹邪肆的笑容,視線轉向前方,「江景懷來了。」

    田桑桑心裡一寒,和華父不約而同地看去。暗沉的黑色中,那個人一步一步地走來,衣擺飄飛,如同一張巨大的網。

    天地間一片寂靜,只餘下海水與海水互相衝擊的巨大聲響。

    華子豐將田桑桑往後推,「爸,你把她看好,等著我給你報仇。」

    田桑桑冷漠地垂下眸子,她才不在乎華子豐想和江景懷玩什麼把戲。

    華子豐向華父要了槍,華父接過華子豐的匕首,抵在田桑桑的喉間。田桑桑知道自己是個人質,暫時死不了,但她也不指望江景懷來救她。

    她抬起眸子,正好和他的視線交織在一起。她現在看到他,很是平靜,心如止水。別指望她像以前一樣,為他掏心掏肺了。

    對的,別指望。

    她已經沒心沒肺。

    當然,她也希望他能和她一樣,心如止水,沒心沒肺。

    江景懷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眼神,比海風還要凜冽,每一下都在他身上形成一道鈍痛的傷口,都在他心上扎了一刀。

    他很久未曾好好地睡了,幾乎沒合過眼,眼裡充滿了血絲,薄唇被海風吹得乾澀乾裂,抿一抿都能出血。

    她那雙漂亮的眼,以前開盡了桃花,盈盈著笑意,是為他。如今什麼都沒有了。他驀地想起那時在北疆,雪天,他背著她走在漫漫的雪地上。

    也像今晚一樣徹底的冷,心卻是熱的。

    那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只因,那條路的歸途,是他們的家,是他們的兒子。

    「江景懷,你也看到了,你女人在我手裡。」華子豐慢悠悠地打斷他的注視:「想救她的話,你就和我玩一個遊戲。」

    喉間冰冷的刀刃更加用力了,下一秒能割破喉嚨。

    田桑桑不屈服地蹙眉,吃痛使她稍稍仰頭,她真是恨透了這種被人鉗制的感覺!

    「別傷害她。」江景懷沉聲,冷冽地盯著華子豐:「這就是你半夜約我出來的目的?」

    華子豐點點頭,懶洋洋地雙手抱胸:「對,你也果然守信用,說來就來單槍匹馬。怎麼樣,你玩不玩遊戲?」

    「你贏了,她你帶走。你輸了,你也沒命。」

    江景懷道:「好。」

    「好!」華子豐拍了拍手,哈哈笑道:「我就喜歡你這種乾脆利落的人!」又轉頭沖田桑桑道:「我說了,你低估了自己的價值。」

    田桑桑呵了一聲無言,她稀罕?

    華子豐從船上再拿出五把槍,站出來,不急不緩地開口:「現在我手上有六把槍。」邊說,他把這六把一模一樣的黑色手槍的子彈都卸下來,留下一顆,其餘的扔進海里。他背過身,把唯一的一顆子彈裝在一把槍的彈槽中,再把這些槍打亂。

    「我的手裡,只有一把槍有子彈。這遊戲和俄羅斯輪盤賭的性質差不多,我想不需要我說規則了。」

    這是在玩命呢。華父面色凝重,「子豐。」

    華子豐自信地抬起手:「爸,你只管看好人就行。這是我和他的對決。輸了我們只要把人放走,沒有損失,贏了更好。」

    饒是淡然如田桑桑,此刻也是陡然心驚。俄羅斯輪盤賭,被稱為史上最殘酷的對決方式之一。左手手槍的轉盤中有六個彈槽,其中只有一顆子彈。可以自由地旋轉轉盤,再用手槍對著自己的頭部扣動扳機。這個遊戲單看運氣,運氣不好,一命嗚呼。

    華子豐這個瘋子!

    此時也由不得江景懷了。他涼涼地勾了勾唇,「她是我妻子,我先來第一槍。」他鄭重地凝視著六把槍,拿起一把,看了一眼田桑桑,就將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扣動扳機!

    啪----!

    沒有子彈,是空槍!

    江景懷抿了抿唇,隨手一擲,沒用的手槍掉到地上。

    「你運氣不錯。」華子豐聳聳肩。

    「祝你開門紅。」江景懷道。

    可能是生死關頭,他們倆還能玩笑似地對話。

    575 不硬怎麼來(下)

    開門紅是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華子豐拿起一把槍,放在手裡瀟灑地轉了幾圈,再將槍口對準自己的腦門。

    啪嗒一聲,也是空槍!

    華父鬆了口氣。

    「有意思麼?」槍響落下,田桑桑忍不住輕嘲出聲:「玩這種幼稚的遊戲有意思麼江景懷?你直接抓了華子豐完事!」

    這語氣顯然是刺激到了愛子的華父。

    喉間一窒,田桑桑頓時說不出話來。

    不過很快,華父的力道就鬆了,因為江景懷和華子豐明顯變了臉色。

    江景懷眸色微沉,定定地對田桑桑道:「有,意,思。」

    是真的有意思。他想試試,自己能不能為了她拼命?其實也不用試,真正到了這一刻,他是毫不猶豫的。不論是為國,還是為家,他都能毫不猶豫挺身而出。

    一字一頓,分量很足,似乎在陳述某個深情的事實。

    「哎呦,這可太傷人了。」華子豐用不著調的語氣,笑眯眯地瞧田桑桑:「我也是剛從鬼門關回來的人,桑桑你太偏心了,一點也不關心我的死活啊。」

    田桑桑怔了怔,並沒有聽到華子豐的調侃,他這人嘴巴一向不著調。她看著第二次拿起槍的江景懷,心不知為何咯噔了一下,眼睛不由自主地往那槍的方向瞟。

    她絕對不是關心他還是怎麼著。她只是擔心江景懷太快掛了,她還需要一點時間來自救。所以他還會有剛才的好運麼?他能給她拖延時間嗎?

    這次,江景懷照舊挑了把槍,將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後,他沒有快速地扣動扳機。他冷峻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只是深邃的黑眸一直盯著田桑桑,眨也不眨的。

    田桑桑冷硬都撇過腦袋。

    與此同時,她聽到了一道沉悶的槍響。

    江景懷涼涼地掀了掀眼皮,扔掉槍,淡淡的視線落在華子豐臉上:「該你了。」

    華子豐僵了僵,「你運氣真好。」

    江景懷:「借你吉言。」

    田桑桑不得不感慨,江景懷的運氣確實挺好。

    每次選好槍,華子豐都要把玩一會兒,才要舉起。但這次,他把玩槍的時間比上次長了。苦笑自他的嘴裡逸出,他嘆道:「哎,我方才是不是說錯了。誰說輸了沒損失,輸了我也要沒命啊。」

    「爸。」華子豐伸了伸脖子:「我要是被蹦出了花兒,你也把田桑桑給我結果了。黃泉路上有美人陪著,我也不寂寞啊。」

    「別胡說!」華父整個人繃緊了。

    啪----!空槍!

    華子豐如釋重負:「我命不該絕。」

    「遇到對手了。」他又道:「只剩下一局,性命攸關吶。我能不能親你的老婆一下?說實話我想親她很久了。一親芳澤,也許能給我帶來好運。反正你也免費親了我姐好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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