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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0:57:35 作者: 魚沉菁
趙純委屈地瞅著她,瞅啊瞅,瞅啊瞅,眼睛都瞅累了。
伸手揉了揉,他無奈地嘆口氣,站起來去拿了被子輕柔地披在她身上。
「不准吃小辣椒。」
「田桑桑。」
「我不在的時候你可千萬不能吃小辣椒。」
「菱角也不能吃。」
「要記得每天早晚喝牛奶。」
「必須喝牛奶,千萬別忘了。」
「……」
他盯著她恬靜的睡顏,碎碎念了幾聲,還是沒把她念醒。
趙純心想,等她醒了一定要記得跟她囑咐一下這幾天要吃的東西才好。
「純子酥。」孟書言輕手輕腳地走過來,仰頭望他:「你要走了嘛?」
趙純悄悄地抱起他走到一邊,點頭道:「明天走,過幾天就回來。」
「你要快點回來哦。」孟書言往他臉上親了一口,小臉微紅:「我會想你的。」和純子酥在一起很開心,小傢伙很是捨不得。
趙純回親了他的臉頰一下,「叔會快點回來給你們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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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純走後,田桑桑都是自己做飯了,當然關鯤凌每天也會給她熬些藥膳吃。
這日,田桑桑路過對面那家大有來頭的店時,不由得往裡多看了幾眼。
她倒是很少在這個年代看到化妝品店,一般都是擺在百貨大樓里的。
店面已經裝修完畢,有一個穿著挺時髦的圓臉女人在指揮人擺柜子。只不曉得這是老闆,還是手下?
田桑桑走到自個店裡,關鯤凌正和一個客人交涉。
她挑起帘子走到小閣間裡坐下,意外地看到了桌子上放著一小籃子的菱角。
這些菱角看起來很新鮮可人,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牛角般的形狀,放在籃子裡墊著的白布上,一個一個的,擺得齊整有序。
關鯤凌而後進來,清淺地彎了彎嘴角:「這是給你的,桑桑。」
她拿起一個菱角剝了起來,將剝好的菱角放在一個小盤子裡,推到田桑桑面前。
田桑桑不由問:「你哪兒來的菱角?」這個時候菱角很稀缺,在南方都稀缺,在這裡更甚。
「我聽趙純說你想要吃菱角,到了要痴狂的程度。」關鯤凌道:「我便去尋了來。這是剛煮的,已經放涼了。剛要給你送過去,你便來了。」
「尋起來很不容易吧?」田桑桑感動得眼淚汪汪。
她只是前幾天想要吃菱角,突發奇想的,買不到她就在空間裡買了兩斤。後來快遞是到了,但是吃起來很麻煩,加上肚子裡的小寶貝被香菜餵飽了,她對菱角倒沒那麼渴望了。這會兒鯤凌主動給她尋來,她倒是又有了胃口。
「想尋便是能尋得到的。」關鯤凌簡單道,繼續剝菱角。她是有內力的人,剝起菱角來一點也不費力,輕輕鬆鬆,像在剝瓜子一樣。她就只是一邊拿起一個角,輕輕一掰,菱角就斷成了兩半,再輕輕一擠,那白嫩嫩的菱角米就被擠到盤子裡。
田桑桑拿起一個菱角米咬了咬,嚼了嚼:「我帶回去一點給言言吃。」
關鯤凌:「你為何沒帶言言過來?」
「我現在重新給他報了文化宮,就專門練習鋼琴,本來還想練個擊劍的,可他太小還是再等一年吧。他現在的課程很輕鬆,每周三和周五,今天正好周三呢。」
「之前言言和我學了些,以後擊劍到我這兒來學便好。」
對啊,關鯤凌這麼好的師傅,怎麼能錯過呢。
田桑桑笑呵呵地點點頭。
兩人一人吃一人剝,田桑桑偶爾還啜口清茶,只覺歲月靜好。和鯤凌在一起很輕鬆,她和以往不太一樣,早就融入了這個世界,卻又在這個世界中堅守自我。她做事總是如行雲流水般,人也淡然如水,完全讓人挑不出毛病。
田桑桑樂得自在。
窗外有淡淡的鳥鳴,關鯤凌斂了斂眸,忽然輕聲道:「桑桑。」
田桑桑含笑:「嗯?」
她照舊剝菱角,盯著手裡的菱角,「江大哥要去前線了。」
前線,意味著戰爭,意味著危險。
田桑桑以為江景懷回部隊了。自從搬出他家後也很少聽到他的消息,更是很少和他的家人接觸。
心突然跳了一下,她很平靜地問:「哪個前線?」
關鯤凌道:「是邊境小國。」又說了那個國家的名字。
田桑桑的臉色忽的凝重了起來,「你說YN?」
關鯤凌輕點頭,不太明白她這突然緊張的樣子。似乎不是為了江大哥而緊張,更多的是因為聽到了那個國家的名字而緊張。
YN、YN!現在是1981年,國家其實還不是很穩定的。單說國際局勢,從來就沒有真正和平過。都是緩和與動盪並存,局部戰爭一直存在。
最近報紙上也有刊登,但為了穩定民心,都是報喜不報憂的。
然而,田桑桑清楚地記得,這十餘年間,邊境的問題一直得不到解決,到了九十年代的時候,才有所緩和。更可笑的是,我們堂堂一個大國,經常中了一些小國的招。就像這幾年的戰爭,在後世挺著名的。
雖然挺著名,然而歷史書上並沒怎麼說明。她曾聽老師說過一些,真的是傷亡慘重。後來上了大學,她也自己在圖書館裡找了一些關於那段時期的書籍來看,但少之又少,幾乎要被人給遺忘了的戰爭,相關文獻都沒怎麼記載。
雖然有些小說里會提到這段時間,然而這類小說也不多。她那時比較喜歡一個作家,就是嚴歌苓。她看過她的幾部小說,上學時還特喜歡將她寫的名句應用到議論文裡。在她的學生時代,嚴歌苓、張曉風、季羨林、林清玄等人寫的名句,她都喜歡引用。嚴歌苓有一部小說,便是有提到那個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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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桑桑不吃菱角了,抿了抿唇:「他什麼時候去?還是已經去了?」
關鯤凌搖首,看著她眸子裡有著星星點點的欣喜:「還未去。明天動身。」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她一頓:「江大哥與我有救命之恩。」
她以前也是這麼說過,至於是哪次,田桑桑沒想問。
「你與他也有救命之恩,當初你救了言言。」
關鯤凌道:「所以我和你們有了羈絆。」
田桑桑不置可否:「他們都說,你長得像他妹妹。」
關鯤凌靜然垂眸:「但我不是。」又瞧她一眼:「你會去送他嗎?」
田桑桑猶豫,到底沉重地點點頭:「嗯。」
之前,看過報紙,她還沒怎麼想起來。但現在聽說江景懷要去,她便是想起來了。她並非一個狠心的人,這次的前線有多危險她一清二楚。既然知道未來的走向,本著一顆愛國的心,她就應該做點什麼。
會不會將犧牲縮小到最小她不知道,她知道的是她做了,她就問心無愧了。當年多少英魂葬送在異國的戰場,那些都是我們的祖輩,他們連屍體都運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