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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0:57:35 作者: 魚沉菁
    江景懷幽黑的瞳孔驟然緊縮。

    葉江,這個猶如曇花一現的名字,居然有人記得。這個名字是他一生的夢魘,埋在記憶深處。

    「你是誰?」他低沉的嗓音陡然嚴厲,神色冷肅。

    「你還記得不?那一年,我要去田桑桑家裡,遇到了一條蛇,是你幫我把蛇殺死的。」

    「我是陳英啊。」

    「陳世美的陳。英雄…不,英明…不,英勇…不,英氣的英。」

    陳英期待地瞧著他。

    131 擦肩而過

    印象中確實有這麼一個姑娘,但那臉是模糊的。

    江景懷淡淡看她,聲音帶著重傷過後的輕茫:「大概是…記得。」至今記得那條蛇的模樣。

    陳英呼了口氣,眼巴巴地問道:「你、你是來找田桑桑的嗎?田桑桑她……」

    不待她說完話,江景懷的眸色倏地暗沉,抿了下唇,冷聲回道:「並不是。」

    他轉身往回走去,原本想去田家村一探究竟的心在被人提及時就淡了。既然扳指已經物歸原主,何必去看她?

    陳英僵在原地,他要走了?就這麼走了?那田桑桑呢?

    不,她抬腳往後跑去,她要去找田桑桑!

    江景懷漫無目的地走著,正午日頭大了起來,漸漸地他蹙起眉頭,感到體力不支。

    「啊呀…摔倒了。」小孩兒軟糯的嘟囔聲響起。

    江景懷低下頭看腳邊,一個穿著淺藍色衣服的小男孩,趴在地上正撐著手要起來。他下意識用一隻手環住他的腰,將他小小的身體撈起,站穩,然後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頭髮,說道:「下回走路當心些。」

    說完,也沒特意要去看小孩兒怎樣,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他,自顧自向前走去。

    「哦,謝謝叔叔。」聽聲音像是個叔叔,孟書言乖乖地應了聲。耷拉下腦袋輕拍著自己的褲腳和衣服,兩隻手笨拙地碰在一塊,想把手上的髒灰蹭掉。他一向是最愛乾淨的,不能忍受自己灰溜溜的,媽媽也是個愛乾淨的人。

    小手拍到肚子的位置時,孟書言腦海里靈光一閃,有一抹綠色急速閃過。

    冥冥之中似乎被什麼牽引著,他轉了轉腦袋,清澈的大眼睛搜索著剛才遇到的男人身影,可街上稀稀疏疏總有人走過,他根本不知道是哪個人。

    剛才,有一雙手繞到他的腰上,把他抱了起來。

    寬厚粗糲的手掌,一下子就把摔倒的他抱起來了。

    好厲害哦。

    那手上似乎帶著個玉扳指,很像爸爸的那個扳指。

    孟書言扁著嘴,眼裡閃著淚花。他向前邁了幾步,試圖尋找身影,可再也瞧不見了。他很後悔剛才為什麼急著衣服,反而沒去看那個叔叔。

    他把疑似爸爸的人丟了。

    他什麼時候才能再找到?

    「哇…爸爸……」孟書言一想到這,就忍不住稀里嘩啦地哭了起來。

    別問他為什麼哭,就是想哭呀。

    好像心靈感應般,江景懷停下腳步,回眸望去。

    那雙狹長且烏黑沉沉的雙眸,有什麼隱在其中,晦澀難懂。

    方才,那個小男孩,熟悉的花香,忽然好想去看看他的臉……

    「連長!」一道洪亮的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幾個隊員是收了消息就往這邊趕來,見他沒有生命危險,都打心眼裡高興起來。

    不遠處還停著輛軍車,就是來接他的。

    「景懷,傷得重不重?」方同舟擔心地看了下他搭在腰腹上的手,「又接到任務了,我們只有十二天的假期。你的傷十二天後能好不?」

    其實,應該再多休息休息的,以他看江景懷元氣大傷,十二天好像有點好不了。

    「也不是第一回幹這個了,哪那麼嬌弱。」江景懷搖搖頭,問道:「什麼任務?」

    方同舟說道:「臨江幾個省市發生了很嚴重的水災,上頭有命令,讓我們十二天後過去救災,接他們的班。」

    江景懷頓了頓,問:「誰的調令?」

    「是陸政委。」

    江景懷哦了聲,似笑非笑,「走吧,回去。」

    「桑桑,田桑桑!」陳英一路火燎火急地跑回店鋪里,大吼:「葉江回來了!」

    田桑桑放下手裡的活計,一時沒反應過來,喃喃:「葉江,誰啊?」

    忽的,她眼睛睜大,「你說葉江!?」

    「就是葉江!」陳英拉過她的手,匆匆道:「他就在那邊,你快跟我過去,去晚了人就沒了。」

    「你就跟他道個歉,然後讓他把你和言言接走,總不能讓你們娘倆單過啊。」

    拉了半天,手中的人像一塑雕像似的沒有動靜,陳英回頭著急問:「你怎麼了?」

    「我不去呀。」田桑桑乾脆地道。

    「為啥?」陳英完全沒料到田桑桑會如此平靜,呆呆地道:「你以前不是這樣畏畏縮縮的,你以前明明很不…很大膽的。」

    你其實是想說不要臉吧。

    田桑桑無奈,把手從她手中拽開,臉上也無風雨也無晴。

    「英子你聽我說,不管他是葉江、葉河還是葉海,我既然說忘記他了,就一定是忘記了。我是不會厚顏無恥求他的。」

    「咋是厚顏無恥求他呢?」陳英搖頭:「那可是言言的爸爸啊。」

    「爸爸又怎麼了,爸爸了不起啊,不過是提供了一粒精子而已。四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遍地有。」田桑桑拿起一個麵團繼續揉著,絲毫不為所動。「天涯何處無芳草,好馬不吃回頭草。等我將來掙到錢了,自然有人要上趕著給我兒子做後爸。」

    「完了…完了……」陳英臉漲得通紅,受驚般後退了幾步:「你絕對是得了…失心瘋。」

    要不是失心瘋,咋能說出這般絕望、這般瘋狂的話!

    「桑桑啊。」陳英上前殷切地抓住她的手,努力想要把手裡的熱度傳給她,好把她那顆拔涼的心給捂得滾燙:「我知道,這些年你一個人很不容易。你的壓力很大,我和我哥也一直誤會你。但你不能因為這,就對生活失去了希望。」

    田桑桑鬱卒臉。

    她啥時候對生活失去了希望?沒看到她現在是牙好胃好吃嘛嘛香?若不是因為要減肥,她的生活會更加滋潤。

    只是這葉江,還真是陰魂不散吶!!!

    不是走了嘛,居然不滾得遠遠的,還跑到街上被熟人瞧見!

    早知道不救他了,讓他在山洞裡炮灰掉算了……

    「言言呢?你要不去,我帶言言過去。」陳英是打定了主意要讓葉江和她們相認,既然田桑桑已經無可救藥,那還有孟書言呢。多麼可愛的孩子,怎麼能沒有爸爸呢!

    她也不想想,她就自己跑了,除非是木頭人,不然誰會無緣無故在原地站那麼久還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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