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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0:57:35 作者: 魚沉菁
    再問:「你喜歡吃雞腿兒不?」

    小傢伙立刻點頭如搗蒜。孩子心性嘛,相信有一天他是能理解的。

    滷味做起來,說簡單也不簡單,說難也不難,最關鍵的是配方。尋常人家做的滷味,終究和外頭的滷味配方是不一樣的。要不然為何外邊做的東西有人買,而自家的東西卻只能自家吃呢?

    八角、桂皮、陳皮、丁香、山奈、花椒、茴香、香葉、草果,良姜、甘草、紅辣椒干、蔥結、姜塊、片糖、黃酒、醬油、糖色、精鹽、熟花生油、味精、骨湯這些東西是必不可少的,田桑桑此番要做的,就是紅滷汁。

    田桑桑從空間兌換了這些材料,拿出玻璃瓶,不緊不慢地調製滷汁。

    ……

    漫步在鄉間的小路上。

    陳英的腦海里回味的全是剛才和周正去城裡看的電影。

    「那個男人太不是東西了。」陳英垂下眼帘,有些悲傷地說。

    這部電影是古裝的,講的是一個書生為了權勢地位,各種討好丞相千金,最終娶了丞相千金,在大權得握後就對千金不管不顧,把自己心愛的女子接了過去,還納了好幾房妾,終於千金被他以七年無所出的理由休棄,於是千金輾轉復仇,找齊了書生的罪證,讓他一家鋃鐺入獄。但由於嫁過人,千金覺得配不上為自己默默付出的男子,拒絕了男子的求親,一個人孤單終老,男子也是終身不娶。

    周正根本就沒聽到陳英的話,臉上帶著一貫溫文爾雅的笑意,眼睛卻是寫滿了肉疼。

    聽田恬說陳英喜歡耍浪漫,看電影,他可是下了血本,趁著今天放假,帶著她去城裡看了電影,買的是甲級的票啊,看完電影時,還請她吃了一碗排骨湯麵,雖然陳英說要她付錢,但他怎麼能在她面前被她看輕了去,果斷搶先付。

    結果,現在周正只覺得心疼啊。還有那肉,跟被人活活用刀割了下來似的,死疼死疼的。

    不過這付出總會有回報的,待會兒就能把回報收回來。這麼一想著,周正抬起頭,看向陳英,長得雖是英氣了些,但也不算太差,尤其是身材,也是該凸的凸,該凹的凹啊。

    「英子,還想著呢?」

    「周哥。」陳英道:「我就是想著,那女的為啥就不能嫁給那男的?好好一對有情人,偏偏不能在一起。」

    周正勾唇一笑:「所以說他們迂腐啊,這部電影也是為了反映封建社會對女性思想的桎梏,現在咱們都是新時代的年輕男女,有時候該放得開還是要放得開,沒必要那麼死板。」

    即便這麼想著,但現在聽周正說出來,陳英還是糾結。因為她要是離過婚,再遇到一個默默守護她的男人,她也會變得小心翼翼,認為自己配不上。突然間,她好像理解了女主角的做法。

    「周哥,要你是那個男人,你會願意娶被休棄過的千金嗎?」陳英小心翼翼地注視著他。

    他怎麼可能是那個男人,他更喜歡那個書生。他覺得故事不太好,書生的結局太慘了,應該是美好結局的。書生那麼努力,為了前途,可以娶自己不愛的女人,這是多麼的忍辱負重,堪比韓信勾踐啊!為什麼會是那種結局?

    「娶,我當然願意娶!」周正含情脈脈地說:「英子,我並不在意世俗的眼光,我要是遇到自己喜歡的姑娘,打死我也要追到手,沒有努力過,怎麼知道對方不會答應。」

    他說著話,眼睛盯著她看,眼神太過炙熱,陳英立時紅了臉,低下頭,兩隻手絞在一起,「周哥,我先走了。」

    「曖,英子----」周正拉住她的手,又慢慢放開,唇邊噙著笑意:「上次你說要看《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我已經看完了,你來我宿舍里取吧,我們學校就在前面了。」

    「這……」陳英頓了下,有點為難。

    「英子,咱倆是對象,去拿個書而已,沒人說閒話。」周正扶了扶自己的眼鏡。

    對象兩個字讓陳英一時忘了戒備,對啊,她可是在處對象,將來是要和他結婚的生娃的……

    但她可不能像田桑桑一樣,還沒結婚就生娃,那樣一輩子要被人唾棄,還會連帶著家人都被人議論,她家人在村里都有要務,就要維護好形象。只是去下宿舍拿書,沒啥的。再說她以前也經常去給他送飯的。

    這樣想著,她也就沒了顧忌,羞答答地跟著周正走,反而沒注意到周正奇怪的眼神。

    遠遠的,瞥見李正熊背著背簍,手裡提著一個白色的麻袋,裡頭似乎有東西在動,還滴滴地流著血。

    「英子、周老師。」李正熊朝兩人打了個招呼。

    周正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看著李正熊光著膀子,汗流浹背,露出了古銅色的肌膚,還能聞到一股汗臭味,他頓時感到不喜。哼,不過是鄉下莽夫。

    046 生米未成熟飯

    「李大哥,又打到啥子好東西了?」陳英笑著問道。

    「沒啥,一條野蛇。」

    陳英看向麻袋,驚呼:「哇,是大蟲,看這樣子,好像很長哩。」

    李正熊憨憨地說:「也不長,只有你的手腕般粗,長度大約是150公分。」

    「周哥,你會抓蛇不?」陳英怔怔地望著李正熊的背影,眼神中帶著深深的回憶。又想起周正是一個老師,怎麼會抓蛇,可心裡總是有些期盼。

    期盼什麼呢?

    那時候,他就是在田桑桑家的院子前,沐浴著粼粼的晨光。

    他的發,比墨水還黑;

    他的眼,好似星辰大海;多麼深邃,多麼耀眼;

    她願意變成一條鄉間小魚,在他深邃的眸子裡,酣暢淋漓地游泳。

    他受傷的臉色顯出蒼白的虛弱,青色的背心遮不住他挺拔硬朗的身形。他的手指握在匕首上,她覺得好像被握著的就是自己,還能感受到粗糲的繭子在她身上摩擦。他有著城裡人的貴氣和優雅,卻又不同於城裡人,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漫不經心,總教她臉紅心跳。

    銀光從他手中的匕首劃出,輕微又堅定地,牢牢地沒入了蛇的七寸。

    就是那一瞬間,她喪失了在眼前的風景中,這個風景里,只有他一個人。

    周正頓時面露嫌棄:「英子,抓蛇是莽夫才做的事情。我們要關心的不是會不會抓蛇,而是怎麼抓蛇。」

    陳英勉強地扯了扯嘴角。

    陳英以前也喜歡給周正做些鞋子,做些衣服,送些飯菜,都是站在他學校門口或者宿舍門口,兩手一塞,把東西給人,就一陣風似的跑遠了。

    這會兒第一次來周正在小學的宿舍,一張床鋪,一床乾淨的被褥,桌子上放著一盞煤油燈,靜靜地堆滿了教科書和其他書籍。衣櫃整整齊齊的,房間雖然有些簡陋,卻是很明亮清新。

    她不由得走到書桌前,伸手要拿《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房門不知於何時被人上鎖,剛伸出的手被一雙男人的手掌握住。這雙手也有繭子,可不是那種繭子。不是那種像葉江般優雅矜貴散漫又粗野的繭子,能磨得人生疼,卻又心甘情願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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