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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0:55:01 作者: 鷺草以南
    「快撤了,撤了!」蕭慈揮手讓僕人把那不合時宜的食物端出去。

    裴鈺沒有輸液的那隻手抓著心口的一副,那殘留的雞湯味道簡直比毒氣彈還可怕。

    蕭慈趕緊把他扶起來,餵了他兩口溫水,又幫他順了順胸口;裴鈺才勉強的緩了過來。

    正當此時,蕭繞一身寒氣的闖了進來。現在已近深秋,夜晚的霧氣很重,蕭繞的一副上都凝結了細小的水珠。

    「把他弄起來,換個地方。」蕭繞完全不去管裴鈺此刻的狀態,仿佛床上躺的只是一箱貨物而已。

    「喂,你們幹什麼?」蕭繞看見後面那些保鏢來勢不妙,就厲喝道:「他大爺的你們倒是輕點啊。」

    裴鈺已經顧不上害怕了,只是感覺到手背上的輸液針被人拔了出來,然後他整個人就被拖出了被窩;突然間站起來讓裴鈺感到一陣天翻地覆的暈眩,我是要死了嗎?他想。

    「帶他去哪裡?」

    「裴夫人的住處。」

    夜長情多 第二卷 戀 182 狗血往事

    章節字數:3333 更新時間:11-08-01 18:37

    裴鈺被兩個高壯的保鏢駕著出了別墅,裴鈺像個癱子一樣,不要說跟上這雷厲風行的腳步,就連支撐自己身體的力氣都沒有。一雙雪白的赤腳拖在地上,在花園前邊的水泥台階上擦出了道道血痕。

    裴鈺被塞進車裡,他不言不動。因為動不了,說不出。

    「走開走開,我來。」

    就在裴鈺的身子無力的朝旁邊歪斜倒去的時候,蕭慈攆走保鏢坐了進來,裴鈺的身體有了依靠,不再依旁邊倒。他滾燙的鼻息噴拂在蕭慈的肩膀上。

    「你,把衣服脫下來。」蕭慈指著面前的保鏢下命令,其實他是不肯虧待了自己。

    保鏢不敢不從,開始寬衣解帶。

    蕭慈一把扯過保鏢脫下來的西裝外套,質地上好的名牌衣服寬寬大大的把裴鈺的身體捂了個嚴實。他剛從被窩裡出來,又還生著病,須得注意保暖。

    蕭繞扭身看向後面的車輛:「還在磨蹭些什麼。」

    蕭慈也意識到蕭繞可能是有急事,於是對司機一揮手:「開車吧。」

    幾輛車一行,駛在盤山公路上,半個小時後,終於是來到了目的地----裴夫人的住處。所謂裴夫人者,就是那裴傾顏。

    裴傾顏許是在美國混的不錯,儼然有了闊太太的趨勢,如今住的是豪華至極的山頂別墅,從上往下縱覽,還能看見距離很近的海;這樣猶如夢幻的地勢,在整個南都城也是寥寥無幾,而這並非擁有財富就可以住得起的。

    可見這位闊太太是闊的很特別。

    裴傾顏至今為止已經死了三任丈夫,所以這位太太是沒有先生的。做寡婦做到發家,這也算得上一樁本事了。

    「裴夫人,我把他帶來了。」蕭繞因為身材高大,說話時微弓著腰,顯出了對女性的尊重。那態度是一種不卑不亢的紳士作風。

    海風繚亂了裴傾顏微卷的秀髮,她的視線離開了遠處開闊的眼界,回過頭來,幾縷髮絲橫在他的臉上,柔美中透著突如其來的憔悴:「在哪兒?」

    目光所及之處,是猛然碰撞心靈的感觸。裴傾顏看著半昏迷的裴鈺,怔怔的入神。

    蕭繞對保鏢使了個神色,他們把裴鈺扶到沙發上輕輕放下,裴鈺頹然的倒在了沙發扶手上。蕭慈這次沒有去扶裴鈺,他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現在不宜介入這樣的情景。

    裴傾顏在裴鈺身邊坐下,裴鈺看都沒有看她一眼,他沒力氣。

    裴傾顏轉而起身,來到裴鈺的面前矮身仰望他。她捧起裴鈺的臉,端詳這張遺自她的清雅容顏。

    裴鈺雖然氣色不佳,神態萎靡,但五官還是那五官;裴傾顏感到了揪心的喜悅。好看的面貌往往是一個人對另一個產生好感的第一步,即便是這二位的關係不應存在於這個以貌取人的階段,但陌生人之間不過如此,誰說不是呢?

    「他怎麼了?」裴傾顏輕撫著裴鈺蒼白的面龐,一面回頭詢問蕭繞。

    「傷風感冒,來之前剛剛輸完液。他平常不這樣,都活蹦亂跳的。」蕭繞如實說道。

    裴傾顏若有所思的看著裴鈺:「他不認人麼?」

    「認得,據說記性很好。」蕭繞覺得自己是在介紹抑制寵物狗的優點,好將其兜售給面前這位女士。

    裴傾顏其實對裴鈺的情況很清楚,尤其是和哪些人最親密,不過那些都是資料上的片面情況。現在擺在她面前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她分別多年的親骨肉,他們之間本不該陌生。

    度過了十來分鐘的無所適從後,裴傾顏意識到了最重要的一點,裴鈺傻,傻子不比小孩子成熟多少。是可以哄騙親近的,或許還能找到一點當媽的感覺。

    若是裴鈺成長為了類似顏幕那樣銳利的青年,估計一個眼神就能把她瞪到地洞裡去。

    幸好是傻了。

    「你叫什麼名字?」裴傾顏柔柔的問。

    裴鈺雙手搭在沙發扶手上,下巴枕著手背,有氣無力的看著面前這位漂亮大姐姐;他的腦子沒糊塗,還想著不理人是不禮貌的,他對現下的一切都感到茫然,於是小聲答道:「裴……鈺。」

    聲音沙啞的幾乎只聽到了氣流聲。

    裴鈺,因為紀念她的死才姓了裴,可惜她沒死。

    「你多大了?」

    裴鈺想了想……「吃過29歲的生日蛋糕。」

    裴鈺是用蛋糕來記自己歲數的,如果接下來一直吃不到生日蛋糕,那他就永遠記得自己是29歲。

    年齡是女人的傷,因為每個年輪都記載著一段往事。

    裴傾顏28歲就生下了裴鈺,沒有正式的婚姻,沒有親人的認可。她是離經叛道的存在。

    裴傾顏生於豪門世家,而上流社會的兒女,總免不了被當成砝碼,婚姻只是一場在教堂進行的盛大交易;裴傾顏以為自己離經叛道了,就是轟轟烈烈的戀愛了,既是婚姻自由了,可是命終是命,繞來繞去,也逃不脫那個原點。

    面對愛情,女人只恨自己沒有讀心術。誰知道男人看上的是你的身體,還是你的心靈?是愛上了你的家世背景,還是你暗許的芳心?

    多少人想接著裴傾顏這根藤蔓攀上裴家的高枝,若是娶到裴家小家,那將是飛黃騰達的開始,和榮華富貴的一生。

    渴望成功的男人有一半希望能得到這方面的支持,還有一半是結了婚的和其貌不揚的,不做他想。

    白手起家的顏華天也不能免俗,他具備一切吸引女性的特質。

    可惜他霸氣側漏,並不具備吸引岳父的特質。

    裴傾顏這樣的小姐家,沒了家世的襯托,充其量就只能是個漂亮姑娘而已。藤蔓和高枝失去了聯繫,那這藤蔓也就沒有培養的必要了,甚至是避之不及的麻煩。

    男人結過婚並且有孩子,並不是很嚴重的過去,但在女人心目中的可信度便會打一個相當的折扣,所以最好是不結婚,沒有孩子。清清白白才好攀上另一束高枝。

    這也是顏家三兄弟不怎麼看得起自己父親的緣由,因為顏幕他們的母親的家世背景,絕對不比裴傾顏差……

    「姐姐,你知道我弟弟他們在哪裡嗎?」裴鈺看著失神的裴傾顏,小心翼翼著拉了拉這個漂亮女人的手。

    裴傾顏一下驚醒:「你叫我什麼?」她不可置信的看著裴鈺。

    裴鈺習慣於把一切成年女性都叫做姐姐,於是又理所當然的說道:「姐姐啊……」

    裴傾顏有些啼笑皆非,忽然,她興起,試探著說道:「不要叫姐姐,要叫媽媽。」

    裴鈺無聲的喃喃……他對媽媽這個概念很模糊,七八歲大的時候也不會這兩個字的發音,而對於一般孩子來說,媽媽二字是本能的呼喚,可他不會,終其一生也學不會。

    「就叫姐姐,我沒有媽媽……」窗外吹進冷風,裴鈺不由自主的縮成一團。裴傾顏的內心卻是一陣刺痛。

    女性天生具備親和力,一個溫柔漂亮的女人,可以讓人放開所有的戒備,所以裴鈺不像在蕭家兄弟那裡一樣緊張不安。

    他覺得面前這位姐姐是好人。所以那薄臉皮也厚了起來,他撒嬌一般的懇求:「姐姐,把我送回我弟弟家裡……」

    啪的一聲,巴掌著肉的聲音響起。

    裴鈺捂住火辣辣的一側臉龐,難以置信的看著突然暴躁的溫柔大姐姐。大姐姐那麼漂亮,可她居然打人!

    「心心念念只想著那三個禽獸,你怎麼那麼傻!」裴傾顏從地上站起來,現在是俯視著裴鈺。

    裴鈺濕潤潤的黑眸子裡載滿了懼意,他想自己的弟弟有什麼錯?

    裴傾顏至今記得自己是多少千辛萬苦才生下這個二字的,陰暗潮濕的閣樓里,她獨自產下一個哭聲微弱的嬰兒;他是在娘胎里就受了傷害,所以那智商是先天不足,後天也長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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