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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0:52:57 作者: 冠蓋滿京華/霧舞寧妖
最後話題還是轉到了喝酒的事上,黑諾也是一問三不知道:自己寢室沒有,別的寢室不知道。導員看著黑諾笑,黑諾怎麽看那笑都陰森,也只有回以裝傻的笑。最後導員說:「我都知道了。」
「你都知道還找我問什麽。」
「你們班真是讓人不省心,全班出去喝到醉醺醺回來。還被其他學院老師看到,人家問,居然還給人家使硬,這事影響特別不好,幾個學院都傳開了,人文學院新生紀律散漫……院裡現在要追究這件事,整頓新生紀律,一定要抓出來典型的。」
黑諾吃驚地問:「怎麽抓典型?」
「院裡必須要找到當天被別的學院老師看見的那幾個人,都要受處分。」
「導員,你和其他三個寢室也這樣說的嗎?」
「他們也參與了,但是人家沒有被抓到,被看見的就是你們寢室的,典型當然要你們寢室出。說吧,都是誰?」
黑諾沈默。
「院裡已經下通知,這事要嚴肅處理,但是領導還不知道是你們全班呢,我也不想事情擴大,其他人沒有卷進來的就算了……」
「我那天在宣傳部幫忙,沒有看到。」
「知道你沒有喝,而且人家唯一指認出了你,所以才找你問。」
黑諾往回走的路上,腦子裡全是與導員的對話,黑諾最後也沒有說,可是導員告訴他,如果這樣的話,只有全寢室人人受處分,黑諾也免不掉,有職務的全撤職。
寢室里目前崔一寧任班長,石浩和孫海波院裡做部員,加上自己一共有4個人有職務,黑諾不確定全部要免職的同時,他們還要背上一個處分是否接受得了。將心比心,他可以為保全同學不當那個小官了,可是一進大學就受一個入檔的處分,心理上那關他都不太容易過。而且,怎麽會是自己被指認出來?自己並沒有遇見那位其他學院輔導員啊?
室友並沒有看重這件事,所以黑諾回去的時候,他們都已經吃過飯去看書、消遣了,只有崔一寧和石浩在,石浩是等黑諾一起去上自習,而崔一寧是嗅到了不好的風向。黑諾把情況說開了,崔一寧問黑諾打算怎麽辦?除了不知道無答案。
晚上全寢的人都在,氣氛有點微妙,知道詳情的大家說話也少了自然協和。因為4個沒有職務的當然知道不說就連累4個有職務的,可是導員說要3個人名,那麽4個人里誰出來去領處分?而且在樓梯上遇見輔導員的時候,又不是僅僅老二和老七這兩隻大醉鬼,是他們7人一起被對方看見的,所以也喝酒了的老大、老四也不是無辜之人。就算按醉酒程度分,除了老二和老七,還需要一個人出來共患難。
大家罵罵咧咧,把告秘者恨不得抓來車裂、凌遲,但是就不說實際的──解決的辦法。老三說乾脆死不承認,別的寢室不也是這樣就過關了嗎?要咱們寢室出來頂,就拿證據來。老六嗤之以鼻:「院裡已經知道是咱們寢室了,死不認,就是大家全死,你以為院裡真沒有證據,那輔導員是瞎子?是院裡丟不起人,才不找他來認人的。最壞的就是那家夥宣揚到別的學院,影響出去了,上面領導能不追究嘛?想摘乾淨不可能了,誰要咱們點背的呢。」
老二忍受不了這低氣壓,第一個對黑諾說:「我不要別人背黑鍋,那天看漏了誰也漏不掉我,我就是一個。」
接著老七也認了。這2人自己主動站出來,可是不能主動抓上別人啊。黑諾是作為照顧酒鬼被檢舉出來的,所以石浩清楚他無法去頂,石浩認下第3個名額。老六立即反對,石浩就喝了啤酒,白酒一滴沒喝,又回來求援、照顧他們,怎麽可以要石浩去呢?老大、三和老八讓老六這麽一說,坐不住了,紛紛說他們來擔,不要石浩委屈。這相當於廢話,難道要黑諾還加報上去幾個人。討論到後來就不了了之了,只黑諾在星期日最後期限逼近前,自己頭疼。
深秋的寒意濃了,第一場霜已經降下,所以施言在周六就提前來了,給黑諾拿來了一個暖水瓶和熱水袋。由於熱水限量一天一瓶,施言是挑了最大容量買的,比A大統一暖瓶就是supersize(XXL)。黑諾下午還有課,施言沒有多停留,反正明天周末他還過來的。星期日一起吃過中飯,黑諾就說要去導員那了,施言以為他又幫學生會忙什麽,也沒有不高興,只說送他回寢室樓。可是往回走的路上,黑諾看著情緒很低落,步子都不願意邁的樣子。
「是不是累了?」施言關心他身體:「如果忙不過來,別勉強自己,你只要做好自己在學生黨校的工作就夠了。才大一,別擔太多事。」
黑諾幽幽看著施言,搖搖頭沒說什麽,可是施言拉住了他胳膊:「出什麽事了?」
了解他的施言看出來了。怕他受涼,拉了黑諾鑽進學館找個無人的教室聽事情經過。黑諾是信賴施言的,不但不會有保留,自己心底的疙瘩也有了傾訴的對象。黑諾從來沒有想過要招出室友,因為不忍心要朋友檔案里裝這麽一份東西,可是事情怎麽會集中到他這個沒有參與的人身上呢?
施言沒有表情,只是認真聽,然後問黑諾現在去見導員的目的是什麽?
「不知道,見機而行。」黑諾在施言目光中低了頭。
施言陪黑諾回了寢室,讓石浩去導員那請假:「黑諾家人來了,明天課後和醉酒的同學一起來。」石浩從導員那裡匆忙跑回來,就是打算問問黑諾賣什麽關子?打算和誰背黑鍋啊?結果黑諾已經被施言領走了,直到晚上黑諾才一個人回來,寢室人多嘴雜,石浩也不好問。
周一的第一節課與第二節課分別在不同的學館,石浩本想在轉學館的課間路上問問黑諾呢,結果一下課,黑諾遞給他一張第二節課的請假條。放學打飯回來,石浩看到黑諾一身輕鬆,拿著飯缸先吃著呢。石浩滿肚子疑問,洗碗的時候黑諾告訴他不用頭疼,都解決了,大家都沒事。石浩瞪著大眼又驚又喜,太不可思議了,石浩在黑諾陷入這爛麻里以後,曾經好心去問自己的部長,希望得到指點。部長說既然上面領導要抓,導員也無可奈何的,提醒他明哲保身,不要去逞英雄。
第9章
黑諾忐忑地敲開了副院長的辦公室,做了簡單自我介紹,道明來意──遇到挑戰,希望能夠得到副院長的幫助指教。得到副院長允許的黑諾,再一次把喝酒事件陳訴,只是這一次經過了施言的處理,黑諾沒有遮遮掩掩、避重就輕,而是真實地描述了當天的情況。然後就按著施言交代乾脆地、毫不推委地認錯,馬上重點過度到處理方案上。
「我們班承認這次為全院帶來不好影響,應該被罰。然而要全班交出3個人來受處分,推出來3個人的過程必然會導致班級不和、寢室不和,對一個新組合的集體,為我們以後的幾年都種下了矛盾,說什麽以後的集體活動、團結同學都不再現實。最有可能的就是一個人人為自己的小團體。」
「現在全班同學都人心惶惶,誰都會擔心自己被別人出賣,自己被推出來。所以學習的氣氛受影響的同時,同學間剛剛相處出來的友誼也在小心地拉開距離。都沒有出來承擔錯誤的勇氣,是因為做為新生的我們急於認識、感受、融入這個新的集體,卻選擇了不恰當的方式,意料之外的嚴重後果大家已經得到教訓了,卻負擔不起這教訓。最後出來的3個人即使受到處分,可能在大家心裡他們也是有擔當的人,是大家暗自佩服的。」
「大家犯的錯,由個別出來受罰,這對個別者太不公平了。如果院裡堅持要秉公執法,我們班人人都接受處分,我們班不可以再有任何院裡掛職務的人,我們難受但是接受,因為是我們做錯了。」黑諾停頓了一下,又勇氣地對上副院長:「只是我們班也出了名了,一定會成為人文學院或者A大的最臭名昭著的班級,在這裡一臭4年的生活著。全班同學大概都有一個壓抑的大學生活,就當是我們的自罰吧。」
「院裡讓沒有參與的我指出3個人,當同學們紛紛站到我的面前說他們算一個,我非常難過。能主動站出來,當然是因為他們已經認識到錯誤了。我知道我們都到了應該自我約束、自我承擔的時候。可是我如果這樣做了,在大部分人的眼中我就是拿親密同學染紅自己頂戴花翎的人。我今天才是大一,我還有以後的幾年生活在這裡,我可以確信那是白眼、排擠、鄙視的生活。」
「其實院裡領導明察秋毫,我不說您也一定都知內情的,並不需要我出來指認3位同學的。可是當領導信任地點到我時,就已經把我放在了同學們的敵對位置上。今天任何一位同學受到懲罰,我以後都打上了卑鄙的告秘者烙印。所以,我只有和自己的同學站在一起,我們一起來承擔錯誤。」
當黑諾為副院長鞠躬離開時,走到門口的他又回頭:「院長,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
「你說。」
「您可以告訴我,為什麽是沒有參與的我被指認出來,從而被選中演出普志高這個角色的嗎?我是校學生黨校的幹事,我會辭出黨校的。」
本來或嚴肅或微笑的院長突然就沈默了。黑諾拉開門出去。不過他就站在門外呢,他在等副院長的決定,施言告訴他,副院長如果沒有被開始的那些話說服,這句話就是最後的機會。聽見撥電話的聲音,聽見副院長請導員來辦公室,黑諾帶著微笑離開。
下午課間班長通知大家晚飯後班會。導員親自來了,把全班都批了一頓,嚴厲地斥責這次的影響之壞,以及為了壓下這件事,如何在上面斡旋。末了,宣布黑諾做為校學生黨校的幹事,為這件事情付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被免除學生黨校職務。這處罰多少有點莫名其妙,不過當事者黑諾卻看不出來難過、吃驚,還站起來謝謝導員。
散會回來,就看見施言站在他們寢室門口呢。黑諾快走幾步過來開門。
「怎麽樣?」
「嗯,沒事了,導員剛剛處理完。」黑諾笑著開門。
大家都進來以後,石浩問黑諾怎麽是他負責任呢?
「事情過去就行了,管他誰負責呢,都沒麻煩就好。」
有人也覺得有點過意不去,誰想居然是這樣處理結果,就黑諾一個人損失了。大家說著為黑諾平反,施言回絕了他們的主意:「他本來就不會管事,管好自己就行了。他就小P孩一個,以後不懂的地方大家多包含、提點著點。」
黑諾瞪他,無聲:「你才小P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