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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0:52:57 作者: 冠蓋滿京華/霧舞寧妖
    第二天早晨,黑諾早早起來,很早的來到了學校。施言到校的時候驚訝地看到黑諾居然在看著自己,眼神不閃不避沒有一絲畏懼,施言狐疑地坐到自己位置上。拿出課桌里的書,一張紙條,龍飛鳳舞:下午放學後在東校牆外等你。黑諾。[1]

    學校的東邊比鄰的是稻田地,或者說一校之牆隔開的就是農村與縣城,因為早年這幾個大國企沒有落戶這裡的時候,這裡就是農村。施言本來是想一個人來的,可是他那幾個損友都萬分好奇的要跟來,還美名其曰說是怕黑諾請了人對付他。施言幾乎暴笑,就黑諾還敢請人?就是想請他也沒有人可請啊,什麽時候見過他有朋友啊?何況別人一聽是自己,還不腳底抹油。

    施言他們先到的,不是黑諾故意來晚,而是施言他們都騎車過來,黑諾要走出校門(西邊)正好要繞大半個學校才到東邊校牆外。看見他們是一幫人坐在稻田邊,黑諾愣了一下腳下頓住。

    施言叼著一根稻苗:「怎麽,要老子請我們相聲大師。」

    黑諾走上前來,施言還是坐在地上,臂肘拄著地後仰頭看著他。黑諾覺得不太好,所以蹲了下去:「施言,昨天的事我做的不對,很對不起。」

    施言翻翻眼睛:「嗯,你找我就說這個?」

    「不是。」黑諾看著別人都在看,垂下了眼睛。終究還是抬頭坦然說出:「你揍我一頓出氣可以頂了嗎?」

    施言好象沒有聽明白,坐正了身子:「你說什麽?」

    黑諾當然知道他聽得清清楚楚,正視著他眼:「可以請你揍我一頓消了氣,原諒我嗎?」

    旁邊的朋友已經有笑出聲音來的,黑諾窘迫地紅了臉,但是他的確找不出其他什麽快捷方法要施言消氣。自己不主動,等到施言出手那就不容易解決了。

    第20章

    「就你那恐龍架子似的,還不兩下就被拆了,我有的是辦法踢你出去(學校)你不是會轉學嗎,再跑就是啊?」施言輕蔑地掃視他的瘦骨。

    施言無意的一句話說的正正好就是黑諾的死穴,黑諾最怕的就是得罪了施言再一次被下放到農村,生活艱苦點什麽都無所謂,可眼看下學期就進高三了,在農村自己真沒有把握可以考上大學。所以黑諾急急地保證:「我可以,我禁打的。」

    「好,算你聰明。」對著朋友們:「兄弟們,都活動活動吧,這人肉沙包可不錯的。」

    黑諾一下子就驚跳起來,他看向施言:「施言,我……」他以為是施言揍他一頓就好,可是沒有想到是這幾位一起來招呼他。

    「怎麽?反悔了?」施言陰森森地問,卻笑得一臉jian詐。

    這樣的情況,黑諾怎會不知他就是等自己後悔呢,也明白施言原本是要收拾自己的。根本就是騎虎難下,今天反悔了,以後的日子在學校就難立足了。

    「沒有,施言,可以別打在露得出來的地方嗎?」

    「毛病還挺多?」一位朋友插話。

    另外也有起鬨的:「就是,就是,那還有什麽勁?」

    施言權威地發了話:「還是中和一下吧。」

    黑諾和他朋友都等著他說下去,其實施言這是為他們自己著想,打得黑諾豬頭一個,人人都會注意,這不是自找麻煩嗎?而且這麽打他一頓,總覺得太便宜他了,所以他才換了主意:「我們要讓你看不出來,還不得手下留情,那怎麽可以表示你道歉的誠意?我沒有說錯吧?恐龍(指黑諾了)。」

    黑諾點點頭。

    「所以呢,我們只有變換一下了,份量不足,咱就次數上補。以後每周六放學你都要來這裡!」施言得意地說出最後一句。

    真是晴天響雷,黑諾想不出施言怎麽會有這樣惡毒的心思,這都是超乎了黑諾可以想像的範圍。施言的朋友們可都是佩服地五體投地,贊著施言的主意高、妙。

    黑諾這真是送羊入虎口了,看著躍躍欲試的他們,黑諾轉向決策者:「施言,可以一次解決嗎?或者我還可以做其他的補上。」

    「補什麽?你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施言譏諷著。

    施言一語中的,黑諾才無言以對。

    「2周一次,要麽就過來;要麽就滾,老子以後玩個夠。」

    沒有任何選擇餘地的黑諾,又走到施言面前。

    施言伸出手,黑諾拉他起來。在站直的瞬間,施言飛起一腳踹在黑諾肚子上,後者應聲倒地。施言拍拍褲子後的塵跡,招呼著哥幾個:「動手啊,怎麽都吃素了。」

    黑諾正捂著肚子,一手支地地站起來,這一腳肚子裡翻湧,他恍惚回到了遙遠的記憶,似乎有點相似的熟悉感。其他的幾個家夥沒有一擁而上,拳打腳踢。而是一個一個來招待他的,就是他站在那裡做沙包,被重拳擊倒、或者腳踢飛的時候,他們就等他休息好了站起來再換一個人。一干人等都輪遍了,施言才蹲到他面前,揪著他頭髮迫他看著自己:「怎樣?」

    黑諾壓著渾身上下的痛,屏著氣回答他:「還好。」

    站起來,腳尖踢踢他:「那還裝什麽死人啊,把我車子推過來。」他們的車子都扔躺在一邊,黑諾胳膊支了一下地,讓自己吸一口氣站起來,有點蹣跚地走過去那堆自行車邊,他把車子一輛輛扶起,放好腳撐,回頭問施言:「哪一輛是你的。」

    把施言的車子推給他,施言跨上一腳蹬地,對他戲謔道:「今天初次,照顧你,少練一會兒。下次見了,拜拜。」拉著長音,他們呼啦啦揚長而去。

    黑諾等他們稍微遠點了,才捂著胸口彎下了腰,腹腔里已經是翻江倒海,一陣陣嘔吐感逼涌。黑諾直著脖子吐出的都是水,大口的喘息片刻以後,他緩慢的蹲下身子,手扶好地再坐下來。後背、大、小腿上都火辣辣地痛得揪心,索性他們還是守了諾言,沒有在暴露的地方留下痕跡,他擔心被家裡人看見。當然不是因為家裡人心疼,是怕他們以為他在學校不學習,打架鬥毆,再懲罰他。

    看看天色,他不敢耽誤太多。恢復點精神了,他就背了書包回家。因為黑諾在農村的時候,家裡已經搬過一次家。生活水平的提高,大部分人家都搬到樓房裡住了,黑諾家人口多,沒有去住樓,而是把以前平房兩家的量給了他們一家,就是一個院門進去有兩扇門回家了。[1]

    黑諾是悄悄溜回到自己屋子的,這個對他來說不困難,他的存在感一直都比較弱的。所以吃飯時的一面也不會被家人發現蛛絲馬跡。夜半他才開了小檯燈起來仔細看看自己,拿毛巾沾了熱水把身上痛得地方敷敷,有些滲血點的地方自己揉一揉。第二天他發現敷過的小腿上的一塊刺痛變得淤黑黑一大片,比沒有熱敷的看著都嚇人,他再不敢用熱水,換了冷水來試試。

    第21章

    接下來在學校的日子,施言和以前一樣不會多看他一眼,沒有找過他什麽麻煩。黑諾也慶幸這樣「和平」化解了危機。到第二個星期五黑諾值日的時候,施言才在分擔區冷眼對他說:「別忘了明天啊。」

    黑諾點點頭。次日放學也就又去赴那個「沙袋約」。這次自作聰明的他在午飯的時候就特意少吃點,上次事後嘔吐是比疼痛還難受的感覺,他以為吃的少就不會引起嘔吐,結果沒有胃液可吐的他,嘔出來的是苦得令他發抖的膽汁。不過兩周一次換得他安安寧寧的學校生活,他還是覺得可以接受的。

    天氣轉暖,就有些不方便之處了。黑諾從來不穿短褲,也都是長袖衣服。體育課男生們灑丫子滿操場跑,踢足球、打籃球,他都參加的不多。就算不穿短衣短褲,也應該會擼胳膊挽袖子啊,所以他能避就避。

    體育課有個達標考試的,男生有1000米跑和引體向上等幾項。老師要大家做了準備活動以後,就依次的到單槓上做引體向上,同學們都圈圍在四周看,或者為做不下去的加油鼓勁。輪到黑諾上槓了,一樣有個同學托他一把抓好槓子鬆開,黑諾的體質是不如以前了,正在發育中的男生,本來個子就在抽長貪婪吸收營養物質,到他這裡不但沒有補充,還反用了以前儲存的能量來抵抗那一年的疾病。

    做了沒有幾個,黑諾就感覺氣喘吁吁,這是考試他當然要竭力的咬牙做到最起碼及格的數量啊。就看他胳膊打顫的還想繃緊可憐的瘦肉把自己身體送上去,在好不容易頭部超過單槓以後,他憋住的氣散了,身體倏然下墜,雙手抓著槓子吊了一下,才落到墊子上。就那麽一瞬間,許多人都看到了黑諾的手臂-----因為太瘦了,他衣袖上滑過肘。那細瘦見骨的臂肘上一條猙獰的青紫長長棲息在白玉肌膚上,透了明的白增添了這一條蜿蜒凸起(腫高了一棱的樣子)的恐怖,把其餘小塊的顏色不一的淤痕都襯得毫不顯眼。

    看到周圍同學看著自己的眼神,黑諾樣子還是一片平和不見波瀾。他對著老師:「老師,我不小心前天撞到了,我下次補考行嗎?」一般的,達標項目不及格的學生都是期末體育課上統一補考的,所以也不會就是黑諾一個人補考。

    施言自然也看到了黑諾胳膊上他們一幫人的傑作了。而且清楚的知道那一條血痕的來歷。黑諾倒是每兩周就乖乖地做人肉沙包,就是他挨揍都不出聲的,大家練習完拳腳,很沒有成就感。所以在前天一哥們就拿了自行車的鏈子鎖(就是鐵鏈子)給了他一抽,站在那的黑諾當時就瑟縮了一下,聳緊了肩。後來腿上被抽到的時候,他都忍不住躲閃了一下,還是哥們命令他站好再補上的。答應他不在露出來的地方揍他,所以施言當然也不會在打完以後再去觀察觀察留下的都是什麽樣子。每次都是哥幾個盡興了,就甩手走了。

    這是第一次施言見到黑諾身上的傷,記得當時就抽了他胳膊那麽一下,後來幾次都是落在雙腿上的。對了,施言每次都是發起的第一人,但是也就是一下-----踹倒他,然後就在旁邊看熱鬧了。不是仁慈,實話實說就是施言這種人並不熱中自己動手打架,也不屑於自己累個半死,打得一身臭汗。他只要有這意思了,自然有人為他動手的。

    看到黑諾若無其事地對老師申請補考,然後就是自自然地拽了拽袖口,就站到一邊去了。施言的視線一直追逐著他,等著他的回視。在他以為這個時候的黑諾,應該會是看向他的,事實就是黑諾毫無回應,一眼都沒有瞥過他。失望以後就是憤怒,這個死人眼裡居然還敢沒有他!

    周五的分擔區,施言:「明天放學去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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