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顏宓鎮場子
2023-09-22 10:52:32 作者: 我吃元寶
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估計就忍了。
比如宋安樂,肯定就忍氣吞聲,還要到方氏跟前賠禮道歉,將所有的錯都攬在自己身上,然後做一篇深刻的檢討。
以後方氏繼續作威作福,她就會繼續忍氣吞聲,再也不敢讓自家男人替自己出頭。
可是方媛不是宋安樂。
方媛一開始忍氣吞聲,不代表她會永遠忍氣吞聲。
方媛是方家長房嫡女,從小也是被家人嬌寵長大的。她願意嫁給蔣沐元,是因為蔣沐元人品好,性格好,會憐香惜玉,知道心疼人。至於蔣沐元讀書沒讀出個名堂來,方媛不在乎。靠著祖萌,兩口子一輩子也不用發愁。
方媛喜歡將沐元,不代表她就喜歡方氏。
方媛沒嫁給蔣沐元之前,就對方氏不感冒。她看不上方氏的做派,覺著方氏太斤斤計較,太小家子氣,一點都沒有侯府當家太太的端莊大方。
可是偏偏蔣沐元是方氏生的,方媛想嫁給蔣沐元,只能捏著鼻子忍了方氏。
方媛才嫁到侯府兩三個月,方氏就開始敲打她。這會她要是不反擊,不找蔣沐元哭訴,等待她的肯定就是立規矩。
方氏可是她的親姑姑,方家同侯府是親戚,方氏竟然對她這麼狠,竟然罵她是狐狸精,還罵她是禍害。方媛忍不了了。
趁著方氏怒罵蔣沐元的時候,方媛衝到了芙蓉院。
方媛手裡面拿著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頸上,「婆母說我是禍害,說我害了沐元,離間了你們母子感情。那好,那我現在就死給你看,我死了,你就舒坦了。」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方氏氣的直哆嗦,方媛這個死丫頭好狠毒的心啊,用這樣極端的手段。這哪裡是要自殺,這分明是在逼迫她這個做婆婆。
蔣沐元大驚失色,臉都嚇白了。「媛媛,不要。你千萬不要做傻事啊。你要是出事了,那我怎麼辦?」
方媛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道:「表哥,我也捨不得你。可是婆婆容不下我,她是恨死我了,恨不得我立時三刻就去死。我不要表哥為難,不要表哥夾在中間南做人。我乾脆自我了斷,大家都清淨了。」
「媛媛,你不能這麼做。娘,你快給媛媛道歉。」
蔣沐元急的都快哭出來了。
方氏氣的頭暈眼花,傻兒子啊,你難道沒看明白方媛的險惡用心嗎?方媛哪裡捨得死啊,她這是在逼我,更是在逼你啊。這次要是讓步,下次方媛豈不是要翻天。
更讓方氏生氣的是,她生的兒子,她養大的兒子,竟然一心一意向著方媛。從頭至尾,都沒考慮過她這個親娘的感受。這哪裡是兒子啊,這分明就是討債鬼。
方氏後悔了,當初她就不該讓兒子娶方媛。她早就知道方媛是驕小姐,她以為方媛嫁入侯府之後,會收斂脾氣。可是看看方媛這臭脾氣,哪裡有收斂,分明是變本加厲。
方媛同蔣沐元兩兩相望,淚眼朦朧,情深似海。方氏就成了拆散小夫妻的惡毒婆婆。
方氏氣了個半死,還有沒有規矩了,還有沒有尊卑上下?
「都給我閉嘴。來人,將二少奶奶拉拉回去。」
方氏徹底怒了。給你幾分顏色,你還真開起染坊來。要臉嗎?方家的家教就是這樣的嗎?
方氏完全忘了,她也是從方家嫁到侯府來的。
方媛這爆碳脾氣,和方氏分明是一脈相承,兩人不相伯仲。
方媛肯定不會束手就擒,蔣沐元也擋在方媛的身前,對那些下人怒吼道:「不准對少奶奶動手。否則我不客氣了。」
蔣沐元可是侯府大房嫡次子,是方氏的寶貝蛋。下人自然不敢對蔣沐元動手,就算方氏下令,她們也不敢。要是她們對蔣沐元動手,萬一方氏事後後悔,誰都不敢確定方氏會不會秋後算帳。
侯府的下人一直以來都比較奸猾,這也是侯府的風氣。
所以下人們明著去拉方媛,實際上連方媛的衣袖都沒碰上,全都是做個樣子。
方氏真的快要被氣死了。
眼看場面鬧得不可開交,關鍵時候,還是老夫人古氏站了出來。
老夫人古氏出面,制止了這一場鬧劇。
然後將方氏,方媛,還有蔣沐元都帶到松鶴堂大罵了一頓。
先罵方氏,做事一點講究都沒有。當著蔣沐元的面大罵方媛,這難道是侯府當家太太該做的事情?勛貴家的當家太太,就沒有方氏這麼不講究的。
就算方氏想罵方媛,也該避著蔣沐元,免得蔣沐元夾在中間難做。
總而言之,方氏身為當家太太,處事手段太兒戲,太荒唐,太任性。一點都不穩重大方,一臉的小家子氣。
罵完了方氏,老夫人古氏又開始罵蔣沐元,罵蔣沐元一個大老爺們竟然摻和到婆媳鬥爭中,簡直是荒唐。有這個時間,不知道多讀兩本書嗎?
堂堂侯府大房嫡次子,被自己的庶出兄弟超越碾壓,難道就不覺著羞愧嗎?難道不覺著丟臉嗎?你蔣沐元莫非生來就比蔣沐紹要蠢笨嗎?
方氏受不了了。老夫人罵她可以,怎麼能罵她兒子。蔣沐元可是她的寶貝蛋,她都捨不得罵一句。
老夫人古氏當即呵斥方氏,「你給我閉嘴。你還有理了嗎?」
方氏不敢說話了。老夫人古氏在侯府還是極有威嚴的。
緊接著古氏又繼續大罵蔣沐元,罵蔣沐元沒有羞恥心。蔣沐元身為大房嫡次子,哥哥蔣沐文從軍,已經做出了成績,如今已經是四品武將。弟弟蔣沐紹已經考取了秀才功名,如今正在用功苦讀。
蔣沐元夾在中間,連一點危機感都沒有。不思進取就算了,竟然還摻和女人之間的戰爭。簡直就是自甘墮落。
老夫人古氏一開罵,蔣沐元連還嘴的機會都沒有。低頭喪氣的,很是委屈。
可就算再委屈,古氏也沒打算放過蔣沐元。不趁機敲打蔣沐元,要到何時?
罵完了蔣沐元,老夫人古氏又開始大罵方媛。
方媛犯的錯有很多。以下犯上,不分尊卑,挑唆蔣沐元,裝瘋賣傻,尋死覓活,簡直就是深得攪家精的精髓。
侯府要是多兩個方媛這樣的人,那侯府上下就別想有一天好日子過。
老夫人古氏不管方媛委屈不委屈,不管她是不是有理。方媛敢挑唆蔣沐元鬧事,敢拿刀子威脅人,這就是錯,沒有翻案的餘地。
對於方氏,蔣沐元,老夫人古氏只打算罵一頓就算了。對於方媛,老夫人古氏直接下令禁足半個月,抄寫經書十本。
方媛委屈地當場哭出來。
老夫人古氏冷哼一聲,「就算親家來了,老身也是這個態度。你既然進了侯府的門,就要守著侯府的規矩。
你婆婆教訓你兩句,你就受不了,還要死要活的,簡直太不像話。希望你能吸取這次教訓,以後做事多用用腦子,別一遇到事情就喊打喊殺的,那是最下乘的手段。」
古氏是在敲打方媛,其實也是在教導方媛。
古氏看著蔣沐元,這是她最疼愛的孫子,可是最後還是娶了她不喜歡的方媛為妻。這讓古氏覺著很遺憾。
要是蔣沐元能夠娶到宋安然做妻子,哪有這些破事。以宋安然的手段,哪裡需要喊打喊殺,輕輕巧巧就能化解方氏的攻擊,還能讓方氏毫無還手之力。
可惜啊可惜,那麼好的宋安然竟然便宜了顏宓。
古氏心頭想著,別以為就顏老太太大方。要是宋安然能夠嫁給蔣沐元,她比顏老太太還大方,二話不說就讓宋安然管家,凡事都聽宋安然的。有宋安然在,侯府這一群牛鬼蛇神都會被收拾的老老實實,翻不起風浪來。
古氏嘆氣。侯府沒福氣,蔣沐元也沒福氣。
方氏心眼小,手段小家子氣,指望她將侯府帶上一個新的台階,是不可能的。
至於二太太羅氏,古氏從來就沒考慮過。
三太太高氏比方氏好不到哪裡去,這兩人半斤八兩,都不是省油的燈。
幾個孫媳婦裡面,宋安樂擔不起管家重任。不僅是因為宋安樂身份不夠,更是因為宋安樂沒那本事。
至於方媛,瞧瞧方媛做的這些事情,這麼衝動的性格,根本不適合管家。
最後就只剩下莊清夢。莊清夢出身書香門第,莊大人親如今又在都察院任職,家族底蘊不錯。莊清夢本身才學,品性,容貌,都是拔尖的。能力也有,就是不知道手段怎麼樣
老夫人古氏思考了半響,最後決定讓莊清夢出面管家。
當場,古氏就宣布了這個決定。從今以後,就讓莊清夢跟著方氏一起管家。方氏將手頭上的事情分兩樣給莊清夢。
方氏一聽,大驚失色,「老太太,這不合適。」
方媛也傻了,這會也顧不得生氣。她和方氏的矛盾,屬於內部矛盾。不管怎麼鬧,她們都是一家人。但是莊清夢不同,莊清夢屬於外部矛盾,這個時候方媛要和方氏聯合起來,打壓莊清夢。
卻不料老夫人古氏的態度非常堅定。古氏板著臉說道:「沒有不合適的。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以後大郎媳婦也要管家,就管廚房同花園兩個地方。」
廚房可是府中油水最多的地方之一,花園也是油水比較豐厚的地方。老夫人全給了莊清夢,這也太偏心了。
方氏當場就鬧了起來,可是面對老夫人古氏的強硬態度,方氏那點戰鬥力根本過不了三個回合。
古氏一錘定音,「事情就這麼定了。誰要是再反對,那以後就別掌家了,全交給大郎媳婦。」
方氏嘴唇哆嗦,老夫人好狠的手段啊。這不僅是給蔣沐文兩口子鋪路,更是在敲打她們啊。
古氏揮揮手,打發了三個人。
三個人出了松鶴堂,方氏就沖方媛怒吼道:「瞧你幹的好事。如今全便宜了莊清夢,你就舒坦了?你這個禍害。」
方媛咬著牙,她眼眶裡含著熱淚,委屈的說道:「婆婆對我但凡慈愛一點,也不會有今日的事情。」
「我是你婆婆,教訓你幾句,難道不行嗎?」
「娘!」蔣沐元夾在中間好為難。
方媛咬著牙說道:「你是婆婆,也是我姑母。你將我當成外人一樣教訓,這合適嗎?」
「怎麼不合適?你進了蔣家門,就是蔣家人。以前在方家那一套趕緊收起來。下次你再敢鬧事,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方媛委屈大哭。
敢情老夫人古氏一通責罵,一點作用都沒有。這三人以前是怎麼鬧騰的,現在照舊。
侯府這一場鬧劇,誰會想到最後竟然便宜了蔣沐文莊清夢兩口子。
這件事情就發生在臘月裡頭,離著正月也就二十來天。如今莊清夢已經接管了侯府的大廚房以及花園。莊清夢同方氏之間,因為管家的事情,又鬥了好幾個回合。
宋安樂同樣是大房的兒媳婦,可是這一切都沒她的事。她連插手的餘地都沒有,就別提從中漁利。
聽完宋安樂的敘述,宋安然就問宋安樂,「大姐姐就沒想過協理管家?」
管家很辛苦,可是管家也是身份地位的體現。宋安樂要是能參與管家,對她和孩子的處境都會有所改善。
當然,宋安然並不打算插手宋安樂的事情。她只是隨口一問。
宋安樂連連擺手,神色有些黯然的說道,「我哪能管家。我沒那本事。」
宋安然笑了笑,沒有繼續鼓動宋安樂管家。
一次說自己不行,有可能是謙虛。十次說自己不行,那就是真的不行。
方氏同莊清夢斗,這是多好的漁翁得利的機會啊。無論是靠向方氏,還是靠向莊清夢,亦或是自己另起爐灶,拉起一幫人來個三足鼎立,都能從中獲利。
換了宋安然處在宋安樂的位置上,宋安然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肯定要攪風攪雨,獲得好處的同時,還要發出自己的聲音,讓所有人都不敢輕視自己。
可惜,宋安樂不是宋安然。遇到這樣好的機會,宋安樂只會坐在一旁看戲,從來沒想過自己下場做選手。
哎,可惜了!
宋安然心裡頭替宋安樂可惜,不過她不打算插手宋安樂的事情。宋安樂性格如此,就算宋安然插手,也改變不了現實。
對侯府的情況有個大致的了解後,宋安然和宋安樂相顧無言。
兩姐妹第一次,相處如此尷尬,大家都不自在。
宋安樂知道自己傷了宋安然的心,浪費了宋安然的好意,所以她有點愧疚,有點不好意思。她想說點什麼,挽回兩人的姐妹情誼。
每每宋安樂抬起頭,鼓足勇氣想要道歉的時候,宋安然總是會撇過頭去。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宋安樂那點勇氣很快就消耗光了。
到最後,宋安樂已經徹底沒了道歉的勇氣。她低著頭,心裡頭難過,心想二妹妹應該能理解我的吧。二妹妹那麼聰明,就沒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她應該知道自己的難處。既然知道自己的難處,就不會為難她的。
宋安樂很想當然。
宋安然暗自嗤笑一聲。宋安樂的心思全寫在臉上,宋安然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宋安樂指望著她去體諒她,根本不可能。
宋安然會對人好,那是建立在有感情的基礎上。感情是怎麼來的,是相互付出得來的,付出有回報得來的。
宋安然以前對宋安樂好,處處替宋安樂著想,生怕宋安樂受了委屈,那是因為兩人是姐妹,有姐妹情誼。宋安然珍惜這份情誼,所以才會出手幫忙。
可是一次次的付出,換來一次次的失望,那點姐妹情誼到如今也沒剩下多少了。宋安然現在是真的懶得管宋安樂的事情,隨她去吧。她樂意做賢惠人就做賢惠人吧。
宋安然突然站起身來,還將宋安樂嚇了一跳。
不等宋安樂詢問,宋安然就率先說道:「大姐姐,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忙,就先告辭。」
「啊……哦……要不要我陪著你。外面那麼冷,你現在又懷有身孕。」
宋安然笑著搖頭,「多謝大姐姐關心。有丫鬟婆子在,我沒事。」
宋安然沒再給宋安樂說話的機會,直接出了花廳。
宋安然一走,宋安樂就獨坐在花廳里,顯得特別的孤獨,淒涼,心酸。
宋安樂吸了一口氣,有點想哭。她似乎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可是她對此還沒有一個清晰的認知。
宋安樂很難過,她想追上去,對宋安然說一句:二妹妹,我們還是好姐妹。
宋安樂猶猶豫豫的,她最後還是錯過了這樣一個修復兩姐妹關係的機會。
半下午的時候,宋安然坐上馬車,啟程回國公府。
顏宓陪著宋安然,也跟著坐在馬車裡。
宋安然躺在顏宓的懷裡,心情不太好。
顏宓輕撫宋安然的頭,輕聲問道:「生氣了嗎?」
宋安然點點頭,「有點生氣。感覺自己的一片真心,被人棄如敝履,很不值得。」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你不必強求。」
宋安然嗤笑一聲,「我從不信老天,更不信命運。我只相信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上。我沒有的東西,我去爭我去搶,就算最後失敗了,至少我努力過,我不後悔。
我真是見不得宋安樂那副忍辱負重的模樣。什麼都不爭,什麼都不搶,以為別人會主動送給她,會主動記得她的好,真是天真幼稚。」
顏宓聞言,輕聲一笑,「這麼生氣?那以後就別理她。」
宋安然點頭,「不用你提醒,我早就決定好了,從今以後她的事情我都不管了。」
「既然都決定好了,那你還生什麼氣?」
顏宓好笑地問道。
宋安然暗自嘆息一聲,「我就是操心的命,一天不操心就渾身不舒服。我現在在唾棄自己的眼光,當初我還覺著蔣沐紹不錯,人聰明,有主見,有想法,品性也沒問題。如今看來,我是大錯特錯。」
顏宓想了想,很認真地安慰道:「主要是因為你的眼光太高。蔣沐紹沒入你的眼,你就沒細看。」
宋安然摸了把顏宓的臉,瞧瞧,對會說話。誇人都不動聲色的。貶損人同樣也是不動聲色的。
宋安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說的對,的確是我眼光太高。」
顏宓問道:「現在高興了嗎?」
宋安然笑著點頭,當然高興啦。宋安然將宋安樂丟在一邊,現在她很得意。有顏宓這樣的優質男人做丈夫,她簡直就是人生大贏家。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正在羨慕嫉妒恨。
回到國公府,在二門下了馬車。就有門房婆子告訴宋安然,「少夫人,出事了。這會大家都在上房。」
宋安然趕緊問道:「出了什麼事?」
門房婆子悄聲對宋安然說道:「姑太太同二姑奶奶都回來了。姑太太笑話四姑娘,說四姑娘品貌不行,所以才沒有被皇后娘娘選中,賜婚給承郡王。三太太聽了這話,就和姑太太吵了起來。」
國公府有兩個姑太太,一個嫡出,一個庶出。庶出的不在京城,不用理會。
嫡出的那位姑太太就是鎮國公夫人顏氏,秦裴的繼母,秦娟的生母。
這位姑太太是國公爺的親妹子,顏老太太的親閨女,在國公府的地位不一般。
這一次元康帝下旨賜婚,秦娟搖身一變就成了承郡王妃。難怪秦顏氏這麼囂張,竟然跑到娘家嘲笑娘家侄女。
三太太可不是忍氣吞聲的主。可以說,勛貴武將家的姑娘,就沒幾個是忍氣吞聲的。秦顏氏罵她閨女,她豈能忍。當著顏老太太的面就和秦顏氏吵了起來。
門房婆子告訴宋安然,這會還在吵,還沒吵出個名堂來。
接著門房婆子又告訴宋安然另外一件事情,「少夫人,二姑奶奶回來了,看樣子是在夫家受了委屈,眼睛都紅腫的,分明是才哭了一場。」
啊?大年初二回娘家,竟然是哭著回來的,顏笑笑在夫家究竟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顏笑笑是二房的嫡長女,在姐妹裡面排第二。她比顏飛飛還要早三個月出嫁。前年年底才生了一個閨女。
宋安然問門房婆子,「知不知道二姑奶奶為什麼哭?」
「奴婢可不知道。這會大家都在上房吵鬧,少夫人趕緊去吧。」
宋安然同顏宓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很有默契。既然鬧起來了,他們兩口子是大房的代表,肯定要去上房露個面,表個態。
這不是多管閒事,這是在彰顯大房的權威。國公府是大房的國公府,既然是在國公府鬧架,大房的人沒有理由置身事外,連個面都不露。無論如何,大房的人都要出面。
宋安然同顏宓一起來到上房,上房果然亂糟糟的,在院門口就聽見了吵鬧聲。
走進大廳,就見三太太葉氏,同秦顏氏各坐在一邊,兩人就跟鬥雞眼一樣,互不相讓。
顏瑤瑤挨著三太太,正在委屈的哭。對了,還在哭的人除了顏瑤瑤外,還有顏琴同已經出嫁的顏笑笑。
原來秦顏氏今兒回來,那是火力全開啊。不僅罵起顏瑤瑤,連帶同樣被寧皇后『拙落』的顏琴,以及在夫家受了閒氣的顏笑笑都給罵了進去。
顏笑笑被罵,二太太孫氏肯定不會忍氣吞聲。
二太太孫氏同三太太一起,對準秦顏氏開炮。雙方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顏老太太則坐在上首,陰沉著一張臉,卻什麼話都沒說。
直到宋安然同顏宓進來,顏老太太才出聲呵斥道:「都給說少說兩句。」
二太太同三太太,對秦顏氏怒目而視。
秦顏氏也是一臉不服氣。她只不過隨口說了兩句,兩位嫂嫂就逮著她不放,什麼意思啊。有這麼對待小姑子的嗎?簡直是豈有此理。
秦顏氏很委屈地沖顏老太太喊道:「娘,你看二嫂和三嫂,她們合起來欺負我。」
「誰敢欺負你啊?你可是鎮國公夫人,身份比我高多了,我們在你面前只有俯首聽話的份。你是想罵侄女就罵侄女,想罵嫂嫂就罵嫂嫂。你罵了我們,我們還得乖乖聽著。否則就成了欺負你。哎呦,這天下的道理都被你給說完了,哪還有我們的活路啊。」
三太太葉氏連連諷刺,將秦顏氏氣的臉都漲紅了。
秦顏氏氣的跺腳,「娘,三嫂這麼欺負我,你到底管不管。」
顏老太太怒道:「老身叫你們都閉嘴,老身說的話是不管用了嗎?誰准你們開口說話的。」
三太太葉氏低頭,面色委屈。
緊接著顏老太太又將炮火對準了秦顏氏,「元娘,你侄女得罪你了嗎?既然沒得罪你,你怎麼一進門,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看誰都不順眼。」
秦顏氏委屈,張口想替自己辯解,卻不料顏老太太直接打斷她的話,「你給我少說兩句。今天的事情全是你挑起來的。秦娟嫁給承郡王,那是鎮國公府的事情,你拿回來顯擺做什麼?
你侄女沒嫁給承郡王,不就是屁大一點事,你就不能平常對待,非得疾言厲色的諷刺幾句才高興?是不是不諷刺幾句,就襯托不出你家秦娟的高貴啊?」
「娘,你是知道女兒的,女兒絕對沒有這樣的想法。女兒也是說順嘴了,就隨口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女兒的確有錯,可是兩位嫂嫂那樣說我,她們同樣有錯。」
秦顏氏憤恨地說道。
顏老太太冷哼一聲,「你二嫂,三嫂有錯,自有老身來教導。晉國公府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一個鎮國公府的人來管。你先將你自己的位置擺正。
還有,誰告訴你瑤瑤同琴丫頭嫁不出去了?你簡直是在胡說八道,詛咒娘家侄女。娘家侄女真要嫁不出去,對你有什麼好處?
老身現在就告訴你,不是瑤瑤和琴丫頭不行,沒被皇后娘娘選中。而是我們晉國公府根本就沒打算同皇室聯姻。我們晉國公府不稀罕承郡王妃這個位置,懂了嗎?」
秦顏氏被顏老太太的話給震住了,「娘,你說的是真的?為什麼大哥不同皇室聯姻?」
顏老太太哼了一聲,「虧你還是鎮國公夫人,這點覺悟都沒有。我們晉國公府現在是什麼情況,正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時候。這個時候情願往後退一步,也不要往前一步。這個道理,我以前就同你講過,看來你是全忘了。」
秦顏氏感覺很難堪。被自己親娘這樣毫不留情的譏諷嘲笑,真是讓人受不了。
秦顏氏臉色白了青,青了紫,咬著牙說道:「之前是女兒不對,娘,你可要原諒女兒。」
聞言,顏老太太語氣柔和了一點,「以後說話注意點分寸,別再咋咋呼呼的,懂了嗎?」
秦顏點頭,「女兒懂了。」
剛說完懂了,秦顏氏就朝二太太三太太看去,眼神凶得很,像是要吃人的樣子。
顏老太太當即又將炮火對準了二太太三太太,怒道:「元娘回來就是客人,你們就是這樣招呼客人的。簡直是亂彈琴,還有沒有一點規矩,有沒有將老身放在眼裡?」
二太太同三太太趕緊低下頭,沒敢吭聲。
坐在顏老太太身邊的周氏,嘴角微微翹起來。她早就知道今天不太平,過不其然。只需要有人撩撥秦顏氏幾句,秦顏氏就會衝動起來。這都成了屢試屢靈的招數。
宋安然同顏宓坐在一起。宋安然悄悄推了下顏宓,示意顏宓出面。
顏宓定了定神,勸道:「祖母,還請息怒。二嬸娘同三嬸娘還有姑母,都不是有意的。這件事情,不如到此為止。」
周氏偏生在這個時候說話,「有些事情還是說清楚比較好。否則大家心裡頭都不痛快。」
顏宓不滿,「母親此言差矣。大家都是血緣親人,哪有隔夜仇。」
周氏哼了一聲,「大郎,這是長輩的事情,你一個晚輩就別插手了。」
顏宓卻搖頭,「母親又說錯了,兒子身為國公府世子,有責任也有能力處理這些事情。二嬸娘,三嬸娘,姑母,請你們看在侄兒的面上,都各退一步。」
三太太最先表態,「大郎開了口,我自然要給大郎一個面子。大郎放心吧,此事到此為止,以後我肯定不會再提起。」
緊接著是二太太表態,內容同三太太的差不多。
最後就剩下秦顏氏。
秦顏氏不情不願的,她不想賣顏宓這個面子。
顏宓卻走到秦顏氏跟前,「姑母是對侄兒有所不滿嗎?」
坐在上首的顏老太太聞言,死死地盯著秦顏氏。
秦顏氏笑了笑,「大郎啊,你這態度,怎麼像是在逼迫人。」
顏宓挑眉一笑,突然壓低聲音說道:「姑母忘了秦裴嗎?」
秦顏氏臉色頓時一變,「你什麼意思?」
「侄兒沒什麼意思。侄兒只是想提醒姑母,秦裴還活著,說不定哪天就會悄悄回到京城。秦衷表弟可不是秦裴的對手,哪天秦裴殺回來,姑母你想想看,會發生什麼事?秦裴會不會大開殺戒?秦衷表弟在秦裴手上能走十招嗎?要是秦裴起了殺心,趁機殺了秦衷表弟,姑母可如何是好?」
「你,你……」
秦顏氏臉色蒼白。好一個顏宓,竟然拿她的寶貝兒子來威脅她。這個混蛋,秦衷可是顏宓的親表弟。
顏宓就站在秦顏氏面前,表情似笑非笑的。他沒有催促秦顏氏,但是顯然顏宓也不會讓步。
顏宓想做的事情,從來沒有做不成的。今天也不例外。
秦顏氏咬牙,「好,我答應你,此事到此為止。以後再也不會提起。」
顏宓輕聲一笑,「多謝姑母體諒,我就知道姑母最通情達理。」
周氏嘴角一翹,笑了起來,顏宓說秦顏氏通情達理,分明是在諷刺秦顏氏睚眥必報,小雞肚腸。哈哈,她兒子就是能幹。瞧瞧秦顏氏那張臉,只怕快要氣瘋了。
秦顏氏的確快要氣瘋了。可是她不敢同顏宓叫板。她身為顏宓的親姑姑,對顏宓的脾氣還是有一定的了解。顏宓此人,就是個混蛋,無賴,儈子手,煞神。總之,用一切負面詞彙形容顏宓都不過分。
顏宓混蛋起來,那絕對是六親不認的主。同這種人作對,秦顏氏又沒有吃飽了撐著沒事幹,這種虧本事情她才不干。
顏宓一出手,三個人都同意休戰。
顏老太太笑起來,「這才對。都是血緣親人,吵來吵去,只會讓人看笑話。和和睦睦,才像一家人,這也是興旺之兆。」
「老太太說的對。」宋安然帶頭說道。
大廳的氣氛隨之也跟著好了起來,不像之前那樣,大家都跟鬥雞眼一樣。顏瑤瑤同顏琴也止住了哭聲。唯有顏笑笑還在傷心。
這個時候,顏宓的小廝小五從外面悄悄進來,湊到顏宓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
顏宓聽過之後,揮揮手,打發了小五。
然後顏宓走到顏笑笑跟前,「二妹妹先擦擦眼淚。」
顏笑笑愣了一下,才從顏宓手中接過手絹,「謝謝大哥。」
「二妹妹在蒙家受了什麼委屈,你說出來,我替你出頭。」顏宓很嚴肅地說道。
二太太孫氏趕緊推了把顏笑笑,「將你受的委屈全說出來。有你大哥在,我就不信蒙家還能翻了天。」
顏笑笑哭!
顏婷婷急道:「肯定是姐夫欺負二姐姐。」
二太太孫氏瞪了眼顏婷婷,「先別亂說話。」
顏婷婷不服氣:「娘,我沒亂說話。姐夫本來就不好,肯定是他給二姐姐委屈受。」
「真是蒙野欺負了你?」二太太孫氏急忙追問顏笑笑。
顏笑笑臉色很憔悴,眼睛裡都是血絲,眼睛周圍還有黑眼圈。估計最近這段時間,顏笑笑都沒有休息好。
顏笑笑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撲在二太太孫氏懷裡,「娘,他們都欺負我。婆婆欺負我,小姑子也找我麻煩,妯娌也落井下石。蒙野他,他只聽婆婆的,根本就不體諒我。嗚嗚……」
「你先別急著哭啊。你先將事情說清楚,他們到底是怎麼欺負你的?你不說清楚,你大哥怎麼替你出氣?」
「還有我們!」
二少爺顏寧,三少爺顏宗幾個人一起從外面走進來。
他們也是陪著老婆回娘家,這會剛回來。一回來就聽說自家妹妹是哭著回來的,在蒙家受了委屈。
自家妹子受了委屈,他們哪裡忍得住,趕緊就來到上房,勢要替顏笑笑出氣。
有這麼多兄弟長輩支持顏笑笑,顏笑笑瞬間有了底氣。
她擦掉眼淚,怒聲控訴蒙家,「就因為我上次生了個閨女,這一兩年又沒動靜,婆婆就要給夫君安排女人。我不同意,婆婆就罵我善妒。婆婆罵我,我忍了。
可是我沒想到,蒙野他,他竟然背著我和婆婆安排的兩個丫鬟睡了。如今其中一個肚子大起來,知道瞞不住了,他們才將此事捅破。
娘,全府的人知道蒙野在睡丫鬟,唯獨我一個人被瞞著。如今我成了笑柄,成了恥辱。娘,你要我怎麼辦啊。
更可惡的是,他們竟然在大年三十的晚上,當著全家人的面挑明此事。還讓那兩個丫鬟來給我敬茶,逼著我喝姨娘茶。他們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二太太孫氏氣了個半死,「蒙家竟然敢這樣欺辱你,欺辱我們國公府,此事絕對不能善了。老太太,這次絕對不能姑息蒙家,一定要替笑笑討回公道啊。」
「對,一定要替妹妹討回公道。打死蒙野。還有那個懷孕的丫鬟,直接打到她流產。」
二少爺顏寧怒氣沖沖。顏笑笑是他親妹妹,竟然在蒙家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此事絕對不能罷休。蒙家實在是欺人太甚。
大家義憤填膺,都嚷著要打到蒙家去,給蒙家一個好看。就連國公府的姑娘們,都嚷嚷著要替顏笑笑討回公道。
二少奶奶和三少奶奶都見識過國公府爺們的彪悍,面對此景此情,她們表現得很淡定。
宋安然見識過顏宓的彪悍,早就處變不驚,故此也不驚訝。
唯有蔣菀兒,頭一次見識到全家人齊聲喊打的場景,著實驚住了。
顏定握住蔣菀兒的手,示意蔣菀兒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