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機智脫困,劉素素之死
2023-09-22 10:52:32 作者: 我吃元寶
「還真是一個聰明的小姑娘。可是聽你這麼一說,我要是不對你做點什麼,豈不是辜負了今日良宵。」
隨著黑衣蒙面男子話音一落,手中的匕首也開始慢慢下滑。只需要輕輕一割,就能割斷肚兜的帶子,露出裡面的絕世好風光。
黑衣蒙面男子想看宋安然的笑話,於是他就看到了一張平靜無波的臉。她的身體即將暴露,可是她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黑衣蒙面男子被宋安然弄懵了,「宋姑娘不害怕?」
宋安然輕聲一笑,「害怕什麼?真以為你看了我的身體,我就會尋死覓活嗎?」
「原來宋姑娘真的不害怕啊,那我就真要看一看,是不是宋姑娘的身體見不得人,所以才無所謂。」黑衣蒙面男子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嘲諷之意。
宋安然輕挑眉眼,「你確定?」
黑衣蒙面男子本來是確定的,可是聽宋安然反問了一句,突然他又不確定了。
於是黑衣蒙面男子重新用匕首抵住宋安然的頸動脈,「如果我看了你的身體,你要如何?」
宋安然笑了笑,「除非你殺了我。否則我一定會在江湖上發布追殺令。誰殺了你,我給他十萬兩銀子。誰有你的行蹤,我也給他一萬兩。我就不信,幾十萬兩銀子灑下去,還殺不死你。不僅要殺死你,還要將你扒皮抽筋,挫骨揚灰。
就算你真的殺了我,宋家也不會放過你。我父親,同樣會發布追殺令。同樣用銀子買你的命。你該知道我父親曾做過十幾年的地方官,對審問犯人很有一套。你落在我的手裡,最多就是挫骨揚灰。可你要是落在我父親手裡,那絕對是生不如死。知道凌遲嗎?知道什麼是腰斬嗎?你放心,落到我父親手裡,這些酷刑他能讓你全嘗試一遍,絕對不會讓你白走一趟都察院大牢。」
黑衣蒙面男子,手一哆嗦,說話的聲音里都發著寒氣,「好狠毒的女人。」
「知道為什麼別人都不來招惹我,唯獨你來招惹我?因為他們都怕死!」宋安然冷冷一笑。
黑衣蒙面男子心頭一驚,「宋姑娘似乎知道些什麼?莫非宋姑娘已經知道我的來歷。」
「我當然不知道你的來歷。夜闖侯府,制服白一,又各種威脅我,卻說不是為了銀子,也不是為了我的身體。聯想到今日在相國寺發生的一切,莫非你是為了劉素素而來?」
黑衣蒙面男子沉默不語。
宋安然呵呵冷笑兩聲,「果然是為了劉素素來的。既然是為了劉素素,那必然和衙門有些關係。和衙門有關係的人又怎麼可能是單打獨鬥的孤客。你的同夥呢,都在外面接應你,還是等著看你的笑話。」
「你的話真多!我該先割了你的舌頭。」黑衣蒙面男子貌似很憤怒,匕首抵在宋安然的下嘴唇上。
宋安然嘲諷一笑,「你確定?」
瞬間黑衣蒙面男子又不確定了。
這個談話節奏,完全被宋安然掌控,真讓人極度不爽。宋安然這人,一點身為弱者綁票的自覺都沒有,這更讓人不爽。
宋安然笑了笑,「想從我嘴裡知道劉素素的事情,就應該對我客氣一點。否則本姑娘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好大的脾氣。你信不信我先殺了你的婢女,我就不信你會無動於衷。」
宋安然朝白一那裡掃了眼,「你去殺吧。她是我的婢女,從我賣她回來的第一天開始,她就有了為我賣命的覺悟。」
還真是鐵石心腸。
「莫非官宦家的姑娘都如宋姑娘這樣冷血無情?」
「你是想和我討論劉素素的事情,還是想和我討論官宦千金的言行舉止?」宋安然目帶嘲諷之意,赤裸裸的嘲笑黑衣蒙面男子,身為夜闖侯府的殺手,連主次都分不清,憑什麼在她面前嘰嘰歪歪。
黑衣蒙面男子告誡自己,千萬別生氣,千萬別上當。
「你會告訴我劉素素的事情。」
「先讓我起來。我很討厭有人騎在我的身上,還有我很討厭有人用匕首抵著我的頸動脈。要是你手一哆嗦,我這條命可就交代在這裡了。到時候別說劉素素沒有,就連你的命,遲早也得用來給本姑娘陪葬。」
好囂張的宋安然!可惜人家還真有囂張的本錢。
於是黑衣蒙面男子起身。
宋安然鬆了松筋骨,緩緩坐起來。
然後黑衣蒙面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宋安然身上點了幾下,接著宋安然的身體就不能動彈了。
唯有脖子以上的部位,還可以隨意轉動。
宋安然咋舌,「這就是所謂的點穴?」
黑衣蒙面男子站在床頭,雙手抱臂,冷漠地說道:「宋姑娘只需要告訴我,今天在相國寺劉素素到底和你說了什麼,有沒有交給你什麼東西。只要你老實交代,我就放過你們主僕二人。」
宋安然輕聲一笑,「你確定我告訴你真相後,你就會放過我?」
「我不確定。不過我可以確定一件事,那就是如果你一句實話都不說的話,你們主僕必死無疑。就算事後宋大人會派人追殺我,我也會這麼幹。反正死前能殺一個官宦千金,這買賣值了!」
還真是夠光棍,夠無賴。
面對生死大事,宋安然也只能做出適當的妥協。
她眨眨眼,說道:「我沒見過劉素素。」
「胡說八道。這話能騙騙錦衣衛,可騙不到我。」
連錦衣衛審問她的事情都知道,莫非這人當時就在相國寺。是誰呢?她有見過嗎?聽聲音很陌生,應該是從來沒接觸過的人。
見宋安然不吭聲,黑衣蒙面男子將匕首抵在宋安然的臉上,「我先不殺你。我先劃花你的臉,讓你破相,做個醜八怪。我就不信,你會不在乎自己的臉。」
她當然在乎自己的臉,在乎得不得了。讓她破相還不如讓她死了更痛快。
宋安然表示,生死大事,不可兒戲。該妥協時就妥協。等逃過這一劫之後,再尋報仇的機會。
於是宋安然很乾脆地說道,「是,我是見過劉素素,就在半里亭。不過不是我要見她,而是她主動找上我。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害我,莫非是太恨我,所以想讓我為她陪葬。「
「閒話少說。劉素素和你說了什麼,有沒有交給你什麼東西?」
宋安然眨眨眼,「時間太急,她只來得及說一句話。」
「什麼話?」
「她說……」
「說什麼?」
「說一五一十,二龍戲珠,三顧茅廬,四面八方,五花八門,六六大順,七上八下,八面玲瓏,九死一生。」
「這是什麼意思?」
宋安然沉默。
「說,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鋒利的匕首抵在臉頰上,宋安然感覺到一陣涼意。對方只需要稍微用點力,就可以在她臉頰上留下一條傷疤。
「說不說?」黑衣蒙面男子的耐心即將告罄。
「我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一直在想,可是還沒想出來。」宋安然語氣輕柔地說道。
「我不相信。她既然告訴你這句話,一定有什麼用意。趕緊老實交代,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宋安然從黑衣蒙面男子的眼神中看出來,他說的是真的,要是她什麼都不說,他一定會不客氣的。說不定手起刀落,直接就在她臉上來一刀。
宋安然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她緩緩轉頭,目光落在書桌上的佛經。
瞬息之間,黑衣蒙面人已經反應過來。他放棄宋安然,轉身就朝桌面上的佛經撲去。
不過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屋中又生劇變。
又一個黑衣蒙面人突然從天而降,爭搶那本佛經。
緊接著宋安然就看到了一出只能在電視上才能看見的武俠大片。兩人你來我往,速度快得看不清人影。
宋安然內心吐槽,這是她的閨房,不是大俠的片場。兩位大俠一定是走錯了地方吧。
宋安然同時還生出一種,本姑娘搖身一變,變成了倚天劍,屠龍刀,人人都來爭搶。為了搶奪她,各路大俠們殺了個血流成河,天地變色。
宋安然趕緊甩甩頭,她都被自己的腦補給噁心到了。什麼倚天劍,屠龍刀,全都見鬼去吧。老天爺就該降下一道驚雷,劈死這兩個黑衣蒙面人。
第二個黑衣蒙面人占了先機,率先搶到佛經,然後就從窗戶飛了出去。
頓時一股西北風灌進來,將宋安然凍得渾身冰冷,牙齒一個勁的哆嗦。
第一個黑衣蒙面人也跟著從窗戶沖了出去。兩個蒙面人就在院子裡打了起來。
場地更寬,天地更廣,兩個人更是打得難分難捨,就為了一本隨處可見的破佛經。
宋安然好想吼一句,「誰想要佛經啊,本姑娘手裡有佛經賣啊。批發價,五錢銀子一本。」
如果宋安然真的吼了這麼一句,她懷疑那兩個打生打死的黑衣蒙面人會一起宰了她,然後再一決勝負。
這真是一個悲催的故事。
所以說實話是要看天時地利人和,不是任何時候都能說實話的。
西北風呼呼地灌進來,宋安然懷疑,自己最後沒被殺死,而是被冷死的。
她真想仰天大吼一聲。
看那兩個黑衣蒙面人打生打死那麼大的動靜,結果沒一個人出來查看一眼,宋安然就知道院子裡的人全都中招了。不是迷藥就是別的玩意。
果然是要凍死她的節奏嗎?
這個時候白一突然動了一下。
宋安然睜大了眼睛看著。
白一先是手動了動,接著又是頭,然後她就能說話了,「姑娘再等等,奴婢馬上就能好。」
原來白一被人點穴後,一直在試圖衝破穴道。
很快,白一全身都能動了。
她先是關上窗戶,然後拿起一件厚厚的披風披在宋安然身上,再替宋安然解穴。
宋安然渾身一哆嗦,「冷死我了!說不定會發高燒。」
「姑娘別怕,奴婢去弄熱水。」
「別去!那些人還在外面打生打死,你不要出去。萬一你又被他們……」
「之前是奴婢大意,才會著了道。這一次,奴婢有了防備,一定不會讓他們得逞。而且他們正忙著搶佛經,沒空理會我們。」
白一說完,就急匆匆地去了外間拿熱水。
宋安然連著打了三個噴嚏,完蛋了,肯定感冒了,說不定真的會發燒。
白一拿到了熱水,趕緊倒了兩杯,一人一杯往肚子裡灌進去。
一杯熱水下去,宋安然感覺整個人都活了過來,手腳也不僵硬了。就是鼻子有些堵塞,好像是要流鼻涕了。
宋安然起身穿鞋。
白一扶著她,「姑娘要做什麼?」
宋安然噓了一聲,讓白一扶著她到窗邊。透過一條縫隙,朝外面看去。
兩個黑衣蒙面人還在搶佛經。
宋安然悄聲問白一,「你能從他們的武功招數中,看出他們的來歷嗎?」
白一搖搖頭,「奴婢只知道第二個黑衣蒙面人很強。能夠無聲無息躲在屋裡那麼長的時間,還沒被第一個黑衣蒙面人發現,他的武功明顯高於第一個人。」
「那為什麼他們還在打?既然第二個黑衣蒙面人那麼強,怎麼不乾脆幹掉第一個蒙面人?」宋安然疑惑不解。
白一仔細觀察了一番,「他好像在防備誰?好幾次,他明明可以將第一個黑衣蒙面人幹掉,可是每次到關鍵時刻,他的動作就會慢上一拍。就好像是在怕他動手殺人的時候,會有在他背後偷襲一樣。」
「你是說這院子裡還有第三個黑衣蒙面人?」宋安然低聲驚呼,要不要這麼坑爹。
她這裡真不是武俠片場,用不著這麼多大俠在她面前表演武俠片。
宋安然哆嗦了一下,「白一,我們該怎麼辦?那些人那麼厲害,你肯定干不過吧。」
白一有些幽怨。雖然宋安然說的是事實,可是也沒必要這麼直接的說出來吧。好歹給她留個面子。
白一說道:「姑娘已經將實情告訴他們了,我想他們應該不會再為難姑娘。」
宋安然齜牙。那個數字成語,根本就沒有任何規律可循。全是她和劉素素私下裡搗鼓出來的,隨心所欲的玩意。
如果那些人解不開數字成語的謎底,宋安然懷疑,他們還會找上門來。到時候她該怎麼辦?
還是說,她應該先去梅園將東西取出來。
白一突然驚呼,「第二個黑衣蒙面人要走了!」
宋安然急忙透過縫隙去看,果然,第二個黑衣蒙面人已經躍上了牆頭,眼看著就要飛天遁地,逃之夭夭。
在這個關鍵時刻,第三個黑衣蒙面人又突然從一棵樹上殺了出來。而且就連宋安然這個外行也看得出來,這回殺出來的第三個黑衣蒙面人武功極高,逼得第二個黑衣蒙面人不得不全力以赴。
至於第一個黑衣蒙面人,已經沒有插手的餘地,完全可以端個小板凳,抓把瓜子花生,邊吃邊看熱鬧。
一直沉默地第二個黑衣蒙面人突然開口說話,聲音低沉嘶啞,像是被人用金屬鋸斷了一樣。
「聽說血影七子從不合作,沒想到今日我倒是榮幸得很,不僅遇上了影七,還遇上了影二。」
「少說廢話,將佛經交出來。」被叫做影二的人也開口說話。聲音含含糊糊的,像是嘴巴里含了一顆核桃似得。
「有本事就從我手裡搶回去。正好我也想見識一下影二的本事。」
於是第二個蒙面人和第三個蒙面人繼續打生打死,就為了搶那本破佛經。
至於那個坐在小板凳上看熱鬧的影七,則是一副滿不在乎的姿態,完全沒有要上前幫忙的意思。
宋安然拉著白一,悄聲問道:「什麼是血影?影二影七又指什麼?」
白一悄聲給宋安然普及。
所謂的血影,是江湖中流傳甚廣的一個殺手組織,但是沒有人見過他們的真面目。而且還有人懷疑,他們是朝廷的鷹犬,只是變了個身份而已。因為凡是有血影出沒的地方,必然涉及到朝廷大案要案。
至於血影七子,這又是一個沒有被證實的傳聞。傳聞說血影組織看似很牛逼,實際上這個組織這麼多年以來,一直只有七個人。只有當有人死亡,血影才會補充新人。新人就是影七,原先的影七則自動變為影六。
而且血影七子從不在一起行動,除非有影一召集,才有可能將血影七子聚集在一起。
至於血影七子,究竟是男是女,多大年齡,師承何派,就更沒人知道了。
反正血影就是一個傳聞很牛逼的半江湖組織。
不過白一更傾向於他們是朝廷鷹犬,
見兩個人在自己院子裡打生打死,還不知道會打到什麼時候,宋安然頓時有種嗶了狗的感覺。她要阻止,她不能讓這些人破壞自己的生活。
於是宋安然跑到小書房,四下翻找。
白一追了過來,「姑娘在找什麼?」
「佛經。就是那種手抄本佛經,和劉素素給我的佛經一模一樣的那種。」
白一愣了下神,「奴婢去叫喜秋,她應該清楚。」
「叫不醒。先幫我找找。」
宋安然印象,她自己也收藏了一本手抄本佛經,排版和內容都和劉素素給她的那一本一樣。
「找到了!」
白一從書櫃最下面找到了一本落灰的佛經。
宋安然趕忙搶過來,翻開看裡面的內容。沒錯,都沒錯,排版內容全都一樣。
宋安然回到窗戶邊,將窗戶打開,沖外面怒吼一聲,「給你們佛經,趕緊滾出我的地盤。否則我要叫救命了!」
隨著話音一落,宋安然將手中的佛經朝空中拋去。
影二沒有猶豫,飛身搶奪。
第二個蒙面人趁機逃之夭夭,消失於黑暗中。
影二拿到佛經,沒有絲毫遲疑,躍上房頂,跑了。
至於影七,則站在原地死死的盯著宋安然。「你有很多佛經?」
「沒有,只有兩本。」宋安然連連搖頭。
「嗯?」影七從鼻腔里發出聲音,充滿了威脅意味。
白一拔劍,擋在宋安然身側,一副決一死戰的態度。
宋安然卻伸手按住白一,示意白一不要衝動。她對影七說道:「那佛經就是最常見的手抄本,沒有任何稀奇的地方。相國寺都是論斤賣的。你想要佛經,就去相國寺。想要多少都行。」
「沒騙我?」
「我怕你殺了我,又怎麼會騙你。趕緊走吧,遲了那兩個人就搶先了先機。
影七點點頭,他是不能讓那兩個人搶得先機。
於是影七也躍上房頂,幾個起落,消失在黑暗中。
宋安讓長鬆一口氣,終於將三個瘟神給送走了。
她跌坐在地上,滿頭的冷汗。
白一關上窗戶,拿來熱水,給宋安然灌下去。
「姑娘這個辦法能行嗎?」
「當然能行。」宋安然無比堅定地說道:「我沒說謊,那的確是最常見的手抄本佛經,相國寺的確是論斤賣的。」
「聽姑娘這麼一說,奴婢就放心了。」
宋安然擦擦額頭的冷汗,「我被劉素素害死了。她就是個害人精。早知道她要來京城送死,當初我就不該幫她。」
宋安然語氣冷冰冰地抱怨著。
「姑娘現在後悔又沒用。」
宋安然嘆氣,「是啊,現在後悔又沒有用。那些人狗咬狗一嘴毛,卻將我牽連進去,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宋安然無法停止地抱怨。
半夜從睡夢中驚醒,發現屋裡進了殺手,丫鬟們全都被迷暈,自己遭受生命威脅,遭受毀容威脅,強忍著恐懼和敵人鬥智鬥勇。最後發現這還只是剛開始,接二連三的出現黑衣殺手,還在自己的地盤上打來打去。
遇到這樣的事情,任誰都會恐懼,都會驚叫,都會抱怨怒罵。
宋安然的反應已經算是很輕微的,至少她的理智還在線,沒有瘋狂的大喊大叫。
白一同宋安安然道:「等天亮之後,奴婢會去街面上打聽一下消息。或許有劉素素的下落。」
宋安然抱著頭,「如果還有機會見到劉素素,就讓她趕緊離開京城。就算將她打暈,扛走,也要講她趕出京城。」
「奴婢遵命。」
宋安然一晚上沒睡,睜眼到天亮。
喜春她們醒來,什麼都不知道。還說昨晚睡得沉,連個夢都沒做。
宋安然聽了苦笑,無知即幸福。她多希望自己也像喜春她們那樣,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當她們看到院子裡翻到的花盆,散落的枯枝敗葉,狼藉的地面,都有些發愣。
好像只過了一晚上吧,為什麼院子會變成這個模樣。
喜春將此事當做稀奇告訴宋安然,並且猜測昨晚上一定是起了狂風。不然無法解釋院子裡發生的事情。
宋安然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或許是吧。」
「姑娘沒睡好嗎?我看姑娘的眼睛裡都有紅血絲。」
宋安然揉揉眉心,「想事情想得太多,一晚上昏昏沉沉的都沒睡好。我先去歇息,沒什麼要緊的事情,就別叫醒我。」
「奴婢遵命!」
……
「姑娘,姑娘醒醒。姑娘快醒來!」
宋安然感覺自己剛入睡,就被人叫醒。頓時心生怒氣,有種強大的怨念,真想一巴掌將人打死。
「姑娘,劉素素死了!」
死了?
「你說什麼?」宋安然猛地睜開眼睛,整個人也徹底清醒過來。不敢置信地望著站在床頭的白一。
白一輕輕點頭,「姑娘,劉素素死了。今早有人在護城河發現一具女屍。打撈上來,發現女屍曾遭受過酷刑,不過女屍身上的那些傷痕都是數日前的,都已經結痂。有人猜測,或許是想不開自己跳了河。
奴婢怕弄錯了,又偷偷跑到義莊裡面查看。那具女屍的確是劉素素,奴婢可以保證。她應該是被淹死的,她身上沒有新鮮的傷痕,最近的傷痕也是十天前的。而且依據傷痕推斷,她或許真的遭受過酷刑。」
宋安然一臉茫然,「死了?就這麼死了?」
白一微微點頭,「是的,劉素素死了。」
宋安然突然悲從中來。終於還是死了。或許幫劉素素逃出去的那一天,她就該預料到今日的結局。
白一吞吞吐吐的,貌似還有話沒說。
宋安然輕輕擦拭眼角,「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她不相信,還有什麼事情能比劉素素的死亡更令人傷心震撼。
白一輕聲說道:「奴婢檢查了劉素素的屍體,她死前應該已經懷了身孕,大約有三個月。」
「什麼?」宋安然震驚又茫然。
白一點點頭,確定自己的說法。
宋安然的雙手緊緊地抓著棉被,她感覺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了。她猛地站起來,直覺頭暈眼花,差一點跌倒在地上。
「姑娘小心。」白一扶著宋安然。
宋安然擺擺手,「我沒關係,就是起得急了點。白一,我要替劉素素收屍。她生前遭遇磨難,我不能讓她死後還不得安寧。我要給她收屍。」
「姑娘,這會錦衣衛正在義莊查看劉素素的屍體。姑娘這個時候過去,很可能會碰上錦衣衛的人。」
宋安然自嘲一笑,「好,我聽你的。那我明天再去替她收屍。白一,你替我在義莊守著,不要讓任何人帶走劉素素的屍體。我要給她收屍,我要讓她入土為安。」
宋安然說話帶著哭腔。她強忍著淚意,強忍著嚎啕大哭的衝動。
她最好的朋友死了。她穿越到這個沒有記載的古代世界,十幾年交到的唯一的最好的朋友死了。
老天爺怎麼可以這麼殘忍,怎麼可以不開眼,讓她最好的朋友死在冰涼的河水裡。
「姑娘別太難過。」
宋安然搖著頭,「我不難過。我就是有些接受不了。我沒想到昨天見面,會是我和她之間的最後一面。其實這樣說也不對,早在她離開南州,我就知道我和她之間朋友緣分已經走到了盡頭。可是知道她淹死在河水裡,我就很難接受這樣的事實。」
宋安然捂住臉頰,埋首雙膝之間,「你不要和喜春喜秋提起劉素素的事情。劉素素過世的事情,我們兩人知道就行了。」
「那明天怎麼辦?」
「我會安排人在義莊附近施粥。明天就讓喜春喜秋去幫忙,然後你再帶我去義莊。」
「奴婢遵命。姑娘還有吩咐嗎?」
宋安然抬起頭,雙眼有些發紅,「讓我安靜一天。你去告訴喜春她們,沒我的吩咐,誰都不准進來打擾我。如果老夫人那裡派了人過來,也不用理會。等過了明天,我就沒事了。」
「奴婢聽姑娘的。姑娘保重,不要太傷心了。」
宋安然頻頻搖頭,她不傷心,真不傷心。得知劉素素來到京城,她就知道劉素素必死無疑。
她一直以為,劉素素會被錦衣衛抓住,或者被別的什麼衙門的人帶走,最後死在牢獄裡。可是劉素素最後的歸宿,竟然是冰冷的護城河。她是生無可戀,窮途末路,所以主動跳進河裡求死?還是別人逼迫她,讓她不得不跳河。
無論哪種情況,總之劉素素死了。
宋安然躺在床上,睜大了眼睛,一動不動。
喜春在外面敲門,「姑娘,老夫人派了人過來,請姑娘到松鶴堂說話。」
「就說我病了,沒空!」宋安然的語氣很平靜,卻帶著一股寒意和隱約的怒意。
外面安靜了片刻,喜春又說道:「姑娘,奴婢聽說大太太要和顏家商量昨天的事情,大太太的意思是讓顏定娶蔓兒表姑娘為妻。不過蔓兒表姑娘不願意嫁給顏定,這會正在屋裡鬧騰了。陳姨娘還跪在松鶴堂,說什麼讓老夫人憐惜蔓兒表姑娘。」
宋安然沒吭聲,她現在沒空關心蔣蔓兒的事情。
「姑娘,你有聽奴婢說話嗎?現在大家都去勸蔓兒表姑娘,姑娘要不要也過去勸勸?還有,老爺也派人過來詢問那一萬兩銀子的事情。估計等到晚上,老爺從衙門裡回來後,就會讓姑娘過去回話。姑娘,你說句話啊!你再不說話,奴婢就要進來了。」
「蔣蔓兒那裡我不去。她要死就讓她死吧。老爺那裡,等晚上再說。」宋安然翻身,蒙頭,沖門外大喊,「不要煩我,本姑娘要睡覺。再敢來煩我,我罰你兩個月的賞銀。」
喜春愣住,心想姑娘今天的脾氣可真大。以前最多罰兩個月的月例銀子,今天竟然說罰兩個月的賞銀。嘖嘖,這是真動怒了啊!
要知道喜春她們,身為一等丫頭,按規矩每月有一兩銀子的月例。兩個月也就是二兩銀子。
但是她們每個月能拿到的賞銀,少則七八兩,多則十幾兩,幾十兩。
按照宋安然的說法,這叫獎金。凡是差事做得好,能超額完成任務,每個月都有數額不等的賞銀。
不過喜春她們還是習慣將獎金稱呼為賞銀。
所以,宋安然身邊的大小丫鬟都不指望月例銀子過日子,罰就罰吧。她們在意的是每個月的賞銀。要是真被宋安然連罰兩個月的賞銀,喜春會哭的。
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年終賞銀也該發了。按照去年的標準,今年她能拿一百兩左右的年終賞銀。真要連罰兩月,喜春可謂損失慘重,一年算是白幹了。
為了避免銀錢損失,喜春趕緊閉住嘴巴,小聲說道:「姑娘,奴婢不煩你。奴婢這就走開。姑娘有需要的話,只需要喊一聲,奴婢就會過來。」
宋安然蒙頭大睡。
她以為自己睡不著,卻不想到她竟然很快陷入了夢鄉。而且一睡睡到天黑才醒。
睡了一天也餓了一天。
宋安然醒來後,就感覺肚餓。
可是她還是不太想吃東西。
搓搓臉頰,想到宋子期一會要問她關於一萬兩銀子的事情,宋安然不能再任性下去。
她朝門外叫了一聲,喜春她們幾個魚貫進入臥房。
「姑娘總算醒了。奴婢生怕姑娘一睡不醒,餓死在床上。」喜春嘻嘻哈哈的開著宋安然的玩笑,其實也是想調節一下持續了一天的沉悶氣氛。
宋安然笑了笑,「替我洗漱。讓喜冬將晚飯準備好。等吃過晚飯,我就去見父親。」
「奴婢遵命。」
幾個丫鬟都笑了起來。宋安然總算恢復過來了。
洗漱完畢,宋安然略微用了半碗飯,休息了一刻鐘,就啟程前往外院客房。
宋子期早就等著宋安然。
見到宋安然,宋子期率先問道:「為父聽下人說你睡了一天。怎麼回事?難不成是怕為父追問你一萬兩銀子的事情。」
宋安然定了定神,說道:「是關於劉素素的事情!」
「劉素素?」宋子期大皺眉頭,「劉家的事情過去多久了,怎麼又提起她。」
宋安然老實說道:「昨天女兒順路去相國寺燒香。然後碰到錦衣衛緝捕朝廷欽犯,欽犯就是劉素素。據說劉素素到了京城,昨天還在相國寺出現過。錦衣衛以為我和劉素素見了面,於是攔住我盤問了幾句。」
宋子期大皺眉頭,「那你和劉素素見過嗎?」
宋安然有一瞬間的猶豫,猶豫要不要說真話。最後她還是決定隱瞞,「沒有,女兒沒有和劉素素見過。昨天女兒去相國寺燒香,純粹是臨時起意,根本不知道劉素素會在相國寺。」
宋安然的語氣很堅定,有種不容置疑的態度。
宋子期看著宋安然,許久沒說話。顯然宋子期對宋安然有所懷疑。
最後宋子期說道:「劉素素的事情很嚴重。為父希望你能明白,宋家任何人都沒有理由幫助劉素素。如果你見了劉素素,需要第一時間告訴錦衣衛。」
「不用了!」宋安然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顯得格外低沉。
「你說什麼?」宋子期大皺眉頭。
「劉素素死了。我聽白一說的,她被淹死在護城河裡。如今屍體就在城外義莊。」
「你就是因為這件事情才睡了一天?」宋子期微蹙眉頭,似乎有些不滿。
宋安然低下頭,她沒法否定。
宋子期敲了敲桌面,「既然人已經死了,那劉家的事情到此為止。以後不准再提劉素素這個人。」
宋安然嗯了一聲,「女兒遵命。」
宋子期示意宋安然坐下說話,「現在和為父說說那一萬兩銀子的事情。今兒為父在早朝碰到鎮國公,鎮國公說我們家的姑娘好大的手筆,一萬兩銀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甩了出去。鎮國公還讓為父轉告你,那一萬兩已經以鎮國公府的名義拿出來救濟災民,讓你不要多心,以為鎮國公府會貪墨區區一萬兩銀子。」
「女兒當然知道鎮國公府不會貪墨這一萬兩銀子。國公府還沒窮到那個程度。」
「你還有理了。說說吧,你當時是怎麼想大。一萬兩可不是小數目,若是不給為父一個交代,為父就讓你拿私房錢來貼補這一萬兩的虧空。」宋子期板著臉,嚴肅得很。
宋安然垂眸,說道:「當時女兒也是昏了頭,就想著不能丟我們宋家的臉面。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說什麼也要將面子繃住。當然,女兒這麼做也帶了點私心,就想甩一萬兩銀子出去,順便出個風頭。反正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比女兒有錢,至少沒人會在身上帶一萬兩銀票。」
「胡說八道。就沒一句實話!」宋子期輕聲呵斥。
他太清楚宋安然的性子,當宋安然不想說實話的時候,就喜歡說一些特別冠冕堂皇的話,而且還說得振振有詞,特別理直氣壯。
宋安然卻沉默下來。
宋子期微蹙眉頭,「看來今天你是不打算和為父說實話。罷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改天為父再找你說話。」
「多謝父親體諒。」
宋子期又忍不住多囑咐了一句,「朋友沒了就沒了,不必太過傷懷。反正你和劉素素註定不能繼續做朋友。她現在死了,其實也是一種解脫。否則一輩子見不得光,一輩子躲躲藏藏,這樣的生活很顯然不合適一個小姑娘。而且劉家人都死光了,就剩下她一個,她未必就想繼續活在世上。」
「父親說的我都明白,我就是傷感這一天。明天就沒事了。」
「沒事就好。馬上就要過年了,千萬別在這個時候鬧出事情來。明白嗎?」
「女兒明白,謝謝父親。女兒告退!」
宋安然走出外院客房,抬頭仰望天空。空中有星星閃爍,明天應該是一個晴天,明天也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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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碼字的元寶,眼巴巴的望著能出門玩的小夥伴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