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將安然許配給沈玉江
2023-09-22 10:52:32 作者: 我吃元寶
半夜,秦裴坐在房頂上吹風。他能聽到屋裡面傳來宋安然的歌聲,哼著不知名的歌曲,她的快樂連他都能感受到。
秦裴舉起自己的右手,大拇指上還有沒擦拭乾淨的印泥痕跡。他竟然沒能掙脫開宋安然的雙手,竟然讓宋安然按了了拇指印?這不是真的!
只要一想起那一幕,秦裴就有撞牆的衝動。他可是來去無聲的秦裴,他怎麼可以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閨閣女子算計。難道是他在做夢?
「甜蜜蜜,
你笑得多甜蜜
……」
這是什麼歌?他怎麼從來沒聽過。宋安然這個野心勃勃的女人,她這會一定很得意吧。他都能描繪出宋安然一張得意的臉,眉梢眼角都充斥著嘚瑟勁。白撿了他這麼一個人武力值上天的人,替她罩著京城所有的生意,這筆買賣果然划算。
難怪先賢有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又言男女授受不親。他只是不小心鑽了一個姑娘的臥房,結果就將自己廉價出賣了。
秦裴很懊惱,他可真蠢。這要是傳揚出去,他還有臉混嗎?
所以他決定對於今晚的事情守口如瓶。打死他也不會吐露一個字。
「甜蜜蜜……」
該死的,他又聽到了宋安然歌聲裡面的歡喜勁。他不能再留下來。於是秦裴果斷的飛奔離去,下定決心再也不會在半夜鑽姑娘家的臥房,尤其是宋安然的臥房。他怕再鑽一次,自己這一百多斤不夠賣。
宋安然小心翼翼地收起蓋了秦裴拇指印的白紙。這可是秦裴答應罩著她的生意的憑證。、
收好白紙,宋安然得意一笑。和本姑娘斗,本姑娘就讓你見識什麼叫做商人本色。總有一天,她會挖出秦裴身上所有的秘密,將秦裴從裡到外解剖一片。看他還敢不敢仗著武功高強,半夜鑽她的臥房。
如果秦裴膽敢再鑽她的臥房,宋安然發誓,她一定會讓秦裴輸到底褲都不剩,一定。
夜已深,宋子期還在臥房裡奮筆疾書。
房門被敲響,宋子期頭也不抬,「進來。」
崔四進入臥房,又順手關上房門,「見過宋世叔。」
宋子期放下手中的筆,看著眼前的崔四,心頭有無限感慨,「這些年你還好吧。在這裡習不習慣?」
「多謝宋世叔關心,我很好。」崔四猶猶豫豫的,「宋世叔,我想問問我家人他們還好嗎?」
宋安然嘆了一口氣,「你祖父已經於前年過世,你祖母早在流放途中病逝。至於你父母姐妹,我暗中安排人照顧他們,希望他們能夠撐到新君即位,大赦天下那一天。」
「真有那一天嗎?宋世叔,我們真的能等到那一天嗎?我聽說永和帝不喜歡太子,萬一太子不能登上大位,那如何是好?是不是意味著,我們崔家徹底沒了希望?」
宋子期板著臉說道,「皇上雖然不喜歡太子,可是從來沒說過要廢太子。所以你就別杞人憂天。」
「宋世叔教訓的是,是我杞人憂天。宋世叔,我大哥,二哥他們還好嗎?他們在鹽場,是不是已經……」崔四不敢繼續問下去。
宋子期再次嘆氣,「去年年底的時候,我有派人去鹽場看過。你大哥因為勞累過度,已經於三年前去世。至於你二哥,我已經讓人使了銀子,希望能夠改善他的處境。」
崔四悲從中來,卻不敢哭出聲。他小聲問道:「宋世叔,我該怎麼做?」
「等,等到大赦天下那一天。等到有人替你們崔家翻案那一天。」
崔四愣住,他望著北邊,皇宮方向,他還能等到那一天嗎?已經等了十年,他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等下去。
……
唐王府內。
蕭瑾正在和唐王面對面的說話。
蕭瑾的態度有些漫不經心,儘管他內心緊張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王爺這麼晚了,叫我過來究竟有什麼事?」
唐王哈哈一笑,「本王今日見了宋姑娘一面。」
蕭瑾心頭一緊,面上卻顯得很無所謂,「王爺見她做什麼?莫非王爺真看上她了?」
唐王呵呵笑著,「你都這麼大了,婚事還沒著落,你說本王能不操心嗎?」
蕭瑾撇嘴,「就算真要娶,我也不會娶姓宋的。」
「所以本王打算讓她做你的側室。」
蕭瑾蹙眉,「不要。要娶側室王爺自己娶吧。」蕭瑾一臉嫌棄,「王爺要是沒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站住。」唐王收起笑容,顯得極有威嚴,「說說看吧,你到底想娶誰?」
蕭瑾嘿嘿一笑,「我想娶顏飛飛,王爺能幫我達成心愿嗎?」
唐王大皺眉頭,「顏飛飛有什麼好?那姑娘太蠢,不適合你。」
「可是我喜歡顏飛飛,你看她家世好,容貌好,性子爽快直接,同她在一起人也輕鬆。王爺既然這麼操心我的婚事,不如就成全我。」
「晉國公的女兒不適合你。」唐王就只有這一個回答,秒殺蕭瑾提出來的無數理由。
「王爺直說我配不上晉國公的女兒就行了,何必這麼迂迴。我沒那么小氣,再難聽的話我都承受得起。」蕭瑾貌似惱怒,心頭卻在暗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只要唐王別再盯著宋安然,至於其他女人,隨便誰都行。
唐王盯著蕭瑾,「真不喜歡宋安然?」
「不喜歡。」蕭瑾點頭。
「真喜歡顏飛飛?」唐王又問。
蕭瑾再點頭,「那是當然。我就喜歡顏飛飛那樣的。」
唐王頷首,「行了,你的心思本王明白了。你先下去吧,你的婚事本王會替你操辦。」
「多謝王爺。那我就先告辭。」
蕭瑾貌似輕鬆地離開了唐王的書房,回到自己的院子,沒人的時候他才敢偷偷鬆一口氣。先是捏緊了拳頭後又鬆開,他慶幸能夠順利度過這一關。希望以後唐王不會再次發瘋,去找宋安然的麻煩。
……
宋安然美美地睡了一覺,早上起來神清氣爽。
不過當宋安然面對眾人關心的眼神,欲言又止的樣子時,她的好心情受到了一點點影響。
很顯然喜秋劉嬤嬤她們想要追問昨天的事情。
畢竟白一隻能說清昨天發生了什麼事,卻不能解釋為什麼會發生被唐王劫持的事情。
還有秦裴的事情,她們肯定也好奇秦裴的身份。
可是宋安然什麼都不想說。
「姑娘真的什麼都不想和我們說嗎?」
喜秋很失望地問道。
宋安然點點頭,「至少今天我什麼都不想說。」
她不想因為昨天的糟心事破壞難得的好心情。
「好吧!既然姑娘決定了,那奴婢就什麼都不問。等哪天姑娘想說了,奴婢一定洗耳恭聽。」
「很好,那我們就開始繼續查帳。」
快到中午的時候,宅子大門被敲響。
小廝來稟報:「啟稟姑娘,外面有位沈公子找老爺,說是同老爺約好的。」
宋安然很意外,這處置業坊的宅子,按理說很隱蔽,那位沈公子怎麼會找上門來,還說和宋子期約好在這裡見面。
莫非來人是沈玉江?
不管來人是誰,先將人請進來再說。
「將人請到花廳,我一會就過去。」
「小的遵命。」
宋安然來到花廳,只見廳中站著一位年齡在二十四五歲的男子。男子面相斯文,像個書生,卻又比書生更顯沉穩老練。
文質彬彬的氣質,卻又讓人感受到距離感。很顯然這位公子並不容易讓人親近。
宋安然客氣地說道:「見過沈公子!聽說你找家父?」
沈維看著宋安然,笑了起來,眼神顯得很溫暖。
「你就是安然吧,你小的時候我還見過你,不過你肯定不記得了。宋兄經常在信里提起你,說你很聰明,很有宋家人的風骨?」
小時候見過?宋安然完全沒印象。別說小孩子沒記憶的藉口,她生來就有上輩子的記憶。只要見過的人,沒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除非他們見面的時候,她正處於睡眠中。
哎,瞬間勾起了嬰兒時期的記憶,滿滿的悲催與往事不堪回首。
不過現在不是討論見沒見過的問題。重點是他稱呼宋子期為宋兄,也就意味著他是宋安然的長輩。
宋安然笑道:「原來是沈老爺。小女子安然見過沈老爺。我父親現在不在家,沈老爺能否稍坐等候。」
「無妨。」沈維笑道:「你一定很好奇我的身份吧。我先介紹一下我自己,我是沈維,沈玉江是我的族侄。」
宋安然恍然大悟,原來和一帆先生是族兄,難怪和宋子期認識。
宋安然再次恭敬行禮,「拜見沈世叔。」
這回可比上一次恭敬多了。
沈維笑道:「你似乎對我有些疑問。」
宋安然坦然和一笑,「正是。我很意外家父竟然會約沈世叔到這裡見面。畢竟這處宅子比較隱蔽,就連自家人都瞞著。」
沈維哈哈一笑,四下打量了一番,「你可知道,這處宅子是誰買的?」
宋安然心頭一驚,「莫非是沈世叔?」
「正是。當初你父親寫信說要來京城,委託我替他買一處隱秘的小宅子。我找了半個月,終於找到這處位於置業坊的宅子,又隱蔽又方便,正符合宋兄的要求。」
宋安然完全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回事,笑道:「多謝沈世叔。若非沈世叔幫忙,我們得多費許多周折。」
沈維擺擺手,「你這小姑娘,年齡不大,禮數倒是不少。行了,我和你父親是莫逆之交,你在我面前不用如此拘束。」
宋安然有些不好意思,「我聽沈世叔的。之前一聽沈世叔同一帆先生是族兄,我心裡頭就緊張。一帆先生是學問大家,我就想著沈世叔的學問肯定不錯。若是行差踏錯,在沈世叔面前丟了面子是小事,丟了宋家的臉面可是大事。」
「你這小姑娘,想得倒是挺多的。我聽說你在盤帳,你去忙吧,我這裡不用你招呼。」沈維笑道。
宋安然沒想到沈維連她在盤帳的事情都知道,可見他和宋子期之間的關係有多親密。
宋安然躬身說道,「我聽沈世叔的。那我就先告辭,沈世叔請隨意。」
「放心,我肯定很隨意。這裡我可是來過很多次了。」沈維說完,爽朗一笑。
宋安然也跟著笑起來。她發現沈維的性子同外表極不相符。外表斯文有理,實則是個大氣爽朗的男子。里外差距這麼大還真是讓人意外。
宋安然退出花廳,回去監督盤帳。不過心思卻沒在帳目上面,她對沈維很好奇,好奇父親約他見面是為了什麼?好奇他和父親的關係為什麼那麼好。同時也好奇,同是沈家人,為何差距那麼大。
沈玉江是個驕傲的公子哥,時時刻刻都像是開屏的孔雀,隨時隨地散發著他的荷爾蒙,吸引著姑娘家的注意力。
沈維的外表沒有沈玉江那麼出眾,可是他為人大方,易親近,這讓宋安然很喜歡。
……
聽說宋子期回來了。宋安然趕忙迎了出去。
「見過父親。沈世叔來了,正在花廳里等著。」
宋子期一聽沈維來了,頓時露出笑容,「沒想到倒是他早來一步。你和沈維已經見過了吧,他是沈玉江的族叔,為父有許多事情需要麻煩他。我聽說你對沈玉江有些看法?」
宋安然還來不及否認,宋子期又繼續說道:「以後見到沈玉江,記得態度好一點。我們宋家同沈家是世家,沈家人都極不錯。」
宋安然無法反駁,她總不能說她不喜歡沈玉江像孔雀一樣天天開屏。真要這麼說了,宋子期會氣的半死的。
「女兒遵命。下次見了沈公子,一定會更客氣。」客氣到噎死他。宋安然暗暗想著。
宋子期滿意地點點頭,「很好。你先去忙吧,為父去見沈維。」
「女兒告退。」
宋子期前往花廳見沈維。
二人相見,先是一起哈哈大笑幾聲,拍拍彼此的肩膀。
「小弟見過宋兄。」沈維哈哈一笑,拱手一拜。
宋子期扶起沈維,「賢弟這些年辛苦了。」
「宋兄客氣。」
二人分賓主坐下,沈維先說道:「我見宋兄面有喜意,莫非差事有著落了?」
宋子期點點頭,「正是。大體上已經沒問題,不出意外的話,最近幾天就該有確切的消息。」
「那小弟先恭喜宋兄心愿得償。」
宋子期擺擺手,「等差事落到了頭上後,你再恭喜我也不遲。」
沈維笑道:「那好,小弟先記下。等宋兄得了官職後,我在聚賢樓擺一桌酒,替宋兄慶賀。」
「那就說定了。」
沈維笑笑,「宋兄今日叫我過來,不單是說這件事情吧。」
宋子期嘆了一口氣,「昨日小女被唐王帶走,此事你應該知道。」
「正是。昨日我得知消息,還想著該找什麼人疏通唐王府的關係,替宋兄搭救安然侄女。沒想到,我這邊還沒半點進展,宋兄已經獨自將安然侄女救了出來。今日宋兄不說,我也想問問,宋兄究竟使了什麼辦法,逼著唐王放人。據我所知,唐王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人。得罪他的人,十有*都沒好下場。」
沈維面有擔憂之色,他很擔心宋子期為了救宋安然,將唐王得罪,惹來滔天大禍。
宋子期暗自一嘆,問道:「沈賢弟可有聽說過『簪花夫人』?」
沈維蹙眉深思,「簪花夫人?好陌生的名字。恕我孤陋寡聞,我在京城二十幾年,還真沒聽說過簪花夫人。」
「這就對了。」宋子期含蓄的笑了笑,「昨日得貴人相助,拿到一張簪花夫人的名帖。一開始我也懷疑簪花夫人的名帖到底有什麼用。卻沒想到,簪花夫人的名帖一亮出來,我就順利進入王府別院見到唐王,而且看唐王的臉色,他分明很忌憚簪花夫人。可以說,沒有簪花夫人的名帖,我就沒辦法進入王府別院,見不到唐王,更不可能救出安然。」
「這麼厲害?」沈維受驚,「宋兄確定,名帖上面寫的是簪花夫人?」
「正是。我反覆看過幾次,每個字都牢牢的記在心裡,絕不會看錯。」
沈維搖搖頭,「看來這位簪花夫人不僅神秘,而且權威極重。我身為沈家子,竟然沒聽說過這麼個人,那只有一種可能。」
說完,沈維指了指皇宮方向。「只有那地方的人,才能讓唐王忌憚。」
宋子期點頭,「我也是這麼猜測的。」
「對了。宋兄口中的貴人,不知道是誰?」沈維好奇的問道。
宋子期笑道,「他說他叫秦裴,不知賢弟有沒有聽說過此人。」
「宋兄確定他叫秦裴?」很明顯,沈維不僅聽說過,還被這名字刺激到了。
宋子期放下茶杯,神情有些凝重,「怎麼了?莫非這位秦裴有問題。」
沈維搖頭笑笑,「我倒是知道一位叫秦裴的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宋兄口中的貴人,正是我知道的那位秦裴。
秦裴,鎮國公府長子。他這人的身世有些複雜,名聲也不好。總之外面傳聞這人性子陰沉,手段殘忍,是個極不好相處的人。年紀不小了,卻沒人願意將閨女嫁給他。據說秦裴同鎮國公父子感情很差,幾乎到了父子反目的程度。
鎮國公一直想讓次子承襲爵位,只是朝中有非議,皇上好像也不同意。於是鎮國公府的爵位承襲一直拖著。秦裴和他的兄弟,也因為爵位一事,差不多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總之,秦裴不宜結交,鎮國公府也是一堆爛帳。」
宋子期微蹙眉頭,「昨日第一次見他,看得出他是個有手段有謀略的人。和傳言不相符。」
「傳言自然有誇大的地方,不過空穴來風,未必無因。總之這人不好相處。至少據我所知,同年齡中,沒人願意同秦裴做朋友。」
這真是個悲劇。
宋子期隱隱地替秦裴感到可惜。
宋子期揮揮手,「如果簪花夫人是宮裡面的人,那秦裴又如何能得到簪花夫人的名帖?」
沈維搖頭,「或許簪花夫人並非是宮裡人。」
不是宮裡面的人,又怎麼可能讓唐王忌憚。宋子期認定關於秦裴的傳言,一定是有心人在其中推波助瀾,故意污衊。
宋子期說道,「先不說秦裴。今日叫你過來,是有別的事情。賢弟,你也見過安然本人,你覺著我這閨女怎麼樣?」
沈維有些意外,不過還是誠懇地說道:「說了幾句話,看得出來是個聰明伶俐的姑娘。長得也極好,像嫂子。不過性子比嫂子要強。」
宋子期哈哈一笑,有些得意,「我這閨女啊,別的都好,就是性子好強。不過也不算是缺點。」
沈維若有所思,「宋兄今日叫我過來,莫非是為了安然的婚事?」
「正是。經過唐王一事,我改變了主意,我想早點將安然的婚事定下來。」宋子期面容嚴肅地說道。
沈維點點頭,又問道:「宋兄可是看上了玉江?不過想想,玉江和安然還是挺配的。」
「你也覺著他們般配?」宋子期有些高興。
沈維笑道,「兩個都是聰明的孩子,可謂是郎才女貌,當然相配。」
「哈哈……」宋子期忍不住得意一笑,「我也認為兩個孩子很般配。這門婚事還得麻煩賢弟,有請賢弟替我探一探一帆先生的口風。若是一帆先生不反對,我想儘快將兩個孩子的婚事定下。」
沈維沒有立即答應,他微蹙眉頭,「我記得宋兄以前說過,想將安然嫁入勛貴世家?怎麼就因為唐王的事情,突然改變了主意。」
宋子期嘆了一聲,「進京這麼長時間,我也留意了好幾家勛貴子弟。看來看去,出色的極少,多半都養成了拈輕怕重,遊手好閒,吃喝玩樂的性子。而且勛貴對文官天然排斥,想和他們結親,比我想像得更難。
還有,文官同僚這邊,因為劉家的事情,已經有人對我產生不滿,私下裡說了許多不利我的話。如果我在這個時候將安然許配到勛貴世家,勢必會引來那幫人的反撲。屆時,一面是唐王步步緊逼,一面是文官內部傾軋,左右夾擊,我只怕招架不住。
一帆先生是我的同窗,我和他的交情自然不用說。玉江那孩子,我也見過多次,是個好孩子。如今想來,過去的種種打算,是我將事情想得太簡單。唯有將安然嫁給玉江,才不會委屈安然,兩個孩子也能和睦相處。宋家和沈家的關係也能長久維持下去。
這是我的一點私心,還請賢弟能夠成全。」
說完,宋子期起身一拜。
沈維連忙避開,「宋兄言重了。你也是慈父心腸,我都能理解。只是大哥那裡,我不能保證他一定會答應。」
宋子期笑道,「不要緊。只要賢弟肯將我的意思帶給一帆先生,我就感激不盡。」
「我會盡力而為,宋兄等我消息。」
「多謝賢弟。」
送走沈維,宋子期放下一件心事。他希望他的這個決定是正確的,將安然嫁給沈玉江,會是個明智的決定。
沈氏一族並沒有住在一起,而是分散住在京城各地。不過沈維同一帆先生的感情很好,兩人雖然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
沈維離開置業坊,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前往沈府,一帆先生的家。
兩兄弟見面,免不了要寒暄一番。
等寒暄過後,沈維便說明來意,將宋子期想同沈家結親的事情說了出來。
「我見過安然那孩子,小姑娘挺不錯的,聰明機靈。若是大哥同意這門婚事,弟弟願做媒人,保下這門婚事。」
一帆先生捋著鬍鬚,並沒有急著表態,而是問道:「宋子期真的告訴你,他想結這門親事,是為了擺脫唐王和文官同僚對他的攻擊?」
「是!他提出這門婚事,很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勛貴那邊,目前除了他的岳父家,他幾乎全都放棄。而且我看得出來,他很寶貝安然那個小姑娘。他想結下這門親事,顯然誠意十足。」
一帆先生嗯了一聲,「宋子期倒是個有心人,也是個果斷的人。」
「是!宋兄是位人傑。」沈維一本正經地說道。
一帆先生呵呵一笑,「你對他倒是挺推崇的。當年我介紹你們認識,沒想到你們二人倒成了忘年交。反倒是我這個同窗,同他關係平平。」
沈維不自在的笑笑,「宋兄和大哥只是志趣不同。」
一帆先生搖搖頭,輕聲說道:「志趣不同,這才是最大的問題。罷了,關於婚事,你先給我幾日時間,我會認真考慮。如果這門婚事可行的話,到時候還要辛苦你安排雙方見個面。雖然我相信你的判斷,那位安然小姑娘一定是個極好的姑娘。不過沒親眼見到之前,我總是不太放心。事關孩子的終身大事,不得不謹慎從事。」
「大哥太客氣了,這是我該做的。事先見個面也是應該的。大哥事忙,那我就先告辭。」
「去吧。」
沈維起身告辭,走出一帆先生的書房。
巧合的是,沈維在花園裡遇見了沈玉江。
大冬天的,沈玉江手裡還拿著一把摺扇,時不時的打開扇一扇,也不怕冷。沈維見了,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嘲笑沈玉江故作姿態,實在是難看。
沈玉江卻並不在意,「正因為難看,所以才要堅持。堂叔不知道吧,靠著這把扇子,無論來多少狂蜂浪蝶,都能被這把扇子扇走。」
沈維先是一愣,接著大笑起來,「你啊你,鬼主意可真多。」
沈玉江收起扇子,好奇問道:「堂叔這會過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嗎?」
沈維神秘一笑,「是關於你的事情。」
沈玉江很意外,有些愣神。「關於我的事情?」
看著沈維臉上略顯曖昧的笑容,沈玉江醒悟過來,「難不成是關於我的婚事?」
「正是。玉江果然聰明,一猜就猜中了。」
沈玉江笑了笑,裝似隨意的問道:「不知道是哪家姑娘,竟然連堂叔都請動了,來頭可不小啊。」
沈維笑道,「那人你也認識。正是宋朝陽宋大人的嫡女。是個聰明的小姑娘,和你挺般配的。」
竟然是宋安然!沈玉江驚了一跳,他萬萬沒想到沈維給他介紹的婚事竟然會是宋安然。
沈玉江笑著問道,「不知道我父親是什麼意思?」
「大哥的意思是先考慮幾天。不過我看得出大哥也有些心動。玉江,等你和宋姑娘的婚事定下後,大哥和我也能了卻一樁心事。我就等著喝你的喜酒。」沈維拍拍沈玉江的肩膀。、
沈玉江笑了笑,「堂叔,我先去探探我父親的口風。就不陪堂叔說話。」
「去吧。知道你著急,我不攔著你。」
沈玉江辭了沈維,急匆匆的跑去見一帆先生。
「父親,你會答應宋家的婚事嗎?」沈玉江很急切的問道。
一帆先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沈玉江,「明年的會試,你有把握嗎?」
沈玉江愣了下,收起心思,認真地回答,「兒子有把握。就算考不上狀元,也要考個探花回來。兒子記得,宋大人是本朝最年輕的探花,兒子勢要刷新紀錄,超越宋大人。」
一帆先生哼了一聲,「瞧你這點出息。你爹我是狀元,你不去考狀元,偏偏盯著探花的位置,是什麼意思?莫非是嫌棄我考中狀元的時候已經是個半老頭子?」
「兒子不敢!兒子只是覺著狀元目標太大,正所謂樹大招風,擔心會對父親不利。」沈玉江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已經爐火純青。
一帆先生的臉色好看了點,兒子還是體貼老子的,很不錯。
然後一帆先生就教訓道:「讀了這麼多年的書,為父花了這麼多心思培養你,不考個狀元回來,你對得起列祖列宗嗎?」
將問題上升到列祖列宗的程度,這就有點嚴重了。
沈玉江端正態度,「父親教訓的是,兒子一定會考個狀元回來。」
一帆先生滿意地笑了笑,「這還差不多。明年的會試,你給我下場。總之要盡全力。就算考不上狀元,只要文章寫得好,學問紮實,為父也不會怪罪你。」
「多謝父親體諒。」沈玉江鬆了一口氣。
狀元不是你想考,想考就能考。狀元看得不僅僅是學問,更重要的是看你能不能投其所好,搔中皇帝的痒痒。當然學問也很重要,否則過不了主考官那一關。
不過只要文章大體上沒問題,而皇帝又很滿意,到時候皇帝說你是狀元你就是狀元。
沈玉江自認為對永和帝的喜好,不說一清二楚,至少清楚個七八成。誰讓他老爹是大學士,是皇帝身邊重要的謀士。三天兩頭聽父親議論朝中事情,說說皇帝的喜好,時日久了,聽得多了,自然也就清楚了。
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指的就是沈玉江這號人。貧寒學子同沈玉江比起來,早就輸在了起跑線上,更不用說還能了解皇帝的喜好。
不過了解歸了解,到時候上了考場,能不能管住自己的筆桿子,不夾帶私貨,寫出皇帝滿意的文章,沈玉江就半點把握都沒有。
他這人自小聰明,性子也比較狂野灑脫,受不了天天拍皇帝馬屁的生活。說不定性子一上來,就寫出一篇狗屁不通的文章,到時候別說狀元,連進士都考不上。
不過這番心思,沈玉江肯定不會當著親爹的面說出來。他怕將親爹給氣死了,自己也成了不孝子。
沈玉江關心婚事,於是又問道:「父親,宋家的婚事,你會答應嗎?」
一帆先生撩了撩眼皮子,「你很在意這門婚事?想起來了,你已經見過宋家的姑娘。怎麼樣,你看上了嗎?」
「父親說笑了。男女授受不親,這些年兒子一個都沒看上,也沒機會看上。」沈玉江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一帆先生滿意的點點頭,「我們沈家,世代書香。禮節方面一定要重視,不可像在家裡一樣隨意散漫。」
「多謝父親教誨,兒子謹記。」
沈玉江眼巴巴的望著一帆先生,說了這麼多,還是沒說到婚事。
一帆先生不急不緩地問沈玉江,「你覺著宋大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沈玉江認真考慮了一下,然後說道:「宋大人很會做官,也會做人。」
一帆先生輕哼一聲,輕蔑一笑,「他就是太會做官,也太會做人。所以他不純!」
沈玉江有些緊張,等著親爹的下文。
一帆先生果然又繼續說道:「不過做人太純粹,也不可能立於朝堂之上。宋大人嘛,心中有韜略,為人雖然圓滑卻有原則,是個不可多得的能人。」
這是在夸宋子期吧。只是那語氣,怎麼聽都不像是在誇人。倒像是在貶損。
沈玉江有些摸不准自家親爹的心意。
一帆先生突然抬起頭來,盯著沈玉江,「你想娶宋家女為妻嗎?」
他想嗎?沈玉江在這一刻有些茫然,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明明答案很簡單,只需要說想,或者不想。可是為什麼他卻說不出口。
沈玉江感覺嘴唇有些發乾,喉嚨有些發癢,他輕咳一聲,說道:「婚姻大事,兒子想先聽聽父親的意見。」
一帆先生點點頭,說道:「這門婚事,為父並不滿意。不過如果宋家女真有沈維說的那麼好,結下這門親事也行。你年紀大了,早點定下親事,我也能早點了卻一樁心事。」
頓了頓,一帆先生又說道:「你明年下場,如果有幸被點為狀元的話,這個時候同宋家結親就有些不太合適。我看啊,不如將婚事推到明年再說。」
沈玉江語氣緩慢地說道:「如果父親滿意這門婚事,不如先定親。」
一帆先生略有深意的看了眼沈玉江,以過來人的語氣說道:「看來你對那位宋姑娘很滿意。」
沈玉江沒有反駁,「兒子並不想成親。不過如果對方是宋安然的話,兒子覺著可以試一試。」
「胡說八道。婚姻大事豈能兒戲。連試一試都說出來了,可見你平日裡有多散漫。」
一帆先生對沈玉江厲聲呵斥。沈玉江低下頭,老實認錯。
一帆先生哼了一聲,「老夫真要見見宋安然才行。能讓沈維替她說好話,還能讓你心動,可見不是個簡單的小姑娘。」
沈玉江暗自想道,宋安然當然不簡單。她是他所見過的最有膽量,最有謀略,最有見識,還最能說會道的姑娘。以宋安然的年紀來說,她真的聰明得不像話。
明明長得挺好看的一個小姑娘,就因為腦子太聰明,讓人往往忽略了她的容貌,只關注她的頭腦。
這種感覺很新奇,沈玉江以前從來都沒有遇見過像宋安然那樣的姑娘。可以這麼說,宋安然成功的引起了沈玉江的關注。
沈玉江走在大街上,他覺著他應該去見見宋安然,問問宋安然的意思。
他很想知道,宋安然會想嫁給他嗎?宋安然會答應這門婚事嗎?
雖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完全可以不去理會宋安然的想法,一切但憑長輩做主就可以了,可是宋安然是不同的。他覺著,如果在訂婚前不問問宋安然的想法,他一定會後悔。
沈玉江想到就做。他先去找韓術,讓韓術上侯府找宋安然。結果侯府的人告訴韓術,說宋安然不在侯府。昨天就跟著宋大人出門做客去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侯府。
沈玉江很意外。他也不管韓術,掉頭就走。
他又去找沈維,問沈維知不知道宋家父女這會在什麼地方。
沈維有心促成這門婚事,於是爽快的告訴沈玉江,沈家父女如今暫住在置業坊的宅子裡。
得到地址後,沈玉江又急急忙忙趕到置業坊,敲開了宋家大門。
當見到宋安然的那一刻,沈玉江原本焦躁不安的心突然安定下來。他笑了起來,眼神溫暖,充滿了青春活力。
他對宋安然說道,「宋安然,好久不見。我們果然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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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啟婚事節奏,一浪高過一浪,騷浪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