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討要首飾
2023-09-22 10:52:32 作者: 我吃元寶
宋安然帶著人前往松鶴堂,侯府的姑娘們這會都在松鶴堂陪著老夫人說話。
進了大廳,七八個容貌嬌艷的姑娘齊齊朝宋安然看來,每個人的目光都不相同,有好奇的,有不屑的,有熱切的,有友好的,有較量的,有遲疑的。
任何一個人的目光都無法撼動宋安然,宋安然施施然的走上前,「孫女給外祖母請安。」
古氏這會心情很好,「安然快來。這些都是你的表姐妹,你快見見。」
「見過諸位表姐妹。」宋安然嘴角含笑,目光從每個人的臉上掃過,「我是宋家安然,不知諸位表姐妹們怎麼稱呼。」
「我是你大表姐蔓兒。」
「我是你二表姐菲兒。」
「等等,你們七嘴八舌的,安然哪裡分得清誰是誰。」古氏笑呵呵的,「袁嬤嬤,你來介紹。」
「奴婢遵命。」
袁嬤嬤含笑走到宋安然身邊,「表小姐,你請這邊走。這位是大房的大姑娘,蔓兒。她生母是陳姨娘。」
蔣蔓兒瞬間就不高興了,幹嘛說她的生母,生怕宋安然不知道她是庶出嗎。蔣蔓兒不敢朝袁嬤嬤撒氣,反倒是將所有的責任都怪在宋安然頭上。要是宋家不來侯府,也就沒這回事。
宋安然不理會蔣蔓兒的反應,只是含笑著聽袁嬤嬤介紹。
大房一共三位姑娘,除了庶出的蔣蔓兒外,剩下的兩位都是嫡出,一個是二姑娘蔣菲兒,一個是四姑娘的蔣蓮兒。
二房兩姐妹,一個是嫡出的三姑娘蔣菀兒。一個是庶出的七姑娘蔣蓉兒,她的生母是崔姨娘。
三房也有兩姐妹,一個是嫡出的六姑娘蔣英兒。一個是庶出的八姑娘蔣菱兒,生母喬姨娘。
一番介紹下來,宋安然同表姐妹們也都認識了。
宋安然笑道,「表姐妹們個個長得這麼美,外祖母真有福氣。」
古氏呵呵一笑,「安然到老身身邊來。」
宋安然上前。老夫人古氏拉著宋安然的手,「以後就安心住在侯府,同姐妹們好好相處。平日裡就跟著姐妹們一起讀書學規矩。要是誰欺負了你,你同老身說一聲,老身替你出頭。」
大姑娘蔣蔓兒掩嘴一笑,「安然妹妹如此可愛,孫女可捨不得欺負她。祖母放心吧,孫女會照看著安然妹妹。」
「多謝大表姐。」宋安然沖蔣蔓兒笑著,笑得過分親熱了一點。只因為宋安然在蔣蔓兒的頭上看到一支熟悉的簪子。她要是沒認錯的,那是宋安樂的。而且那支簪子還是她親自設計的,然後命鋪子上的匠人按照設計圖樣打造。可以說那支簪子在這世上獨一份。
蔣菲兒暗自撇嘴,宋安然對庶出的蔣蔓兒都如此親熱,果然是從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面。
蔣菲兒笑道:「安然妹妹,你在家的時候,平日裡都做些什麼?可有讀書?」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著蔣菲兒,蔣菲兒耳朵上的那對綠翡翠耳環,是宋安芸的。同樣也是她親自動手畫的花樣子,還有蔣菲兒頭上的珠花,也是從宋安芸的手上搶來的。
宋安然含笑說道:「菲兒表姐,宋家是書香門第。宋家家規規定,宋家不分男女嫡庶,六歲時開始啟蒙,到八歲開始分席讀書。男子考科舉,一直要考到三十歲才可以放棄。女子除了讀《女則》《孝經》之類的書籍外,四書五經也要研習。諸子百家則根據各自的興趣愛好選擇來讀。簡單來說,我們宋家的女子,考個秀才也不是什麼難事。」
吹牛!不要臉!宋安然是在示威,還是在嘲笑侯府的人不讀書。
蔣菲兒的臉色瞬間變了,蔣家其他姑娘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蔣菲兒咬著牙,「安然表妹好大的口氣,女子還能考秀才。就算安然表妹要彰顯宋家的底蘊,也不該吹牛。免得讓人笑話。」
宋安然面帶微笑,說出的話卻帶著強大的力量,「我從不說大話。今年年初,父親拿回幾份考題給我們五姐弟做。做完後,由父親親自批改,我和大姐姐還有傑哥兒都得了父親的誇獎。父親親口承認,這份考題是今年南州的院試考題。我們三姐弟的考卷,在南州院試中能排在前五十位。而南州今年院試錄取的人數則在兩百三十人左右。」
眾人譁然!
蔣蔓兒最先問道:「此事當真?」
宋安然含笑說道:「此事千真萬確。你們可以去問我父親,我父親肯定不會說謊。不過父親早先叮囑過我們,以免引起非議,所以不准我們將此事往外說。今兒要不是菲兒表姐問起來,我也不會說出此事。」
蔣菲兒很不服氣,漲紅了臉,「你說你們三姐弟都通過了院試,那你家傑哥兒怎麼不去考秀才?」
宋安然平靜地說道:「我也問過父親這個問題,父親說雖然童生試不限年齡,可是傑哥兒畢竟年紀太小,最好是多磨練幾年,心性穩定後再下場。如此做,也是為了避免傑哥兒成為下一個傷仲永。」
「我不信!」蔣菲兒大聲說道,「你肯定是在胡編亂造。」
宋安然淺淺一笑,「這事關宋家的名譽,二表姐,你覺著我會亂說嗎?或許某些人不在乎家族名聲,可是我在乎。所以我不會在事關名譽的事情上說謊。下次,還請菲兒表姐慎言。否則我就當你在詆毀我們宋家的名譽。」
「你憑什麼這麼說?」蔣菲兒很火大。
「行了,都少說兩句。」古氏眼見場面鬧得不像樣,趕緊出聲呵斥,「菲兒,安然初來乍到,你怎麼可以如此咄咄逼人,這是待客的態度嗎?」
蔣菲兒很委屈,雙眼含淚,「孫女知錯了。祖母,孫女並非有意同安然表妹過不去,孫女只是一時急切,才會口不擇言。畢竟安然表妹說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
宋安然笑道,「菲兒表姐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別的人做不到。」
一旁的蔣蓮兒很是不平,小聲嘀咕道:「南州文風不勝,所謂的前五十名拿到京城來,只怕連前五百名都入不了。」
其他人紛紛點頭,附和蔣蓮兒說的。就是,南州就是南蠻之地,除了有點錢以外還有什麼。要說文風,比得上江南嗎,比得上京城嗎,比得上蜀中嗎?真是大言不慚。
宋安然輕聲一笑,「蓮兒表姐說的有道理,南州文風不勝,自然比不上京城文人薈萃。所以父親才讓傑哥兒沉下心來,努力讀書。過個三五年後再下場,到時候說不定能夠一舉得魁,得個小三元。」
「吹牛吧。」蔣菲兒哼了一聲,「做夢都比這快一點。」
「是不是吹牛,大家不妨拭目以待。反正我對傑哥兒充滿了信心。」宋安然就這麼自信。
蔣家姑娘紛紛撇嘴,不屑。好大的口氣,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就算侯府的人沒讀書的天分,可是不妨礙侯府的人看不上從鄉下來的人。
「好了,老身叫你們都少說兩句,都聽不到嗎?」古氏很生氣,板著臉,目光從每個人的臉上掃過,這才震懾住所有人。
轉眼古氏又笑道:「宋家人都是會讀書的,這一點誰也沒有老身清楚。不過,老身還是要提醒安然,以後可不能在人前這麼說話,否則會讓人以為你太過輕狂。就算傑哥兒讀書真的很有天分,也該謙虛一點。」
宋安然躬身受教,「多謝外祖母教誨,孫女謹記在心,以後不敢再犯。」
「如此最好。」
古氏又笑了起來,「你姐妹們都給你準備了見面禮,全是她們的一片心意,你可不能嫌棄。」
宋安然笑道,「心意最重要,孫女自然不會嫌棄。」
蔣菲兒打頭,一個個上前,送上見面禮。宋安然看去,都是些針線活,唯獨蔣菱兒給了一本字帖,算是別出心裁。
宋安然拿起一個荷包看了看,針腳細密,顯然是用了心的。宋安然笑道:「多謝諸位姐姐妹妹的心意,我這裡也為諸位姐姐妹妹準備了見面禮,大家可不要嫌棄。」
蔣家姑娘回來後,就聽說了宋家給了好大一份見面禮的事情。這會得知自己也有份,個個都期待起來。宋家那麼有錢,給她們的見面禮,應該不會只是針線活吧。要是真給針線活,她們就一起鄙視宋安然,厚此薄彼。
宋安然拍拍手,宋家的下人就拿著禮物進來,紛紛站在宋安然身後。
宋安然巧笑嫣然,先是拉著蔣蔓兒的手,「大表姐,妹妹一見你就覺著親近。以後還請大表姐多加照拂。」
蔣蔓兒暗自得意,面上羞澀一笑,「安然表妹太客氣了。你以後遇到難處,儘管同我說。能幫的我肯定幫你。」
「多謝大表姐。」宋安然回頭,掀開喜春手上的托盤蓋子,托盤上面放著的是一套赤金頭面首飾,看上去金光閃閃,富貴無雙,快被閃瞎了眼。在場的人只顧著猜測這套首飾的價值,沒空去觀察首飾的款式。
宋安然指著托盤上的首飾,問道:「大表姐喜歡嗎?這是特意給大表姐準備的。」
「喜歡,我太喜歡了。」蔣蔓兒興奮得紅了臉頰,雙眼發亮,恨不得立時三刻將這一套首飾抱在懷裡,不給任何人看。
「我給大表姐戴上。」宋安然含笑,拿起金簪插在蔣蔓兒的頭上,「哎呀,大表姐已經有一支簪子了。咦,這不是大姐姐的嗎。之前聽大姐姐說,她的簪子借給了大表姐,沒想到大表姐這麼喜歡,這會就戴上了。這樣吧,我替大表姐還給大姐姐,大表姐不用謝我。」
宋安然順手取下那支獨一無二的簪子,又交給喜春,「拿好了。一會要還給大姐姐的。要是丟了,我拿你是問。」
「姑娘放心,奴婢一定保管好大姑娘的首飾,肯定丟不了。」喜春暗自偷笑,姑娘真壞,瞧那蔣蔓兒的臉色,都變成了豬肝色。
蔣蔓兒張口結舌,她什麼都來不及說,宋安然已經做好了一切,還拿話堵住了她的嘴。蔣蔓兒又恨又委屈,「安然表妹,你……」
宋安然抿唇一笑,「蔓兒表姐不用謝我。我一會回去就還給大姐姐,如此蔓兒表姐就不用再跑一趟。」
宋安然都拿話堵死了她,她還能說什麼。蔣蔓兒輕咬薄唇,只恨宋安然太過奸猾。一不小心就著了她的道。
一轉頭,蔣蔓兒又朝蔣菲兒看去。蔣菲兒也拿了不少東西,她倒是要看看,宋安然怎麼將東西討回來。
蔣菲兒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耳垂,訕然一笑。
宋安然倒是大大方方的,也不說禮物,直接伸手從蔣菲兒頭上取下珠花,「菲兒表姐,這珠花不配你。像菲兒表姐這麼漂亮的人,就該用這樣的首飾。」
宋安然從喜秋手上接過一根步遙,直接插在蔣菲兒的頭上。然後又自顧自的取下蔣菲兒耳朵上的綠翡翠耳環,「菲兒表姐更適合紫水晶耳環,看,這多漂亮。」
一對紫水晶耳環掛在蔣菲兒耳朵上,宋安然笑著問道,「菲兒表姐喜歡嗎?」
蔣菲兒尷尬一笑,「安然表妹有心了。」
「這是應該的。」
宋安然將剩下的首飾攤在眾人面前,同樣是一套頭面首飾,卻比蔣蔓兒多了一對碧玉鐲子。
接下來就是二房的三姑娘蔣菀兒。不等宋安然開口,蔣菀兒便主動取下腰間的玉佩,「這是借安樂表姐的玉佩,現在我交給安然表妹,還請安然表妹幫我還給安樂表姐。就說我謝謝她將玉佩借我把玩。」
宋安然含笑說道:「菀兒表姐真是太客氣了。這枚玉佩是我母親留給大姐姐做個念想的,大姐姐一直隨身戴著,沒想到菀兒表姐一眼就看中了。」
蔣菀兒很不自在,臉頰紅紅的,又羞又惱,尷尬一笑,「我真不知道這是姑母留給安樂表姐的。要是知道的話,我肯定不會借。」
「我沒怪菀兒表姐,菀兒表姐千萬別誤會。」宋安然淺淺一笑,「菀兒表姐先看看我給你準備的禮物,喜歡不喜歡?」
蔣菀兒是嫡出,宋安然給她準備的禮物,同蔣菲兒的差不多,一套頭面首飾外加一匹錦緞。
蔣菀兒見了禮物,心裡頭自然高興。可是之前受了氣,心裡頭又覺彆扭。訕然一笑,「安然表妹真大方,竟然會送這麼貴重的禮物。」
「菀兒表姐喜歡就好。」
古氏在上面看著幾個人的互動,心頭狐疑。招來袁嬤嬤,悄聲問道:「怎麼回事?菲兒她們去借首飾了?」
說起此事,袁嬤嬤都覺尷尬。侯府的經濟的確不寬裕,首飾新衣都是固定的,誰要是多了一份,肯定會引起其他姐妹的覬覦。不過比起一般官宦家的姑娘,侯府姑娘們的日子其實已經過得很好。可就這樣,她們還不知足,竟然干出明搶的事情,還指望著別人要臉面不敢吭聲。結果呢,遇上宋安然這麼一個不安牌理出牌的人,全都丟臉。
哎,說起來真是沒臉。袁嬤嬤不敢同古氏說實話,只是含糊其辭的說了兩句。
古氏蹙眉,自家孫女的性子,大致上她還是清楚的。這些首飾到底是『借』還是『拿』,還真不好說。端看受害人的態度。
不過瞧宋安然這不依不饒的樣子,很顯然宋家人認定蔣家姑娘是沒經允許『拿』了她們的首飾。
古氏輕哼一聲,一方面怪自家孫女不爭氣,眼皮子淺得很,又不是沒首飾,何必眼熱別人的。另一方面也怪宋安然,當著她的面打侯府的臉面。要是此事傳揚出去,侯府的姑娘哪還有臉面出去見人。世人都會笑話侯府的姑娘沒規矩,窮瘋了才會幹的出這種事情。
宋安然這會顧不了古氏的情緒,她一個個的送禮,一樣樣的將宋安樂宋安芸的首飾拿回來。
蔣家姑娘們又尷尬,又委屈,又憤怒,又羞惱,又丟臉。到了八姑娘蔣菱兒的時候,蔣菱兒年歲小,受不住這樣的壓力,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褪下手上的鐲子,「給你,全都給你,我不要了,我全都不要了。嗚嗚……」
宋安然面不改色,收回一對鐲子。又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菱兒表妹哭什麼?可是有人欺負你呢?」
「就是你欺負她。」六姑娘蔣英兒站出來,大聲說道。「安然表姐,你口口聲聲說給我們送見面禮。我怎麼瞧著,你送禮是假,羞辱我們是真。」
宋安然一臉無辜又委屈,「英兒表妹何出此言?難道我送的禮物是假的嗎?還是說我送的禮物,英兒表妹不喜歡。你要是不喜歡直說就行,我給你換一套。實在是沒必要用這樣的藉口。」
「你,你就是欺負人。不就是拿了幾樣首飾把玩,何必斤斤計較,不依不饒的。」蔣英兒也覺著委屈,說著說著,就要哭出來了。
宋安然笑了起來。今兒算是長見識了。
強盜趁著家裡沒大人,跑來搶東西。然後你知道了,就去強盜家要回自家的東西,結果強盜一腳踢過來,罵罵咧咧的,還說他搶你家東西,是看得起你,別給臉不要臉。你執意要拿回自家的東西,強盜又說你家那麼有錢,我搶幾樣又搶不窮你家,幹嘛這麼吝嗇小氣。
然後周圍還有不少人紛紛附和強盜,說你那麼有錢,幹嘛斤斤計較。不就是幾樣不值錢的東西,搶都搶了,乾脆大方一點就當送給強盜。非要拿回去,那就是小氣吝嗇,是為富不仁。
侯府呢,就跟那強盜似的,在她們看來,拿了宋安樂宋安芸的首飾,宋安樂宋安芸要是懂事,就該直接跪舔。不跪舔就算了,竟然還敢告狀,宋安然竟然還敢來索要首飾,這簡直是豈有此理,無禮至極。
宋安然說道:「英兒表妹是生氣了嗎?對了,我還沒問英兒表妹拿大姐姐首飾,準備把玩幾天?一天,兩天,十天半月,半年一載?哎,都怪我事先沒問清楚。要是多問一句,英兒表妹就不會生氣了吧。」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蔣英兒惱怒極了,「祖母,安然表姐她欺負我們,你要替我們做主啊!」
蔣英兒乾脆撲倒古氏腳下,哭喊著,又用手指著宋安然,悽厲控訴。
宋安然也乾脆,直接認錯,「外祖母,是安然不對。安然送禮的時候,應該更含蓄一點,更謙卑一點。這樣也不會傷了表妹的自尊心,害得表妹流了金豆豆。」
「你奸詐!」蔣英兒憤怒控訴。
「夠了,都不准再說。」古氏很生氣,接二連三的鬧出事情來,像話嗎?自家的姑娘,性子糙了點,在家中自在慣了,在客人面前也不知道注意點。至於宋安然,身為外孫女,侯府的嬌客,也不知道給侯府的姑娘留給臉面。
像是今日要首飾的事情,宋安然大可在私下裡同她說一聲。然後由她出面敲打自家的姑娘,再將首飾要回來。這樣豈不是皆大歡喜。
偏偏宋安然什麼事情都想出頭,都要爭一爭。這性子同淑兒簡直是南轅北撤。淑兒的性子多賢惠,多柔順。宋安然光長了一張淑兒的臉,卻沒遺傳到淑兒的性子,真是個攪家精。
這會古氏對宋安然的觀感一下子就降低了好幾個等級。之前送上見面禮的那點好感,這會全沒了。
古氏揮揮手,說道:「蔓兒,菲兒,你們是做姐姐的,妹妹們不懂事難道你們也不懂事嗎?安然早就給你們準備了見面禮,你們還巴巴的去拿安樂安芸的首飾。你們是窮瘋了,沒首飾戴了嗎?還是誰苛待了你們,讓你們沒首飾出去見人。一個個眼皮子淺的,丟人現眼。」
蔣家姑娘俱都低下了頭,一個個羞愧無比。就連最小的蔣菱兒也止住了哭聲,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
古氏哼了一聲,「這會知道不好意思了,有用嗎?讓親戚們看笑話,笑話你們還是侯府的姑娘,連小地方來的人都不如。」
這是指桑罵槐吧。宋安然不為所動,喜春卻尤為憤怒。老夫人還真會拉偏架。
古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著又將茶杯重重放下,那一聲響動,驚得侯府的姑娘們全都心驚肉跳。
蔣蔓兒蔣菲兒急忙站出來認錯,「祖母,孫女知錯了,請祖母再給孫女一次機會。」
「哼,只知道讓老身給你們機會,怎麼不問問你們的安然表妹肯不肯給你們機會?一個個眼皮子淺的,將老身的老臉都丟盡了。」
蔣菲兒蔣蔓兒聞言,別管心裏面願不願意,就算是做樣子,也要做出給宋安然請罪的模樣。「安然表妹,這次是我們的錯。你原諒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
「兩位表姐這是做什麼?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們。漂亮的東西誰都喜歡,一時情難自禁,這些我都明白。真的,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們。」宋安然一臉誠懇。那麼真誠的表情,任誰也不能說宋安然是在演戲。
「謝謝表妹。」縱有千般委屈,萬般不樂意,蔣蔓兒蔣菲兒也得對宋安然客客氣氣的。
古氏笑了笑,又板著臉說話,「這就對了。都是表姐妹,自該親親熱熱,互相體諒。安然,你是嬌客,老身本該多照拂你的。只是你這次做的太莽撞,老身還是要說說你,大家是姐妹,為何非得鬧到大家都下不來台。第一次見面就鬧得又哭又罵又請罪的,以後還怎麼相處?你要是心頭有委屈,你悄悄同老身說一聲,老身自然會替你出頭。如此一來,既全了大家的面子,也解決了事情,何樂不為。」
「外祖母教訓的是,是安然不對。安然太年幼,處事思慮不周。安然就盼著以後外祖母能夠多教教安然。要是我能學到外祖母兩成本事,這輩子也就不愁了。」
宋安然的態度很好,讓人找不出半點問題。
可是古氏偏覺著不痛快,宋安然認錯認得太乾脆,讓她後面的話還怎麼繼續說。而且一開始宋安然就表現得咄咄逼人,這會又老實本分的樣子,兩種矛盾的性子怎麼可能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其中勢必有欺瞞的地方。
古氏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宋安然,老實本分的模樣,十有*是宋安然裝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哄她。
不得不說古氏真相了。
也因為察覺了真相,古氏很惱火。覺著自己一番真心,全餵了白眼狼。
古氏輕哼一聲,「安然,你要將老身說的話牢記在心上。不可仗著自己聰明,就一味耍你的小聰明。聰明反被聰明誤,這是老祖宗留下的警示名言,自然有其道理。」
宋安然低眉順眼的,「外祖母放心,安然一定將您的話牢記在心裡,一日不敢忘。」
宋安然都將姿態擺到最低了,古氏也不好不依不饒的。揮揮手,「你能明白老身的苦心,就很好。你們是表姐妹,以後要好好相處,相親相愛,互幫互助。誰要是記恨今日的事情,調三窩四,老身定不輕饒她。記住了嗎?」
「孫女記住了。」
「好了,都退下吧。等到晚上,安然你再過來見你的表兄們。」
「孫女聽外祖母的。」宋安然羞澀一笑,同侯府的姑娘們一起退出松鶴堂。
古氏有些疲憊,同袁嬤嬤抱怨道:「一個二個都不省心,還要老身來操心。」
袁嬤嬤安慰道:「府中也只有老夫人能壓住姑娘們的跳脫性子。幾位太太,她們太過溺愛孩子,自然是管教不到位。」
「哎,老身就是勞碌命啊。」古氏語氣抱怨,卻又帶著一點滿足感。
「都說能者多勞,這府里可離不了老夫人。光靠大太太一人,要不了幾日府里就會變得亂七八糟。」
古氏揮揮手,「行了,別再給老身戴高帽子。」
古氏雙目凝望遠方,心思飄遠,好半天才聽她說道,「三天兩頭聽老大媳婦說家裡困難,年年都要虧空。老身好些年沒翻帳本了,袁嬤嬤,你和老身說說,府中如今是個什麼情況。真的到了鬧饑荒的程度嗎?」
這個問題就太嚴重了,袁嬤嬤不敢回答,卻不得不回答。她斟酌著說道:「奴婢也不清楚帳房的情況,只是看著還好。」
古氏哼了一聲,「看著還好?這麼說內里不好了。」
「奴婢不敢。老夫人真要有疑問,不如將帳房的人叫來問問。」
「不了。帳房那幫人,不逼他們,他們是不會跟老身說實話的。老身也不想將事情鬧大。既然老大媳婦瞞著老身,那老身就乾脆做個諸事不管的老封君,讓老大媳婦操心去。」
古氏也是從當家媳婦過來的,侯府內里是個什麼樣子,古氏心裡頭門清。就算這些年有所改變,古氏也能估算出一個大概。府中虧空是肯定的,不過蔣家的老祖宗給蔣家子孫留下了不少好東西,足夠蔣家兒孫們再敗個一二十年。
袁嬤嬤暗自想著,老夫人這心也太寬了。難道不知道,大太太方氏早就收買了紅衣幾個丫頭,偷偷的將老夫人的私房運出去變賣換錢。就連三太太高氏,三天兩頭的也到老夫人這裡來打秋風。總之,就沒一個真心替老夫人著想的。
當然,袁嬤嬤自己的屁股也不乾淨,所以她不敢將大太太方氏,還有三太太高氏偷拿老夫人的私房的事情捅出來。
古氏小聲問袁嬤嬤,「你今兒也見了宋家的三個姑娘,你覺著怎麼樣?」
袁嬤嬤一時間猜不透古氏的心思,只好斟酌著說道,「安樂大姑娘,一看就是個性子文靜的,聽說早早的就許配了人。」
「嗯!那姑娘看著的確很文靜,想來也足夠賢惠。」古氏點點頭,表示認同。
袁嬤嬤得了鼓勵,又繼續說道:「至於安芸姑娘,奴婢仔細瞧了瞧,性子直爽,有些跳脫。奴婢以為還應該多學學規矩,將性子改一改才好。」
「說的有理。那安然呢?」這才是古氏最關心的。
袁嬤嬤多多少少已經摸到了古氏的心意,她就小心翼翼地說道:「安然姑娘嘛,奴婢聽說自從二姑太太過世後,她就管著家。照此看來,她性子肯定有些要強,聰明勁也有,否則不足以壓服下面的人。只是性子太要強了一些,要是嫁了人,難免會同婆母妯娌小姑子們鬧矛盾。」
古氏微蹙眉頭,顯得愁悶,「早些年淑兒給老身來信,曾經提過安然這孩子,也說這孩子有些要強,主意又大。不過當初老身給淑兒準備的嫁妝,淑兒一分為二,全留給了兩個孩子。姑爺也是個大方的人,安然又是她的嫡女。他給安然準備的嫁妝肯定少不了。」
袁嬤嬤心頭一跳,「老夫人這是看上了安然表小姐?」
古氏沒直接回答,而是說道,「姑爺給安然準備的嫁妝,按照宋家的富貴程度,老身估算著,少說也該有個三五萬兩。」
袁嬤嬤順著古氏的話說道:「三五萬兩估計還說少了,奴婢猜測得有七八萬兩。」
古氏先是皺眉,不贊同。轉眼又笑了笑,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
按照宋家給的見面禮來估算,宋家的家業只怕有上百萬。這一代,宋家避免了六代單傳的厄運,卻也只有兩個兒子,三個閨女。其中嫡出的也只有一兒一女。哪像侯府,姑娘加上小子,十幾二十個,嫁妝加上聘禮就是一大筆開銷。還不算將來幾兄弟分家的那部分。光是想想就覺著頭大。好在這些事情,暫時不需要她來操心。
宋家那麼大的家業,宋子期本身是個大方的人,給嫡出閨女準備的嫁妝肯定很豐厚。至於會豐厚到什麼程度,端看宋子期的心意。當然,以宋安然的性子,也不會允許自己的嫁妝太薄。要是太薄,宋安然說不定就會不顧臉面鬧起來。
如此想來,三五萬果然太少了,七八萬也不見得多。上十萬也是有可能的。
古氏暗自打定主意,得想個辦法,打聽清楚宋家到底給宋安然準備了多少嫁妝。
袁嬤嬤見古氏沉默不語,忍不住問道:「老夫人是打算同宋家結親嗎?想一想,安然表小姐同二少爺還挺相配的。」
古氏點點頭,「老身也是這麼想的,沐元那孩子,因為上面還有個沐文,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所以在婚事上,老身就要替他多打算打算。」
袁嬤嬤偷偷撇嘴,心道老夫人果然偏心。看宋安然嫁妝多,就想將這等好姑娘嫁給二少爺。嘖嘖,如此一來,大房豈不是撿了個大便宜。那麼一大筆嫁妝,隨便拿一點用一用,也夠大房用好多年了。
袁嬤嬤說道:「就是不知道宋姑爺會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古氏當即皺起了眉頭。當初在給宋子期的信裡面,她就提了一句兩家結親的事情。可是宋子期一直沒回信,到了侯府,也沒見他有個表態。這態度,到底是同意還是反對?
古氏當即說道:「老身得找人問問宋家的情況。你去將那個……臘梅,對,將臘梅叫來,老身有話問她。」
袁嬤嬤瞬間變了臉色。大家族中,論消息靈通,絕對不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們,而是家中有體面的下人,比如袁嬤嬤這樣的。
大太太方氏因為臘梅私奔的事情,發了一通脾氣,這事袁嬤嬤早就知道了。這會老夫人又問起臘梅,袁嬤嬤真想遁走。
可是身為下人,她不得不硬氣頭皮,告訴古氏,「老夫人,奴婢聽說臘梅並沒有跟著宋家人上京。」
「怎麼回事?姑爺將她留在了南州?像話嗎?那可是他的女人,留在南州不怕出事?」
「不是的。」袁嬤嬤心頭苦,一個臘梅,走了這麼多年,還會鬧出這麼多事情,果然是個掃把星。「奴婢聽人說,臘梅在三年前,就跟人私奔了。」
「你說什麼?」古氏張口結舌,這消息絕對給了她震撼一擊。
「臘梅私奔,誰在胡說八道?」古氏氣不打一處來。臘梅是她安排給宋子期的,臘梅私奔,豈不是在說她有眼無珠,識人不明。
袁嬤嬤一臉怯怯的,「奴婢不敢胡說,這消息是從大房那裡傳出來的。老夫人,要不奴婢再去打聽打聽,說不定其中有誤會。也或許是奴婢聽錯了。」
古氏板著臉,很不高興,「我就說姑爺的態度有些奇怪,原來癥結在這裡。」
古氏考慮了一番,「你去找人問問,臘梅到底是怎麼回事。」
「奴婢遵命。」
古氏心頭有些煩,她還想著替宋子期物色填房人選。結果臘梅這事一出,人人都當她有眼無珠,宋子期還會願意讓她幫忙嗎?還有宋安然的婚事,宋子期遲遲不給答覆,是不是也是因為臘梅的緣故。
古氏越想越生氣,拍著桌子,「沒用的東西,枉費老身的一番苦心。還說臘梅老實本分,這可真夠老實的。那腦子是被狗給吃了吧,不給官老爺做妾,巴巴的跟人私奔。真是蠢得無藥可救。」
「老夫人息怒。這裡面或許有誤會,奴婢先去打聽清楚了再來回復老夫人。」
「去吧。」
……
宋安然出了松鶴堂,並沒有同侯府的姑娘們走在一起。
宋安然帶著下人,獨自回荔香院。
走到半路上,喜秋忍了忍,最終還是沒忍住,就開口說道:「姑娘常說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又說與人為善,到了別人家裡就要守著別人的規矩。可是奴婢瞧姑娘今日言行,反倒是將侯府的大小主子都給得罪了。這同姑娘以往的行事作風,太不一樣了。而且侯府畢竟是姑娘的外祖家,這樣得罪人,真的好嗎?」
宋安然輕聲一笑,「喜秋,你剛才說的都沒錯。我們去別人家做客,自然應該與人為善,守著人家的規矩。可這有個前提,那就是主人家待客真誠,不說處處為客人著想,至少也不會提出為難的要求。有這樣真誠的主人家,我身為客人,自然也該客客氣氣,一切都好商量,大家面上有光。即便有不滿意的,或者有什麼要求,也只會在事後悄悄提出來,絕對不會讓主人家難做。總歸在面子上,你好我好大家好。
再看今日的事情,若是侯府的姑娘們好言好語的開口問安樂安芸,甚至問我要首飾,我未必不答應。不就是一套首飾,就算獨一無二又怎麼樣,只要大家高興就行。反正咱們家也不差那幾個錢。」
說到這裡,宋安然嗤笑一聲,「可她們偏偏不肯好言好語,直接拿了就走,等同於明搶。或許你會說這是安樂安芸的一面之詞。可是那個玉佩又怎麼解釋。那玉佩是母親留給大姐姐的,大姐姐向來很看重那個玉佩。就算舍了所有,也不可能捨棄那枚玉佩。如此一來,事實的真相,已經呼之欲出。後來到了松鶴堂,大家見了面,她們的態度你們都看到了。雖說我的做法相當於打臉,那也是她們自己惹下的禍事。
對於這樣不講究規矩的主人家,就該用雷霆手段讓她們知道我們的底線。知道了我們的底線,以後她們做事也就有了分寸。今日的事情,要是我們忍氣吞聲,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她們不僅不會感激,反而會覺著咱們都是軟柿子,以後只會變本加厲,得寸進尺。要知道,人都是貪心的。一開始不將話說清楚,等到後面,我們反而會變得被動。到時候再亮出底線,一切都已經遲了,還會被人指責為惡客。
今日我的行為看似莽撞,其實好處很多。最大的好處就是避免了更大的衝突。你們想想,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這種事情,我們都不吭聲,以三妹妹的性子會怎麼樣?」
「三姑娘肯定會大鬧一場。」
宋安然笑了笑,「說的沒錯。到時候所有人都下不了台,連帶著父親也面上無光。反倒是如今我將底線挑明,以後大家行事有了分寸,彼此也好相處。住在一個屋檐下,還是將彼此的規矩說明白比較好。」
「姑娘說的好有道理。」喜春一臉崇拜。
宋安然失笑,「可別拍我馬屁,我不吃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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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安然就是這麼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