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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0:49:45 作者: 藍白色
    司嘉怡從警察那兒問不到消息,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姚子政身上, 一雙眼睛帶著詢問,帶著不確定,帶著心急如焚,看著他。

    姚子政無奈搖頭。

    司嘉怡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姚子政攬著她坐在長椅上。神情已是一夜之間蒼茫。

    連他這麼內心強大的人,都要被擊垮了。

    不僅警察這邊沒進展,道上的朋友也沒收到什麼有用的清息。丁睿從療養院逃出來之後,沒有找過任何人,直接就對孩子下了手。

    姚子政陪她坐了會兒,驀地起身:「我去抽根煙。」

    司嘉怡點點頭。

    她坐在長椅上,任心急如焚的思緒將自己割裂。

    姚子政到室外抽菸,頭頂上的路燈將他身影拉長得十分單簿無力,菸頭一閃一爍,偶爾火星灑灑墜落,像極了孩子那雙晶瑩的明眸。

    他的手機在這時候響起,響了半聲就已接起,分外著急。

    對方不說話。

    姚子政當即醒悟:「丁睿? 」

    一支煙的工夫都還沒到,司嘉怡就見他從外頭回來,焦急地穿過走廊。她趕緊上前。

    因為太急,牽扯到膝蓋上的傷,半邊身體瞬間疼得沒了知覺,可司嘉怡仍快步來到姚子政面前:「怎麼了? 」

    姚子政目光一閃,似乎有所顧患,但很快恢復尋常神色:「警察讓我過去一趟。」

    司嘉怡又一次失望地坐回。

    姚子政只留下一句:「你在這兒等著,哪兒也別去。」就匆匆離開。

    姚子政最終在已拆遷一半的工地上找到丁睿。長期的精神壓力與藥物洽療將這個人折磨得已無人形。

    姚子政一路走過這片殘壁斷隅,目光雖一直直視丁睿,餘光卻已將周圍掃遍,沒有多多的蹤跡。

    「孩子在哪兒?」

    丁睿似乎連面部肌肉都已失控,要笑,笑不出:「他現在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但是如果我發現你不是單獨來的,那他還能不能活著出來,就成問題了。」

    「丁睿,你不要忘了,多多不僅是我的兒子,更是婭楠的侄子。」

    丁睿布滿血絲的眼睛猛地一瞪:「別跟我扯血緣這一套。憑什麼你們能夠一家團聚,我和婭楠卻要生死相隔。」

    「……」

    「你看看這裡,這是我和婭楠曾經住過的地方,可現在已經被拆成這樣,只剩下這些。」 丁睿失控般看著散落在地的碎磚塊,忽又抬頭,滿含怨恨地看著姚子政,「這都是你們害的。」

    姚子政始終沒做聲。倆耳傾聽,他隱約能聽見孩子的嗚咽聲----似乎是從被石堆阻隔了視線的工地後方傳來的。

    神經髙度緊繃,姚子政確認三遍才敢斷定自己不是思兒心切產生幻聽,他定一定神:「孩子是無辜的,婭楠絕對不會希望你這麼殘忍地對待一個孩子。」 一 邊說,手一邊默默順著褲fèng向下,按下連接外界的報警器。

    他已經在報警器上點明了大致方向,現在能做的,只有想方設法拖住這個瘋子,給警方爭取時間,包抄到後方救出孩子。

    可這時,丁睿竟邁步走向那片石堆,手中的尖刀閃著冷光:「那不如,用你的命,來換你兒子的?你不是不捨得對付司嘉怡嗎,那你不如替他們去死? 」

    丁睿滿口重複著類似的話,幾乎語無倫次:「你也是害死婭楠的罪魁禍首之 一,如果不是你在外面混得差點丟了命,你爸媽被你氣得要做手術,婭楠根本不需要賣身籌錢,也就不會有之後的……」 丁睿猛地噤聲,忽又一皺眉,回頭瞅向石堆後方,「誰? 」

    姚子政這一輩子都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舉足無措過。眼看警方即將包抄成功,姚子政反應過來時,已經撲向丁睿。

    丁睿背部受襲,始料未及,姚子政瞅准那尖刀,扣住丁睿的手腕用盡全力一翻。尖刀應聲墜地。

    包抄而來的警察已經撞開那半壁殘垣,成功突破進來,生病多年的丁睿沒了武器,顯然不是對手,姚子政拼盡全身力氣橫抄起丁睿的腰杆,轉眼已把他撂倒在地。

    丁眷的頭骨撞在地上,發出一聲可怕的脆響,姚子政看一眼橫屍般趴在地上再也不動的丁睿,喘著粗氣走過去撿起那尖刀。

    他的後方,丁睿痛苦萬分地撐著地面爬起,鮮血流了半臉,卻遮不住他眼中蝕骨的恨意。

    全然不知的姚子政拾起尖刀,剛直起腰來----

    「小心!」

    不遠處辦案警察的尖叫引得姚子政警覺,他迅速回頭。數名警察也在同時狂奔而來制止,卻晚了一步。

    丁睿弓著身體、用盡全身力氣迎面撞擊而來,姚子政受下這一擊,連連退後幾步,丁睿雙臂牢牢鉗住他的腰,姚子政直挺挺地被摜到碎石牆角。

    姚子政的臉瞬間凝滯。瘋狂的丁睿被隨後趕到的警察制伏。

    沒有了丁睿的攔腰襲擊,姚子政試著站直身體,卻是前所未有的一陣眩暈襲來,他雙腿一崴,瞬間跌倒在地。

    留守的警察趕忙扶起他:「你沒事吧? 」

    姚子政說不出話,疼痛抑或麻木,他都已經感知不到,只覺得脖頸後似乎有什麼溫熱的東西。他抬手向後一抹,看到伴著鐵鏽味的、滿手的鮮血。

    他身後的碎石牆角,殘留下的那半顆尖銳、細長而鏽跡斑斑的長釘,早已被血浸透。

    多多隻受了一點皮外傷,剛送到醫院時不哭,更不說話,似乎被嚇得沒了神志,司嘉怡擔心得直在醫生和病房之間打轉等消息。

    半小時後,孩子終於肯撲在司嘉怡的懷裡號啕大哭。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司嘉怡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睡了,從病房裡出來,打電話給姚子政。

    無人接聽。

    這已經是她打給他的第六通電話了。

    卻還沒聯繫上他。

    當時營救現場人多嘴雜,司嘉怡趕去的時候孩子已經救了出來,她埋怨警察為什麼瞞著她行動,負責人只說:「你先生不希望你擔驚受怕。」

    司嘉怡聽後,陷入短暫的深思。

    是啊,他不正是她和孩子的依靠嗎?

    司嘉怡陪著孩子上了救護車,沒與姚子政碰到面。臨上救護車之前,司嘉怡打了他的電話,不通,問了幾個正忙著處理善後事宜的警員,有說姚子政回去錄筆錄了,有說沒看到她丈夫,有說姚子政去了……總之眾說紛紜。

    「有沒有看到我丈夫? 」

    「對不起,沒有。」

    「 有沒有看到我丈夫? 」

    「沒有……」

    「有沒有看到我丈夫,我有話想要對他說。」

    「什麼話我幫你轉告。」

    司嘉怡笑笑,擺擺手: 「算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話,不麻煩你了,我見到他以後直接跟他說。」

    請你幫我轉告他,就說,司嘉怡想和他重新開始……

    尾聲

    「警官。」

    ……

    「幫我一個忙。」

    ……

    「如果我死了,永遠別告訴她……」

    番外愛荼靡

    丁睿認識姚婭楠,是在他大二那年春假回國之後。

    朋友圈裡多是子弟,玩得也瘋,夜夜開著百萬名車混跡各大夜場,丁睿身處其中,因斯文而顯得特殊。

    這次回國是因為家中財務出了點狀況,丁睿本無玩樂之意,這一天實在是耐不住朋友三請五請,動身前往城裡這最知名的夜場。

    酒促小妹里長得最漂亮的那個被朋友看上了,大手筆買下她全部的酒,交換條件就是要她喝光桌上的酒杯陣。

    被斟滿的酒杯擺成半米見方的酒杯陣,黃、綠、紅、藍四色的雞尾酒猶如一條環形彩帶,分外醒目。丁睿看著這小妹眼都不眨、一杯一杯地干,心裡是驚奇的。

    可人這一喝醉,就容易出狀況。人多嘴雜,那酒促小妹還沒喝完就趁空溜了,朋友今晚盯上了這年輕可口的獵物,四處的找仍不見蹤影,惱得幾乎要摔酒杯,才被另一女性朋友告知:小姑娘去廁所吐了。

    丁睿當時剛上完廁所,出來就看見自己這朋友在廁所外徘徊。

    「你怎麼在這兒?」

    「等人。」

    「醉得可不輕啊你!」

    「沒事兒。哦對了睿子,有沒有帶『那玩意』?」

    「大麻?」

    「我知道你不抽的。我是說……套。」

    「什么女人值得你這麼猴急?」

    「兄弟今兒出門出的急,忘記帶個備用了,有的話借兄弟個。」

    「你應該也知道我從來不吃『野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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