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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0:42:52 作者: 清簡
    這小子可真逗,前幾天見色忘義,把他氣的不輕,那時候確實想結結實實揍他一頓來著,故意好幾天沒搭理他。他這麼一主動請罪,齊飛又有點下不去手。

    顧黯冬:「給你解氣啊,我可以說是非常氣人了。」

    齊飛樂了,沖他招招手:「來來來,你過來。」

    顧黯冬從轉椅上站起來,走到了齊飛面前,指著自己說:「來吧,使勁兒揍,就是別打臉啊。」

    齊飛故意皺著眉頭,揚起手掌劈下去,帶起一陣掌風,巴掌沒落到顧黯冬頭頂之前,就驟然停下,另外一隻手順勢從兜里掏出來一張被折了很多頁的紙,隨意一扔,扔到了顧黯冬手上。

    顧黯冬沒反應過來,看著這紙直接掉在了地上,然後才彎腰給撿起來,低頭看了一眼問:「這什麼啊。」

    「合同書,找到了另外一家公司簽的,騰達,雖然沒捷訊厲害,但是也還可以合作。」齊飛說,「我他媽這兩天腿都快跑斷了,好不容易敲下來的。」

    顧黯冬把紙疊好放進兜里,笑了笑說:「飛哥,我們出去喝個酒?」

    很多時候,三兩句話說不清,哥倆摟著脖子喝一場就能夠釋懷了。

    齊飛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幾點了都?哪兒還有超市開門啊。」

    「我有啊。」顧黯冬笑了笑,打開辦公桌旁邊的柜子,從裡面拿出來一打罐裝啤酒,撕開包裝扔給了他一罐,然後拎著轉身上了寫字樓的天台。

    天台上風很大,底下是霓虹燈閃爍的高樓,車水馬龍,街燈點點如同繁星。

    城市沒有夜晚。

    顧黯冬穿著西服褲,半靠著坐在了防護欄上,長腿剛好點地。

    「挺危險的,你下來。」齊飛拽了下他的胳膊。

    「沒事兒,哥們兒腿長。」顧黯冬笑了笑,碎發在風中飛揚,仰脖灌了一口酒。

    齊飛走過去倚在欄杆旁,眯起眼睛看著城市的夜空,覺得有些恍惚。

    「剛回國的時候,我經常在辦公室里留夜。每次心煩得睡不著,都會跑上來一個人待著。」顧黯冬喝了口啤酒問,「每次站在這裡我總有一種,全世界都在自己腳下的感覺。」

    年輕的時候雖然一無所有,因為有夢想,所以什麼都不怕。現在擁有了很多東西之後,反而變得畏首畏尾起來。

    「這地方確實適合思考人生。」齊飛兀自笑了笑,舉起罐子碰了碰顧黯冬的。

    齊飛笑容里有一絲絲的疲憊,能從眼睛底下的青黑色看出他這幾天壓根沒睡什麼好覺。

    顧黯冬那一瞬間覺得特別的感動。

    顧黯冬嘴角上揚,抬起手跟齊飛擊了個掌,「我飛哥對我最好。」

    「那是。」齊飛笑了笑,「誰讓你是我兄弟呢。哎,對了,你對象怎麼樣了。」

    「你弟妹最近也很忙,人在國外呢。」這不提還好,一提顧黯冬就特別的想他,想跟他膩膩歪歪,想抱著他睡覺,可惜離太遠了,夠都夠不著。

    開視頻也總是遠水解不了近渴,陸遠舟每次就只開幾分鐘然後就下線去忙工作了。

    「哎。剛剛那電話不會就是你弟妹給我打的吧。」顧黯冬一口一個你弟妹叫的特別順溜,趕緊從防護欄上跳了下來,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果然,未接來電來自陸遠舟。

    倆人隔著時差,估計他那邊天還正亮。

    顧黯冬立馬給人回了個電話,過了很久才接通,陸遠舟沙啞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顧黯冬差點沒瘋。

    「我靠,你聲音怎麼變成這個樣了?這麼啞,你他媽喝水了嗎。」

    陸遠舟聲音跟含了熱沙子似的,又粗又啞,一聽就是感冒了:「哎我跟你說你別生氣。」

    顧黯冬:「你先說我再決定生不生氣。」

    陸遠舟:「那我不說了。」

    顧黯冬:「老子現在殺去法國你信不信?」

    陸遠舟:「行行行,我生病了。」

    顧黯冬:「……」

    陸遠舟:「好幾天了,我特別難受……」

    顧黯冬一聽他這塞著鼻子,瓮聲瓮氣的聲音,就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真的這就飛去法國飛到他身邊。

    「我一生病就特別想你……」陸遠舟嘆了一口氣,「冬子,這些年,我生病的時候就只有你肯照顧我。」

    人生病的時候都特別脆弱,他這口氣嘆得讓顧黯冬心碎了一地。

    操,可憐死了。

    顧黯冬:「你趕緊買機票回來吧,什麼生意都不要緊。趕緊給我回來。」

    陸遠舟:「我這邊兒走不開。得再堅持兩天。」

    顧黯冬頓時就感覺有點兒生氣,這人連生病都瞞著自己,到底拿不拿自己當回事兒啊。

    顧黯冬對陸遠舟第一次說重話:「那你就撐唄。我不管你了。」

    可能是這幾天他真的很累了吧。

    *

    被顧黯冬撂了電話以後,陸遠舟心情相當複雜。

    本來他沒想著打這一通電話,但是喝完藥往床上一躺,腦子就有點迷迷糊糊的,把心裡想說的全說了。

    第二天他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然後就匆匆忙忙的回國了,裹著大衣,一路上頭疼得要命。

    剛到機場陸遠舟就又發燒了,感覺有點頭重腳輕,勉強撐到了醫院,然後就打電話給了顧黯冬:「喂,我回來了。」

    顧黯冬二話不說就飛奔趕到了醫院,看到人正躺在病床上輸液,他鼻子突然就酸了一下。

    陸遠舟的頭髮有點亂,嘴唇蒼白,臉色也煞白煞白的,臉瘦了很多,下巴尖得跟削過一樣。他靠著床頭睡著了,吊水瓶里的水好像快滴完了,但周圍也沒個人給他換。

    他去的時候好好的,還意氣風發,帥得一比。回來怎麼成這樣了。是誰把他家陸遠舟給弄成這樣了?

    顧黯冬按了按他床頭的鈴,把護士給叫了過來,給他換了瓶鹽水。

    陸遠舟就睜著眼睛,默然的看著他,剛睡醒眼睛裡全是紅血絲,那樣子巨可憐巨無助。

    這麼大個人了,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你還能幹嘛啊?

    顧黯冬想罵他一句,但是沒捨得說出口,看著他那小眼神兒,心頓時就軟成了一灘。

    護士換完吊水瓶就走了。

    顧黯冬走到他床前坐下,也不吭氣,就默默伸出手摸了一把他的額頭說:「還疼嗎?退燒沒?」

    「嗯。」陸遠舟黑沉沉的眼睛直直盯著顧黯冬說,「疼。」

    操,疼死你算了。活該,叫你犟。還瞞著我呢,你有本事你再拖幾天啊,非燒成肺炎不可。

    一想起來肺炎顧黯冬就更加心疼,本來陸遠舟他肺就不太好,萬托林氣霧劑隨身都得帶著,怕應激反應引起輕度的哮喘,結果他還來這一出。這不是雪上加霜嗎。

    顧黯冬沉著臉把他摟進了懷裡:「你真有本事,燒成這樣了還堅持工作。你可真感人啊你,當代勞模陸遠舟,感動中國不選你,那就是工作人員的失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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