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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0:41:09 作者: 也顧偕
    他臉上的表情有鐾寂寞,還有點別的什麼,清冷地望著窗外,神情柔和卻沒再入眼。他忘了……

    他終於是將過去全忘了。

    也好,對他來說身份一時間變得那麼快,一個這麼驕傲的人,忘了與前段日子遭受過的罪,也何嘗不是一種解脫。「我像是睡了很久,渾身也沒力氣,我忘了很多事兒……一會兒就能想起。」他眸光輕輕在她臉上停滯,輕聲說,「你不要哭好麼。」「我只是很高興,不哭。」行之若把淚一摸,胡亂地擦著,手輕輕撫上了他的腳,話音有些抖,「這兒疼麼……」

    他像是沒聽到,半晌才偏過頭,疑惑地望著她,帶著鼻音的聲音,「嗯?」行之若拿手輕輕替他揉著,一點一點的按摩,藏在褲子裡面的腿沒有打石膏,也沒有受傷,只是看他坐輪椅,就有不是滋味。「疼的話就要說……」行之若有心疼,動作也小心翼翼,「雖然醫生說你的腿沒大礙,可是被車子撞了不可能只是破了皮這麼簡單,或許是粉碎性骨折就連醫生也沒能查出來也說不定。」「不會的,我只是剛醒,身子沒了力氣所以站不穩,等過一段日子就不用輪椅了。」他說著,猶豫著,望了一眼不斷在他腿上騷擾著的她,那神情似乎想著她的手從自己腿上移開。突然間,她攥得很緊,倔強的盯著他,死都不救。

    行之若眼裡又隱隱盪出了淚光,有些不知所措的望著他一點一點鍥而不捨地扳動著她的手指,從他褲管上扯開。他,不要她了。

    連接觸都是厭惡的。

    行之若淚又涌了出來,止也止不住。

    「之若,」一聲嘆息,他雖然掰開了她的手,卻俯下身子將它回握住了,緊緊的。行之若被他的動作,嚇住了,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行之天勾嘴望著她笑了,那體溫從他掌心傳入她的心裡,暖暖的,「之若,你用不著為我揉腿的,我沒事,別擔心好麼。」他喊之若的那一聲,這般的溫柔。語氣也像極了從前。

    行之若身子一顫,愣怔地對上他的眼,

    可他的瞳里沒了昔日的的霸道眸子裡再也沒有寵溺,一雙眸子清澈見底,臉上泛著的笑也溫和,乾淨的笑容,阡塵不染。剛剛那一聲,只是一廂情願的幻覺。

    失去的東西,再也會不來了。

    行之若眼神黯淡。

    行之天輕輕握緊了她的手,掃了一眼被擱在案上的一疊亂七八糟的材料紙,話里有些疑問,「那個是什麼?」

    行之若恢復了神色,笑著起身將它收拾弄整齊了,抱在懷裡說,「聽醫生說了你的消息,我一路趕著過來,慌忙中把公司的文件一併帶過來了。」「我能看麼?」

    「當然……」行之若忙遞給了他,自己從一旁搬把椅子在他身邊坐下。他像以前那樣翻著,動作都沒有變。

    眉宇微蹙著,薄唇輕抿著,一臉嚴肅。

    那神態,這姿勢,甚至舉手投足都有著曾經一些生活習慣所留下的痕跡。行之若望著他,有些恍惚了,

    那神態,這姿勢,甚至舉手投足都有著曾經一些生活習慣所留下的痕跡。行之若望著他,有些恍惚了,

    這個人就算失去記憶卻還記得一些小習慣。

    可自己與他一起生活了十多年,與他的小習慣一起並存著,可他卻偏偏將自己忘得徹徹底底,一乾二淨。一時間竟很感傷。

    行之天手上的動作停滯了,他表情很寧靜,突然側頭一句,「你叫我之天……我姓什麼?」「你是行氏集團的董事長,姓行,你叫行之天。」

    「這些字是怎麼寫?」

    她扳開他的掌,用指一筆一划的,輕輕畫著。

    他低頭安靜的看著,

    她湊著頭,寫得分外用心,從那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她分外留戀,就想這麼握著……時間就此停止,該多好。

    和煦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泛著柔和的光暈。

    「那麼說我也是行家人了?」他微笑也滯住了,「我們是什麼關係……」行之若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如何答,有些吶吶的,「兄……」「是戀人對不對,」他搶著說,又遲疑了一下帶著試探的意味,將手觸到了她的發,輕輕地撫摸著,「我一定很愛你對麼。」行之若倏的一下,抬頭望著他,眸子裡噙著淚有些不敢相信。「光是看著你,我的心就很疼。」他沉吟著,像是在自言自語,「我想我以前一定很愛你。」這感覺騙不了我的。

    我愛你……

    行之若抬著臉,眼裡滿是溢出來的淚……

    腦子裡嗡嗡作響,總是反覆響起他的那句話,滿是辛酸與失而復得的欣喜若狂。「你這麼陪著我沒有關係麼……」他像是斟酌著說,「你的末婚夫,怎麼辦?」驚天霹靂!

    這個人……他怎麼還記得白洛兮,究竟是裝失憶還是怎麼。

    行之若呆望著他,一臉不敢相信,輕聲地說,「之天,你想起了什麼?」「沒。」他一愣怔,笑著指著擱在地上的報紙,「我看了,不過好像是一年前的,你們應該結婚了吧。」他的笑容有些傷感,還有最初時顯現的一點兒寂寞。

    行之若握緊行之天的手,坦誠地望向他的眼。「我和洛兮早就分了。」他笑了,「我以前是個怎麼樣的人?」

    「年輕有點傲氣,」

    「是個好人麼……」

    之天,你為什麼要這麼問,你一直是個好人。

    「……我對你很不好麼。」

    好,你待我很好,只是我不知道珍惜。

    「你是為了洛兮才離開我的麼……」他的表情很寧靜,突然問一句。不,恰恰相反,我是因為你才離開了他。

    「我們以前很相愛對不對……」

    是。

    「我問你的事,你為什麼都不回答,如果我以前待你不好,我會改的……」他急了,眼睛清清亮亮地望著行之若,蹙著眉頭,小心翼翼的問,「如果對你好的,你會愛我麼?」「……會……」

    「我想喝湯。」他得到滿意的答案,眼彎著,高興極了,一下子竟像個小孩子一樣。從不知道行之天還有這一面,長兄為父,他是寵她的,從來都只是霸道地為她操辦一切的事情。如今……

    這樣也好,不是麼。

    外頭一片陽光明媚。

    窗外春意正濃,病房裡,

    行之天棒著湯,半躺在喝著。

    「給我喝一口。」行之若吞吞口水輕聲地說。

    他藏掖著,很享受的拿勺子吮得很大聲,「不。」

    「小氣……還喝得那麼大響聲,也不看看是誰煲的湯。」

    行之天笑得很開懷。

    行之若趴在那兒,愁眉不展,手裡揉著那一疊材料,抓頭……毛髮整得跟那糙窩一樣,紙張被抽開了。「我看看……」

    「你會弄麼……喝你的湯,別擾亂我,煩著呢。」

    「筆。」

    行之若乖乖的遞了過去。

    行之天瞄了幾眼,刷刷的幾筆下來,「這要改,還有這兒……不合理。」行之若恍惚的看著他。

    他蹙著眉,沉靜閒雅的模祥,一貫的雷厲風行,這些都像極了曾經的行之天。「……簽我的名可以麼?」

    「當然。」

    字也龍飛鳳舞,一貫的筆跡。

    「你想起來什麼了?」

    他一甩筆,「疼……頭疼……」

    -- --|| 竟有些耍賴……

    中午

    「來,吃藥了。」

    「我沒病。」

    「吃……」

    「我頭疼,很疼。」

    「真的,我來看看。」行之若一臉慌張,擔憂極了,「很痛麼,要不要叫醫生進來?」「你把藥先擱著,擱那兒……」

    「哪兒?」

    「那……兒。」行之天精神了,撐起身子指著角落處的那小松柏盆栽,「要不把藥倒了更好。」行之若護著藥,警惕地斜睨一眼,「你病好了?頭不疼了?」「哎呦……疼死我了。」

    「……」

    行之若笑了,或許這樣一個忘記過去的男人,活的才是真實的自我,像擱小孩子,卻仍止不住讓人心疼。真希望生活能一直這樣下去。

    「之天,出院後,我們結婚好不好。」

    「你對我好,我便勉強答應你。」他斜睨一眼,一副勉為其難收留你的摸樣。行之若笑得頗有些無奈,揉揉眼睛,「好,以後一定把你伺候得好好的。」「困了,就先睡一會兒。」他的語氣很溫柔,抬起手輕輕撫摸著她的發。「嗯,吃飯的時候別忘叫我。」

    「一定。」

    「一定。」

    她順從地縮進他的懷裡,沉沉睡去。

    時光流逝,

    夕陽西下,窗台上染成了一片晚霞的光彩。

    一陣木屐聲,在走廊處響起。

    門被推開了。

    妖之款款進來,望一眼趴在他床頭睡著的行之若,抬起頭挑眉望著行之天,像是怕驚醒之若似的,湊近了,俯下身子,在他耳側輕聲說,竟有狠狠不平,「你裝吧你。」「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妖之穩住身子,離了他,碧瞳帶著一層輕諷之色,「我可不敢想像傲氣的行之天會躲在之若會看見的地方捧著飯盒吃……」他嘆了一口氣,悄然走到床前,一席墨綠色的和服穿在他身上竟有些傷感的意味,他淺淺地說道,「我們都是同一類人,我比誰都了解你。若我當真這般落魄了,我不會讓之若看見,會消失得遠遠的,可是你卻在她眼皮底下,讓她尋到你。祁秀明做事不會這麼衝動,你是怎麼招惹他的?撞你的那輛銀色車子款型與他的很像,你是怎麼讓那個司機來撞你的,花了多少代價?」「你贏了,你這麼處心積慮,無非是等這一天。之若已經深深地愛上了你,誰也拆不散你們了,高興麼?」妖之說完,轉身一臉探尋的望著他,像是想從他神色上探究點什麼出來。行之天一雙明眸清澈見底,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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