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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0:41:09 作者: 也顧偕
    說到最後竟有些委屈……

    為什麼會丟下我一個人在這城堡……

    我以為你不要也寶寶。

    「小姐。」啞伯目光悲憐的望著行之若,嘴抽著,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之若小姐,瘦了……

    笑容再也沒以前燦爛了,這是造得什麼孽啊,早知道不該聽老爺的,不該聽老爺的,若是老爺還在世,一定會後悔最初的決定。

    幸好,還有得補救,一切還不算太晚。

    啞伯一時間老淚縱橫,「這麼多年苦了你……」老人垂下頭,顫微微的拿袖子擦了淚,喉嚨里咕隆著……他目光緊緊的盯著行之若,和藹之情流露無疑,半晌才欣慰的自顧自的點了頭,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掏出一個牛皮封袋,上面有醒目的家族紅蠟封印。

    「我被攆出了城堡後,在鄉下呆了很多年,一隻守著老爺的這份遺囑,小姐還記得啞伯以前給你說的故事麼?」

    故事……

    十八歲之約。

    行之若只覺得頭嗡嗡作響,太陽穴隱隱跳得很厲害,她驚望著老人,心裡湧起一陣顫慄,直覺告訴她……啞伯今天的到來與她有關……這裡的陌生人,奇怪的氛圍都與她有關。

    「我曾是老爺的私人律師,經手了太多的東西,所以在城堡里一直裝聾作啞,不多說才不會多錯。」

    「我……知道你裝啞的事兒。」行之若輕聲說,「你走了之後,哥哥後來跟我提過。」

    「是麼,」老人笑著,環顧望著四周,眼神在行之天身上停留了幾秒,最終望向了妖之,老人神情有些滯愣,表情古怪,最終還是頹廢的笑著,不住地搖頭,「巧了,妖少爺也在,剛好,時間便不用等了,我這就一道把遺囑給宣讀了吧。」

    「遺囑?」

    「……真是遺囑?!」

    行之天一臉錯愕,像是沒料到一般,望著行之若再望向管家。

    倒是妖之一副神情自若的模樣。

    「遺囑老爺曾經擬過一份,但這份是最終定稿的,老爺吩咐了不到最後不能說,小姐十八歲了,是時候了。」

    大廳里霎時安靜了……

    氣氛詭異得很。

    祁秀明大大咧咧的坐在沙發上,一張臉俊美極了,那笑盈盈的眸子直往行之天臉上瞅。

    妖之蹙著秀眉,有些不安的望了一眼行之若,似乎在思索些什麼。

    行之天面無表情。

    行之若站著,臉色蒼白,最終是忍不住了,「啞伯……我一直想問,為什麼老爺要等我滿十八歲,才讓你來宣讀這份遺囑。」

    我只是被領養的……

    不是麼。

    「小姐,你愛少爺麼?你想跟他結婚麼?」啞伯沒回答卻反問。

    「你在說什麼……啞伯,我……」行之若低頭神情複雜,她的手不自覺地摸上了小腹,嘴角噙著笑,卻是冷的。「如果和哥哥結婚才能分我一點遺產的話,我會選擇放棄……」她直視著啞伯,一字一句堅定地說,「我不想結婚,我不要留在城堡里,就算一無所有,我也要離開。」

    妖之倏然眯起了碧瞳,手悄無聲息的樓上了行之若的腰。

    清脆的聲響……

    行之天冷著張臉,神色淡漠,另一邊妖之齜牙咧嘴的捂著通紅的手,手背上一個明顯的五指印,分外引人注目。

    啞伯將一切看在眼底,嘴角忍不住地抽搐憋著笑,但眼神卻悲哀了起來,他低沉的咳嗽了一聲,「好,那我也該宣讀遺囑了。」

    --

    [卷四]ACT10[二]

    城堡里安靜極了,氣氛也頗有些壓抑。

    僕人們低垂著頭識趣的想要退走,卻又有幾個好事的側著耳朵想偷聽個隻字片語……

    行之天神情淡漠,一張臉沒什麼感情外露,那眸子又有一份柔和,偏偏不看著準備宣布遺囑的啞伯,到是緊緊盯著行之若,那神情像是不舍欲說無言偏又抵死的溫柔與九分的受傷。

    行之若愣怔了一下,硬生生地收回與他對視的目光,心裡有些納悶。

    啞伯站在書桌前,有條不紊地將牛皮紙袋上的紅蠟封印刮開,默默的,抽出一張紙,瞟了一眼妖之再慢慢滑向行之天,嘆了一口氣,「現在正式宣讀遺囑。」

    「我,行楚天,經過鄭重的考慮後特此宣布,下文是關於處理我死後所留下的財產的遺囑:行氏所有遺產,不動產與百分之九十五的股份給行家親血統孫女行之若繼承,百分之三贈給脫離父女關係的不肖女之子妖之,對於養孫行之天,若行之若在遺囑宣讀前答應與行之天結婚,那麼他將獲得剩下的股權,若行之若另有心儀人,則剩下百分之二歸孫女行之若自主分配。

    此協議將在行之若十八歲時,生成有效。這是我惟一存效的遺囑。在我死後,若發現以前任何有關財產處置的遺囑,一概作廢。」

    什麼?!

    行之若指尖緊緊攥進掌心裡,刺痛極了,心怦怦跳得慌亂,腦子裡也昏沉沉的……像是不大清醒,她努力睜大眸子,恍惚的看著啞伯的嘴一張一合,倏然她回頭望著高傲的站著的行之天。

    行之天分文未有?!

    他……

    他不是行家的……

    為什麼會這樣,一直一直以為他是真正的繼承人,所以才可以如此地對待身為養女的自己。

    這麼多年來一直委曲求全,任命妥協。

    結果,命運卻開了一個大玩笑……

    自己是遺囑的最大贏家,

    百分之九十七……

    行之天分文未有。

    這麼多年……

    這麼多年,真是個可笑的笑話,笑得眼淚都止不住。

    一定是哪兒弄錯了。

    「一定是哪兒弄錯了。」妖之挽起袖子,束著手在胸前,挑著眉,慵懶地靠在牆上,望著啞伯,「老管家,你肯定這份遺囑是真的麼,我可沒想要行家這點破財產……不過……」

    他轉過頭,望了一眼行之天,再望向一臉若然欲泣的行之若,蹙著眉,神情糾結的說,「你肯定之若是行楚天的真正血緣孫女?!」

    「是的,行少爺。」

    「不要叫我行少爺,我只是妖之,收起你那虛偽的老奴嘴臉,行家沒有一個好人,當初我母親被趕出家門的時候,你們是什麼反應……慶幸敗壞名聲的女人終於走了?那老頭現在才想起補償性的給點安慰,他可別忘了從那天起,我已經與行家沒有一點關係。」妖之別過臉去,秀美的眉頭微微皺起,像是忍耐著什麼,他倏地一下抬頭看著行之若,那碧眸流淌著月色光華,卻終究是暗淡了,他沒有再看行之若的眼,因為氣惱與憤怒,他的耳朵和後頸紅成一片。

    妖之的聲音很低,抱著一絲僥倖和不甘,「之若是生下來便被養在行家的對不對,行之天是那老頭領養來的,我才是有真正行家血統的人,如今我該代替行之天娶之若的,難道不是麼……」

    「妖之少爺,之若小姐是你的親妹妹,你身上流淌的血已經夠孽倫了,請別在執迷重蹈上一輩的孽戀。」

    啪的一聲……

    「別跟我提上一輩……」妖之身子氣憤地發著顫,揮著袖子掃開了桌上那些東西……連帶著那張遺囑……白紙紛飛著,在他們面前打著轉兒,頹然落下,「妖之……夭之,夭折了就好,我生來便是個錯。」他的聲音有些抖,繞過啞伯的身邊,逕自來到行之天面前,身子站定靠上來手也撐住了之天的肩,眼神陰戾的望著他,「你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行家的人對麼……所以才這麼放縱地隨我胡來,可是,你可想到有今天,我不是最大的贏家,可是你卻輸得最慘烈……之若、財產全沒了,你可想過有今天?!」

    行之天站得筆直,紋絲不動,不語不言。

    妖之眸子裡發了狠,倏然推開了他,狂笑著,「別人都說我傻,變態歸變態……行楚天那老頭把你教得更傻更變態,之若你看到了麼……他為了你可什麼都不要呢,行家……真是可怕。」

    「妖之。」行之若忍不住上前拉住了他的袖子,「別……」

    別這樣。

    妖之驀然望著她,神情愣怔,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嘴角笑得更悲傷了,「……我明白了,可是你卻始終不懂,我的寶貝。」他俯下身子,貼近她的耳側,「你知道麼,你的表情告訴我,你在心疼,心疼行之天。」

    行之若一驚,撇開頭,神色有些彆扭。

    妖之站起,昂著首,看著在沙發上一臉閒情自若的祁秀明,嘴角妖冶的勾起笑容,「你今天導的戲很好,時間也掐得很準,不愧曾當過戲子,一下排除了兩個對手很興奮麼,不過我可以肯定……」他瞟一眼之若,似非似笑,「最後的贏家不會是你。」

    「你……」祁秀明站了起來,耳側的紅鑽閃爍,映得臉上也有些惱怒的紅。

    「懶得陪你們在這兒耗時間。」妖之對著他輕蔑的笑著,哼了一聲,徐徐走向樓梯口,白皙的手搭上扶手,長袖垂著,碧眸複雜的望一眼行之若,最終撇開頭,閉目,眉目舒展,頭也不回的上了樓,那個神情就像是訣別,深深入眼。

    行之若舒一口氣,

    心裡頭亂糟糟的像是一堆理不順的毛線,想理清思緒卻無從下手。

    行之天……

    妖之這麼鬧騰的時候,他卻安靜,神色淡漠像是與世隔絕,他是料到了會有今天……還是壓根就沒想到爺爺會最終留一手,這麼折騰,所以心傷了沉默了。

    沒人知道。

    之若腦子裡還想起那遺囑上的那句話。

    這是惟一存效的遺囑。死後,若發現以前任何有關財產處置的遺囑,一概作廢。

    以前的遺囑是什麼樣子?

    或許在這之前,行氏集團的所有財產與公司一直都由行之天擁有,他從小就是被作為一個繼承人在培養,那麼優秀且冷靜。

    在這個前所未有的戲劇性般的場合,他都能這般喜怒不流露在臉上,如今什麼也沒有了……

    之天在心裡應該一直把自己當行家人。

    他對爺爺應該也是尊重且親切……雖然他從沒說,但之若總能在他神情中察覺,每天,他總是把爺爺的照片擦了一遍又一遍。那時候他們就爺孫兩個人在這偌大的城堡里,應該是溫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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