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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0:41:09 作者: 也顧偕
    會是小爹地麼?!

    九月二十日 陽

    聽說他們又來了。

    哥哥卻把他們都趕走了……

    我根本就下不了樓,僕人們監視著我,守在我身邊。

    我只能站在陽台上遠遠的望著他們,大小爹地和媽咪。

    他們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英俊迷人漂亮。

    他們是要出國了麼,所以才來辭別?為什麼哥哥不讓我們見面……難道我的失憶不是意外而是一場精心刻意的安排。就像,

    日記本里說得那樣……是一場人為的催眠。

    媽咪……

    她伏在男人身上哭,很心痛的感覺。

    這個女子的相貌輪廓我很熟悉,曾經有一次求陳嬸帶我出去的時候,在城堡外頭遇到過她,她就那樣哭,看著我將我樓得很緊,喚我也也。當時很害怕……

    保鏢們將她拉開,他們護著我,也擋住了她的身影。

    直到陳嬸帶我離開。

    我也沒能認出她……

    陽光很炫目,亮到刺眼。

    他們的背影越來越模糊……明明是個好天氣,我的心卻一片荒涼。九月二十五日 陰天

    厭食。

    整日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陳嬸說,哥哥很擔心我……

    私人醫生天天來診治,哥哥甚至想把妖之從國外請回來。

    哥哥應該是有些生疑了,可是我能怎麼辦,跟他說我看了小時候的日記所以知道你對我催了眠,雖然不知道原因……但請將我的記憶恢復,對了,你若好心的話,再將我的養父母接來,我想團聚一下。笑話……

    很好很好笑的笑話。

    風吹得燭火閃爍晃動,燭淚滑落,嗞滋作響。

    合上那些紙,折好,厚厚的一疊……

    是啊,很好笑的笑話。

    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獨抽出那一張,行之若死死盯著那頁,摳著那一頁紙的指關節蒼白,一時間那腦子也轉不了彎。怎麼回事兒……這跟想像的不一樣,幼年記事簿不是曾被小時候的自己藏在臥室牆角的暗格里麼,為什麼上面卻說無意在床頭櫃底層里發現了它……而且字裡行間完全是一副失去記憶的樣子,這狀況……她徒然一驚,

    難道自己不只被催眠了一次,

    那就可以解釋……失去記憶的四年間,有一年是被催眠忘了過往,那剩下三年呢……為什麼找回幼年記事簿的自己在後來卻又忘了身世,渾渾噩噩的過到現今?!一個念頭飛快的閃過自己的腦海,來不及捕捉,她垂下頭,蹲在牆角坐著,一頁一頁的翻著剩下的紙。十月一日 晴

    祁秀明回來了,該問他麼……

    最終卻是沒敢開口,一個人蹲在沙發上撥弄著從他那兒討來的耳釘,卻被哥哥撞見了。從沒見過哥哥發那麼大的火兒,扳著我的肩膀,一個勁兒地問我為什麼要收這破玩意兒,是不是看上人家,想逼死他。他的力氣很大,擰得我很疼。

    一時間我也忍不住,把委屈全發泄了,我嚷著哭,將父母還給我還給我。他愣住了,神情異樣,眼裡滿是憤怒,你在祁秀明那兒聽到的是麼……我問你是不是!哥哥從不會吼我,凶我。

    望著他激動的神情,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的手掐得我手臂很疼,我慌亂極了,又怕又急,一時間話像是不經過大腦般,鋪天蓋地的傾瀉了出去,親生父母是被你害死的麼,因為你記恨他們帶我走而留下你,所以就這般的對我……為什麼爺爺死後你把我找出來,沒人跟你搶奪家產不是很好麼……他的手鬆了,

    我也愣怔了。

    他的眼神那麼悲傷憤恨,你在說什麼……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我不知道……不是有意的……真的,哥哥。

    可是,我卻再也說不出道歉的話。

    我為什麼會有如此卑劣的想法,我很傻……為什麼要如此傷害一個同樣失去父母的人,何況他還是我的親哥哥。他動了怒意,似乎想要揍我。

    平常就算他再氣也不會舉手,做出這個狀若打人的姿勢……我想躲,他卻來抓我,一陣撕扯。我關了房門,打了祁秀明的電話,求他帶我走,離開這座城堡。這一切都讓我陌生……

    冰冷的環境,熟悉卻陌生的哥哥。

    門最終被撞開了,電話線被扯斷了。

    他說,你非得這麼傷我的心麼 ,我愛你,你知道我有多愛你麼。下一刻,便將我摟得很緊。

    哥……

    放開,放開你幹什麼。

    我們沒有血緣關係,沒有,我們註定要結合在一起的,你是我的誰也搶不走,不能讓任何人帶走。他的聲音甚至有些嗚咽了。

    他說,他將我領來的那一天便沒把我當妹妹,因為我們根本就沒有血緣……沒血緣,

    領來……

    這五個字足以讓我感到天昏地暗,六神無主,人一下子都懵住了。為什麼會這樣……

    既然沒血緣,為什麼還要把我找回來,陪他住在這個城堡。

    我死命的扳開他的手,卻無能為力。

    他樓得我很緊,胸口很疼,肺里的氣像是被抽出來似的,太陽穴隱隱做疼,我隱約聽到樓下有開門的聲音,陳嬸的聲音……還有祁秀明……可是卻使不上力氣喊,

    耳邊嗡的一聲,眼前一片漆黑,

    四周的景物在晃動……

    天黑了。

    --

    [卷四]ACT5[一]

    行之若長長的吸一口氣,寒冷的空氣納入肺中,卻灼熱的疼,燒得心也很痛,燭光映得影子拉得很長,像是那場景還在眼前晃一般,連帶著腰側腹部都繃得很緊,像是行之天的手還禁錮在這兒似的……這感覺真實極了。行之天是認真的吧。

    小時候的自己很懵懂,只把他當作最親密的哥哥,就算他做出什麼親密的舉動也只當作是兄妹間的愛,卻沒做他想。他應該是無奈,痛苦者的。

    他自始自終都愛的那麼極端,愛到歇斯底里又苦苦隱忍,一旦爆發就像烈火般灼燒,讓人粹不及防。----||等等,烈火?!

    行之若跪坐在地上,捻這那張紙放在鼻尖仔細嗅嗅……

    咦,

    怎麼有燒焦的味道……奇怪了。

    紙上乾乾淨淨,或許是因為放置的很久,有些受潮還有點霉味,只是薄薄的一張紙上被舉在手中,反面映著火光,還挺亮的,照得紙都有些透明了……只是,燭光的火有那麼亮麼?秉承著從小培養的懷疑精神,她低頭一看,

    啊

    啊啊啊啊

    蠟燭估計是沒放穩,垂在燭台邊上,被風吹著火苗兒忽閃著,竟然把癱在地上的那疊紙給燃上了,泛著青色的火帶著黃,有些頁紙翻卷著邊緣燃成了黑灰燼。她晃了一下神,恘的一聲,立馬站起來。

    二話不說……踩踩踩。

    ----||好像自己穿的是軟毛鞋……燒得更快……

    終於折騰了半天,一點兒小苗火是滅了,蠟燭也被踩得稀爛,軟毛鞋被熱氣高溫弄成了小捲毛鞋了,毛也硬硬還有燒著的痕跡。房間裡……

    漆黑一片,只有月光傾瀉而來。

    行之若眯著眼,心疼極了,哆嗦著手將搶救下來的幼年記事簿的紙張揣在懷裡,將地上的小灰末兒,摸索著將那本玄黑辭典那麼厚書歸位放進書櫃裡。砰的一聲……被書櫃門撞了頭,哎呀……吱……從椅子上好不容易爬下來,搬動它時卻被椅子腳壓住了腳,疼得這個齜牙咧嘴的。捧著沒了蠟燭的燭台……一路摸索著穿過黑乎乎的走廊,終於活著摸回了臥室。舒了一口氣,

    一個晚上做賊一般,偷了幾張破紙兒,差點把屋子都燒著,折騰得自己殘喘體弱。躺在床上,行之若開了床頭燈,掏出那些紙一張一張的看……差點沒了氣。有幾張焦枯的一片,黑灰燼卷著殘缺不全,剩下的紙也有著巴掌大的焦黃……不過字跡還看得清楚,只是燒著化灰的地方,是沒了辦法的。走廊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和陳嬸壓抑的咳嗽,細細簌簌的聲響……僕人們起床了麼?

    行之若側身,撐手,歪著脖子朝牆上的鐘望了一眼,凌晨四點。她慌忙起身,將手中的紙藏好……

    身心疲憊地摔在床上,胡亂的將被子蓋在身上。

    不久窗外的天就會蒙蒙亮,行之天大約在六點四十起床……然後會來臥室偷偷給她早安吻,這是雷打不動的事。眼皮打架了,困得慌。先眯一會兒覺,養足了精神,再和他斗。閉上眼,頭昏沉沉的,一片漆黑,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抱著軟軟的枕頭,精神突然一放鬆,身子卻像是要累倒虛脫,只覺得像是有被什麼吸引著往下沉,腦子裡嗡嗡作響……自己卻像是靈魂出了軀體一般,明明很累,卻分外清醒,眼睛睜不開,身子卻像是輕飄飄的。一場夢……

    行之若做了一場夢,短短的幾個小時卻足以讓她體味什麼叫觸目驚心。夢中,她看到自己在客廳被行之天抱在懷裡,那麼的緊……行之天抱著她慢慢上了樓,回頭輕聲地對一個人說,她給你打了電話麼?我不知道……我們吵架了,不過和好了,她很任性,特意讓你白跑了一趟,真是很抱歉。大廳里,陳嬸搓著手,一臉侷促,示意旁邊的僕人送客。

    獨留祁秀明一個人在樓下,眼神不解帶著點迷茫。

    行之天上樓的聲音很輕,腳步卻很沉,明明是無聲的,可她腦子裡卻一震,心跳隨著他的每一步都咚咚作響,看著從行之天的臂彎里露出的那時候自己的臉,合著目,睡得極安穩。有一種聲音在心裡叫囂著撕扯吶喊著,不要……不要被他帶進房。可是她卻只能旁觀,就像是一個局外人,看著幾年前的自己被哥哥摟抱著,進了房……無能為力,壓根沒法使力,不論是沉睡中的行之若還是現在的自己。門冰冷的阻擋了一切。

    她杵在門口,遲遲不敢進去,門不厚……卻隔著兩個世界,她知道自己一直尋求的答案就在裡面,可是……這一天來了,她卻終究是邁不出那一步。門板,她都不敢去碰觸。

    不久,她聽到了自己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像是在求饒。

    掙扎的聲音……像是什麼倒地的聲音,清脆刺耳極了,或許是桌椅……行之天的聲音更是激動,說得很快,聽不太清楚,但那句我會讓你變成我的人,卻是字字真切,像是發自肺腑痛達心扉,話尾帶著顫音。清冷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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