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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0:41:09 作者: 也顧偕
最近城堡里又多了一位私人醫生,專攻心理方面。
哥哥專門從美國請來,他是混血兒,瞳孔碧綠,卻有著深海湛藍的氣息。他木屐踏地很響,我不太喜歡他……
因為,他的眼睛和……木屐。
他總是讓我望著他的眼睛,我承認它雖然很漂亮……可卻讓人犯困,想打瞌睡。
醒來後卻什麼也忘了,額頭上的淡淡疤痕就隱隱犯疼。
哥哥說請他來,是為我治療的。
可是,我沒有病……只是怕黑,怕雷電……
為什麼要治病。
莫非,哥哥是發現了什麼。
其實,
城堡里有很多秘密……
每個人都那么小心地去維護它,不去捅破……比如城堡里被鎖了的靠西南側的房間;比如啞伯刻意教我用的複雜的手勢,它們如此繁瑣,就連哥哥也看不懂,可是啞伯卻只用它給我講故事,那些故事……
算了,不說也罷。
最近很多事情都記不太清楚了,
我怕我會忘記……
我也記日記的,可是那些都是寫給哥哥看的。那個粉色甜甜圈的日記本,怕是哥哥每晚都會翻來看吧。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偷看我的日記的?
頁間夾著的麵包屑撒了不少,我的一根小毛髮也不見蹤影了。
他今天定是又看了。
不過,由著他了,
原本寫來就是讓他看的,不然我也犯不著用一個本子、一個簿子記日記。
只是,他幾年幾年堅持不懈地偷看,也不累麼?
媽咪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凡事留一手總是好的。
她說我親身父母飛機失事死得蹊蹺,然後在爺爺死後第一天,親哥哥便找到我,要接我回城堡。
時機掐得太准了,不早不晚湊巧是該繼承遺產的時候。
誰會在繼承遺產的時候,接一個失蹤多年的小繼承人來與自己搶奪遺產?
就算是親妹妹,失蹤那年,我才三歲,而哥哥也只有十歲,小時候在城堡里一起生活也只有三年而已,按理說並不該有多大強烈的兄妹情深。
媽咪還說,誰會用一個啞巴做管家。
養尊處優的小少爺,為何單單接了親妹妹回家後,卻把僕人全遣散而只留下一個啞巴管家照顧兩人的起居生活。
媽咪說的很在理,
可是我卻不想相信媽咪所說的,哥哥對我居心叵測。
哥哥是疼我的……
我一直試著去忽略他束縛我的自由,不讓我出城堡……不讓我去學校上學……不讓我與媽咪大小爹地們團聚……
如今就連我和媽咪小小的聯繫,都是通過啞伯偷偷遞信才勉強維持。
啞伯打著複雜的手勢告訴我,等我十八歲的時候,律師便會宣告第二份遺囑,那是爺爺親手寫給我的……
可是我還能等到那一天麼?
啞伯不見了,城堡里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可我卻不敢問哥哥,那個碧瞳私人醫生看著我笑,卻讓我沒來由的害怕,他的眼神那麼犀利,像是能看穿一切事情一樣。
哥哥卻每周都要那個心理醫生給我檢查……
每次例檢後,我的頭都很暈,腦子裡昏昏沉沉,記的事情愈發少,忘掉的卻更多了。
我怕那個時候我會忘記更多的……
忘記最重要的事。
這本幼年記事簿……怕是遲早也會被哥哥找到,就像日記本一樣,被他翻閱。
不能再寫了,我要將它藏好。
若是以後忘了一切,起碼還有它能提醒我,找回那些被遺忘的事情。
藏好它,
我該又是哥哥那個又乖巧,總也長不大,嗜好甜食,卻總也吃不飽的小傢伙了。
哥哥,我也喜歡你。
只是……哥哥,別過來。
別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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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走遍了全世界找到你
ACT1
四年後。
被褥里軟軟的,溫熱得讓人禁不住嘆息,清新的味道,帶著慡氣薄荷的香味又有男性的麝氣息……這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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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的熟悉。
行之若驀然睜開眼,一隻赤裸裸的胳膊橫在她眼前,正占有欲極強地將她摟著,那麼的緊……
落地窗簾被風吹拂著,白紗輕盪,陽光傾灑下暖暖地鋪了一床。
一張英俊的臉,輪廓分明,
一個男子睡得安穩,嘴角勾起盪著笑。眼帘合著,睫毛很長,卻止不住輕輕的顫著。
居然,
又是他……
「哥!你居然又半夜跑到我床上了。」行之若嚇得一個激靈,坐起身子,望著那個眼目合著,睡得極安穩的美男子。
若是他睫毛不要顫得那麼厲害,或許可信度會高一點。
「你別裝了……我知道你是醒著的。」
那人繼續紋絲不動,橫豎地臥在床上。
行之若幽幽的說了一聲,「我……要……換……睡……衣了!」
「換吧。」
呃……?!
「換吧。」行之天懶懶撐手,翻了身子,側躺著,眼神極其專注的望著她,「反正你身子也沒長什麼,這麼大了也不見發育……」
罕見的帥臉迎上了一個軟軟的枕頭。
鵝毛放肆的飛舞,毛絮亂飄。
士可忍孰不可忍。
對付這種人,不要客氣,不要心軟!
行之若平穩了氣息,斜他一眼,氣呼呼地盤膝坐在軟床上,抓起床頭的梳子胡亂的整理著蓬鬆的發。
睡衣也懶得換了,別便宜了這個傢伙。
這個毛啊……
還真亂,一覺睡下來,就豎了一頭,亂糟糟的。
疼……
梳得這叫一個齜牙咧嘴。
一隻手妥當的接了大梳,溫熱的手按住了她的頭,細緻極其溫柔的打理著。
「總是這麼沒耐心,自己的頭髮哪是別人的,就這麼胡亂梳扯,沒了我你以後可怎麼是好。」
「這不還有僕人麼,何況以後還有老公。哥,甭操心!」
哎……疼疼疼,行之若蹙眉,感嘆,還說我梳頭技術差,他怕是也好不到哪兒去,就這一兩下,明目張胆的謀殺。
「……」
手勁兒總算是緩了下來。
一聲嘆息,頗有些別的什麼意味,卻一下又叫人嘗不出來,「你倒是身子好的時候和沒好的時候都一樣,尋著法子氣我。」
氣他?
也是,他也將近二十二了,卻還沒見帶回來女朋友。
現在我說要找老公,確實是人都會受不了。
不過行之天,相貌俊朗,家底也豐厚,怎麼就找不到女朋友……會不會是,他……什麼方面有問題?
行之若偷斜他一眼,掩了嘴,獨自笑得樂哉。
若是把心裡話說出來,落在他手中的頭髮怕是該又被他弄斷幾個根了。
可不想變成一美女禿兒。
「知道麼,你昨晚又做惡夢了,折騰了好半晌。」他緩緩梳著,將柔軟的發握著手中,似乎有些猶豫,「你真的沒了感覺,不知道麼?」
原來如此,所以才會溜進來,抱了我睡一晚?!
行之若掩了眼中的神采,答得頗老實,「沒印象了,不過這些天確實睡得不大安穩,像是要想起了什麼……卻……頭很疼。」
臉頰被捧住了,強制得固定著動彈不得,他目光灼灼的望著她的眼,「有些事忘了便忘了,不要再去刻意尋它,四年了,你還想記得什麼。」
話里是一個作為哥哥的人,很少的嚴肅語氣。
可……
行之天捧著她的臉,卻手中拿著梳子,這麼一本正經的說著話,還真讓人有些忍俊不禁。
「我還是有些不甘,你們說我這四年患了一場大病,昏昏沉沉的躺了好久,可是為何我卻沒了記憶,連四年間的事……也忘了。我甚至都不記得我有患過一場病。」
「我告訴你就行了。」
「……」
還真是辛苦你了,這種事都勞煩你告訴我。
行之若忍了嘴角的抽動,眼神飄忽著往床前那面大鏡子裡望去。
一個女孩有些不情願的癟嘴,坐在軟軟的床上。
她的背後一個英俊的男子,背挺得筆直,這姿勢似乎是膝跪在床上,指間撩著她一縷髮絲,他眉目舒展,神情溫柔,動作那麼細緻,
這般細緻溫柔的梳理著,像是對待一個病人。
她突然覺得很急躁,撇開眼,逕自低頭望著垂向胸前的一縷發梢。
烏髮果然順了不少,沒那麼毛躁不堪了。
她嘴角噙笑,說得不留意,卻撒嬌意味濃烈,「哥哥,還是你能打理它們,平日裡僕人們動手要弄好一陣子,麻煩死了。」
「那是。」他輕笑著,手緩緩下滑,來到她的腰間,順勢將她的身子摟緊,親昵地說,「再也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了……你是我的……妹妹。」
他那聲妹妹,喚得極輕,像是被吞進急促的呼吸中。
行之若愣住了。
他狂熱的呼吸繼續貼著那軟且涼的發,輕喃道,「你的發是世上最柔順的,那麼的伏貼……我願意花一輩子的時間照顧,打理它。」
他身子湊近了。
他,他他他他他想幹什麼。
--
ACT2
行之若身子僵住了,幾乎是反射性的想掙脫,可他的擁抱很緊,像是用盡力氣也掙不開……他溫熱的呼吸拂來,摟著她腰間的那隻手傳來的溫度是那麼的炙熱,強勁的力道。
「之若,別躲我好麼……」
急促的呼吸拂過耳畔,令人心悸的同時卻感到無望的冷。
一瞬間,逼人的感覺,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
怎麼會這樣,
很熟悉的感覺,撕心裂肺的恐懼……神經繃得很緊,像是一根快繃斷的弦,心跳得很快,心緒慌亂極了,很窒息……四周的牆像是壓迫過來,眼前一黑,就似籠罩在漫無邊際的黑暗與恐懼。
她耳朵里嗡嗡作響,身子軟得不是自己的,背頂著牆,身子下疲乏無力地滑倒在床上,蜷縮著,抱成一團。